身份:中国京剧表演艺术家
死于:1966年12月16日(终年65岁)
死因:被迫害致死
地点:北京阜外医院
评价:马连良是“四大须生”之首。他幼年先习武生,后改学老生,在表演艺术上,宗法余叔岩等京剧名家,博采众长,最后自成一家。早期以做功和念白出名,中年后兼重唱功,发展为唱、念、做并重。唱腔委婉、俏丽新颖,念白清楚爽朗,声调铿锵,做工潇洒飘逸,形成独特的艺术风格。世称“马派”是继余叔岩之后京剧老生中最有影响的流派之一。代表剧目有《赵氏孤儿》《将相和》《群英会》《借东风》《甘露寺》等。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马连良的有些想法没有能及时跟上形势的发展,很多时候,他依旧按照旧社会梨园夙习、戏班规矩办事。1953年10月,第三届赴朝慰问团将到朝鲜为中国人民志愿军进行慰问演出,很想为人民政权做些事情的马连良主动要求随团赴朝,不过他没有弄懂其中光荣而伟大的意义,竟要求每场1070万元(旧币,折今约1070元)的报酬,当有人告诉他这是为最可爱的志愿军战士演出时,他和剧团也只是表示每场减70万元。他根本不晓得当时的政治需求是无条件地献身革命。慰问团方面很快认定这是个政治问题,是对革命的反对,文化部作出了类似反革命的定论,写进了他的档案。
1964年,京剧进入了大演现代戏的时期。北京京剧团紧锣密鼓地排练《芦荡火种》《杜鹃山》,不过,这种排练和演出是在强烈的政治挂帅气氛中进行的。当时对艺术的要求等同于对革命的要求,因而要进行一场迅猛、彻底的京剧革命。起初,马连良以满腔的热情积极迎合这场革命,但不久他就越来越不理解了。这革命居然首先来自演艺界内部、来自舞台限制的拆散和戏曲的传统人际关系的崩溃,演员之间不再有友谊,而是相互防范、揭发。这一切令马连良等一批老艺人怒不可遏。马连良胸中的闷气、憋气终于在6月27日爆发了。
那天,北京京剧团在前门大街的广和剧场排练《杜鹃山》。戏里有个不怎么重要的角色叫杜小山,由谭考曾扮演。排练时导演决定这个人物不唱了。马连良找到该剧的唱腔设计李慕良,说:“你跟他说说,还是让他唱吧。”正忙于排练的李慕良随口说了句:“不用唱了。”马中良一听这话,心中的火腾地就上来了,他勃然大怒:“你李慕良是个什么东西!你是谁呀,也敢来驳我?”全场愕然,鸦雀无声。
“马连良骂人问题”立即以口头和书面两种形式快速反映到了上头。上头迅速作出决定,要求剧团党组织对“职业是艺人,身份是国家干部”的马连良开会进行批评。剧团党支部对马连良的检讨进行总结后,作出了三点估计,其中第三点是:从揭发材料来看,马连良对现代戏是反对的,骂李慕良不过是指桑骂槐而已,问题的实质在于对领导不满。这一点是致命的,它预示着马连良不幸的开始。
1966年,“文化大革命”开始了,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燃遍了华夏大地的角角落落,更不用说是首都北京了。6月4日,北京京剧团在一所学校内演出现代戏《年年有余》。按惯例,马连良在出演前都要先“衣——”“啊——”地吊吊嗓子。奇怪的是这次他不吊了,而是连喊了两三声“完啦!”后来,人们才知道,那天广播里播出了京剧《海瑞上疏》(周信芳主演)是大毒草的批判文章。马连良听后,自然想到了自己主演的《海瑞罢官》,知道自己已经是在劫难逃。果不出所料,第二天中午,中和剧院就贴满了“打倒现行反革命马连良”的大字报。6月4日的演出成了马连良艺术生涯的绝响。
向来视京剧艺术为生命的马连良,艺术生命一终结,自己的命运也就快要走到尽头了。马连良很快病倒,住进了医院。病愈后,他明显地变老了,头发白了,背弯了,拄上了拐杖。不久,便是抄家、批斗和蹲牛棚。批斗,在文革初期还只是文斗,但即使这样,生性耿直的马连良也感到受了莫大的屈辱。
1966年12月13日中午,马连良在排队买3两面条时摔倒在地,拐杖、面条、饭碗全都摔了出去。他的人如一片入冬的黄叶,脱离了生命的枝头,飘飘悠悠地坠落在地。16日,马连良在阜外医院溘然长逝,结束了他为艺术而生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