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南京国民政府文官长
死于:1948年11月13日(终年59岁)
死因:自杀
地点:南京陈公馆
评价:陈布雷以一颗书生报国之心,投身蒋幕,走上政坛。二十多年受最高当局驱策,极尽能事,直到被榨得油尽灯枯。他本可以写出许多好的文章,然而却将全部才华用在了为国民党营声造势,为蒋介石歌功颂德,对共产党口诛笔伐上,这不能不说是知识分子的一大悲哀。
1948年“双十节”刚过,陈布雷邀女儿陈琏、女婿袁永熙同游中山陵。在孙中山的雕像前陈布雷默默肃立了许久,最后恭恭敬敬地行了三个鞠躬礼,即默默而退。弄得陈琏夫妇在一旁看了,颇觉茫然。
11月12日,陈布雷去意已决,电话召女婿到公馆长谈。袁永熙看到神情凄楚、满头白发的岳父,心中凄然,就说:“您的头发太长了,该理发了。”“好吧,找个理发师来。”他对副官陶永标交代说。然后他又对袁永熙说:“我一生最大的错误就是从政而不懂政治。投在蒋先生手下,以致无法自拔。于今悔之晚矣。”停了一会儿,陈布雷又关照说:“政治这东西不好弄,你和琏儿千万不要卷到里面去。”事后看来,这是陈布雷打电话召袁永熙过来所交代的最重要的事情。事实上,这也是陈布雷唯一感到需要对亲属当面交代的遗言。
陈布雷对袁永熙、陈琏夫妇的政治身份,其实心中早已有数,用一句话来形容:即使没有从组织上加入中共,那么亦已从思想上加入了。陈认为,在“北平共谋案”中,他们夫妇之所以被捕而复释,究其原因,一是查无实据,二是有自己罩着。而自己一旦不在了,当局就会无所顾忌,那么他们夫妇就会有危险了。所以陈布雷临死之前,唯一的一块心病就在这里。
与袁永熙谈话及修面理发之后,陈布雷又洗了个澡,换上了一身干净整洁的衣服,一双新布鞋。这一切都说明陈布雷正按照自己的计划有条不紊地为“远行”作各项准备。可惜,从袁永熙到陶永标,以及陈公馆诸人,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下午,陈布雷要陶永标驾车载他去郊外散心。汽车在玄武湖转了一圈后直奔钟山。陶按陈的示意,在中山陵附近将车停下。陈就此下车,吃力地攀上附近一处丘顶,望着眼前宏伟壮观的中山陵痴痴发呆,热泪纵横,且久久不肯离去。直至夜幕降临,他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这里。
回到公馆,陈布雷没有吃晚饭便上楼了。上楼之前,他嘱咐陶永标:“我今晚要赶写一些重要材料,任何客人不见,电话不接。你也不必上来催我睡觉,我写毕自己会服药睡的。”上了一半楼梯,他感觉不放心,又折回来重复了一遍:“一定不要让人打扰我,让我安静些!”然后登楼而去,此后再无动静。
11月13日上午8点多了,陈布雷的房间依然没有动静。陈公馆的勤务严尚友来到了楼上,平时陈布雷的卧室从未闩过门,可今天他看到门闩得严严实实,便赶紧喊警卫胡宏猷。胡宏猷跑上来时,严尚友正用力推门,嘴里不停地喊着,里面却一丝动静都没有。胡宏猷见状,二话不说,一脚就踢开了房门。只见陈布雷仰卧在床上,没有盖被子,嘴巴张得老大,双手举起,右腿直伸,左腿弯曲。下身穿着一件青色布内裤,裤脚塞在棉毛裤筒里;上身穿的是一件米色卫生衣,两只袖子的肘部各有一个像碗口那么大的洞。
总统府的“御医”陈广煜、熊丸匆匆赶到,立即为陈布雷打了几针强心针,但很快即断定,陈是服安眠药自杀的,不能复活了,死去已经七八个小时了。公馆人员这才死了心,开始料理后事。陈布雷自杀前留有遗书达11封之多,分别是致领袖、致同僚、致部下、致友好、致夫人、致子女、致兄弟等的。
陈布雷的死在陈琏心中掀起巨澜,悲痛之余,深深地为父亲感到惋惜。尽管他们走的是两条截然不同的路,但殷殷父女之情怎能忘怀?全国解放后,周总理曾请她在全国政协会上谈谈她和陈布雷。陈琏说:“父亲一生抱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心愿,却不仅没有实现初衷,反而做了旧社会的殉葬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