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公鸡刚刚打鸣,刘大山便带着两个儿子,各自挑着满满两大箩筐的六星草出发了。
淅淅索索。
二姐刘月,正摸着黑穿衣服,叠被子。
声响虽然不大,还是将两个妹妹给弄醒了。
刘雯眨巴着睡眼惺忪的大眼睛,向黑暗中若隐若现的二姐咕哝道:“姐,天还早呢。”
刘月听到妹妹的声音,脆生生的小声回道:“幺妹,娘昨日叫我早些起床剁猪草,我刚刚听到声儿,娘已经起来了。”
刘月现在已经十一岁了,听她自己说早在七岁的时候就开始帮着母亲干活了。九岁之前事少一些,只用扫地,做饭,看着下面的弟弟妹妹。可是过了九岁这个坎儿,事情就开始多了起来,每日不仅要早早的起来剁猪食、煮猪食、煮饭,还要同母亲一起洗衣服,做土鞋,织布染布,干农活。
小小的年纪,手上就满是细细密密的小伤疤,这些伤疤多是被茅草叶和刺丛刮伤的。不过大姐的性格温柔顺从,也从不抱怨,毕竟几乎村里的所有女孩子都是这么长大的。
吱---呀---
木门打开,发出一阵细碎的声响。
汪母见到庭院里的大女儿,主动开口对女儿说到:“猪食我已经煮好了,你赶快洗洗脸做早饭,昨日下了雨,我要到田里去看看秧苗。”
“好嘞。”,刘月说着便拿起簸箕到隔壁屋子的墙根处取了些芋头出来。
这些都已经是惯做的活了,几乎每天早上都是她在家做饭,母亲和父亲哥哥们早早的就到田里做活,直到饭熟了才会回来。
刘雯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母亲背着背篓走出了大门。
“大姐,今早吃芋头吗?”,刘雯收回目光,转头望向正在刮芋头皮的大姐。
“对,我打算放锅里煮好了煎着吃。”
煎着吃也不错,不过还是比不过炸芋头好吃,可是炸芋头费油,母亲不让平日里做这个,许多时候都是放进锅中,埋在稻米之下煮着吃,终究是少了些滋味。
相比于每天早早起来忙碌的母亲和大姐,刘雯的生活就要幸福多了,每天只需要乖乖的跟在哥哥姐姐身后玩耍,不给父母惹麻烦。三哥和二姐虽然年幼,都已经开始替家里干活了,三哥才九岁,每日上午去村里的族学学习,下午就喊着同村的伙伴一起去山上放牛放羊,顺便还要拾一些干枯的木材回来。二姐也才七岁,每天不仅要照顾刘雯,还要负责家里的打扫,只有将家里家外都扫干净了,才能出去找小伙伴玩耍。
清晨,温柔的阳光还未晒尽青草上颗颗晶莹的露珠,炊烟却已经从家家户户的屋顶上袅袅升起。
刘雯见大姐已经做好了饭,便步履矫健的朝屋外不远处的牛棚而去。
此时,刘轩正弯着腰抱起牛棚外的干草朝牛圈中嗷嗷叫唤的黄色土牛丢去,紧接着便是黄牛嘎吱嘎吱的咀嚼声。
“三哥,大姐已经做好饭了,快去田湾里喊娘吃饭。”
“好嘞,这就去”,说完,便朝着田湾的方向飞奔而去。刘雯目送四哥的身影消失在竹林尽头的拐角处,又抓了几把干草从牛栏的缝隙中丢给土黄牛后,才慢悠悠的回到家中。
不一会儿母亲就回来了,双脚的草鞋上沾满了泥浆,双袖已经被禾苗上的露水打湿,额前的浅发已经揪成了一撮,连后背都已经全部浸湿了。
母亲放下盛满了翠绿杂草的背篓,便朝房间角落的的洗脸架走去,那是有大姐早已倒好的温温的热水。
刘欣眼尖的到廊下将母亲的布鞋拿了过来,这样母亲便可以换上舒适的布鞋。
大姐已经将芋头饭和咸鱼干端上了桌,三哥已经摆好了碗筷,就等母亲上桌了。
母亲弄妥当之后,便朝着桌上巴巴望着她的儿女道:“吃饭吧。”,话音刚落,三哥便欢快的呼喊了一声:“吃饭咯。”
刘家有事都是在桌上说。
刘母边吃便对着大姐刘月说道:“月儿,这几天的麻草长得特别好,我们吃完饭后去割一些搓麻绳。”,接着又对着正在夹菜的二女儿说道:“欣儿,待会儿要好好将廊下扫干净,那儿平时都没有扫,已经积了一层灰了。”
母亲吩咐的事是没人敢不做的,相比于父亲来说,母亲更加的严厉,性子也急躁一些,家里的活儿基本上都是由母亲分配。
早饭时间很快就过了,母亲和姐大已往麻田去了,二姐正在收拾桌上的碗碟。刘雯慢慢跟着三哥往族学的方向而去。
刘轩很是不明白,为什么妹妹现在都喜欢跟着他去族学玩,每次他们上课时,幺妹就坐在屋外的小凳上发呆。
刘雯其实也没有什么别的目的,就是想偷偷学习认字而已。每个世界的文字很是不同,每一世都要学习新的字体。
在族学窗外的小凳上可以清晰的听到夫子授课的声音和学生朗读背诵的声音。刘雯每次只要听一遍便轻松记住了他们朗读背诵的内容。然后对着刘轩的启蒙书本三字经和千字文,加上超强的记忆力,很轻易的便识得了这个世界的文字,平时再用树枝练习,拿几张刘轩未用的废纸和毛笔练习几次,也不再担心书写的问题。并且怕有错处,还时常缠着三哥一一核对书本上的字音和字形。
有好几次,刘轩都在偷偷震惊于幺妹的聪慧。
还未过午时,村里的族学便放学了。刘轩和同村的伙伴约好了下午一起放牛放羊,之后便领着刘雯沿着小路回家,偶尔碰到水洼处,看见水中冒出的水泡,还能挖几个大大的河蚌,让二姐炒河蚌炸胡椒吃,美味极了。
刘轩和刘雯到家的时候,刘母和大姐早就回家了,正在庭院里拿着小刀剥麻草的皮。剥好的皮一捆一捆的扎好泡在水中,泡上半天之后才能将最外层刮掉。然后晾干之后才可以搓麻绳。
刘母看到进门的刘雯,脸色不高兴的说道:“又跟着哥哥去族学,你一个小女孩去哪里干什么,连个玩伴都没有。”
刘雯没办法,只有闪着黑黝黝的大眼睛,装萌,装可爱。可怜兮兮的对着刘母回到:“族学可好玩了,地方又大,我每天都可以在窗外听听哥哥读书,还能看看天上飞过的大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