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四季,每次黄昏的时候村里的人们就爱串门玩,若是冬天,就会在外面起一堆火,几个人围着火聊天,被烟熏着也是常有的事儿,老一辈的人就说:“这烤火烤的就是一个烟气儿,那电炉子还真不习惯。”若是在夏天,就像此时,人手一个小扇子,凑在王婆婆家的院子里聊天。
“你看老二家的那两个女儿,今年不知道还能嫁出去不,真愁人哦。”王婆婆一脸忧愁的说道,仿佛是在说自己家女儿一样。王婆婆是按照辈分叫的,年纪其实和妈妈差不多,她脸上也有着明显可见的皱纹,偏瘦的体型加上略微有些高的颧骨让人看着有几分严厉。王婆婆的丈夫在四个兄弟姐妹之中排老大,陆雅就叫他大爷爷,
王婆婆说的正是二爷爷家的两个女儿。大女儿名叫陆娜,今年30,高校毕业,现在在北京上班,但是听说也没有挣得多少钱。二女儿名叫陆梅今年27,本科毕业,现在外地一家公司上班。两个女儿到现在都没有对象,村子里议论的声音就多了起来,二爷爷也是一年比一年心急。每年村子里若是有结婚生子的宴席,就有人哪壶不开提哪壶,问二爷爷或者二婆婆她们家女儿的感情状况,二爷爷每次都很尴尬,出门的次数都变少了。
“唉,这不知道啊,现在孩子们啊,都结婚迟的很。”妈妈在一旁说道。陆雅原本只是打算在旁边当个木头人的,谁知王婆婆突然来了一句:“不知道咱们小雅以后会嫁个什么样的人咯。”陆雅表面上露出一点害羞,娇娇地说:“婆婆。我这不还早着嘛。”实际上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呸,干你啥事儿。妈妈立马开口说:“她啊,到时候有人要我就谢天谢地了,不过现在还小着,啥都不懂,过两年再看这事。”
“看把你妈心疼的,一看就舍不得你嫁出去。”王婆婆笑着开口,旁边的人也都说“是的呢,这么好看的女儿当然舍不得。”“这小雅可不就是我们这的宝贝疙瘩嘛。”“别说你妈舍不得,我们也舍不得啊。”说着说着就开始感慨时间流逝的太快,一眨眼她们都老了。
等到天黑了,陆雅挽着妈妈的手臂开始往回走,等走得远一点,转头见婆婆将院前的灯关了之后,陆雅问妈妈:“妈,嫁不出去就那么丢人吗?干嘛老是被人说?好烦。”
妈妈乐呵呵地笑着说:“那倒不是,只不过闲聊嘛,想到啥就说啥了,你婆婆其实也没有笑话人家的意思。”
“明明就有,你们就是喜欢把别人的事翻来覆去地说,真无聊。不结婚又不犯法,难道还不能一个人过了?”
“能,不过苦啊,娃。”
“谁说的,那一个人过的精彩的多的是,不结婚也可以和姐妹一起养老啊,养个宠物也行,陪着自己老不好吗?”
“没有不好,像你舅催你表哥结婚,大人的心态是一样的,我们陪不了你多久,以后那么长的路不找个人陪,放心不下啊,想着你以后再是生病了,连个照顾你的人都没有,我都难受啊,娃。”
妈妈说着这些话,陆雅听着心里涩得慌,这些话就像一根线穿过一根针一样,穿透了陆雅的心。陆雅一时间沉默了。
妈妈叹了一口气又说:“你们这个年代到底是和我们那个时候不一样了,现在结婚难啊。”
“妈,我到时候结不了婚怎么办?我一个农村娃我连饭都不会做,我脾气也不好。”
“嗯,不会的,做饭嘛,学学就会了。你脾气还好啊,多少人都说你乖呢。”
“那我30岁之后话没结婚呢,你也会被村里人说吧。”
“说就说去,不说你这个就会说你那个,怎么样都会被人说的。没结婚就没结婚,你过得好就行。我和你爸把你养这么大,你说要是为了那事让你嫁人,过得不好,那我多难受,你爸爸那样心疼你也舍不得的。你嫁人,妈就很少能看到你了,你过得不好你说还是不说我都跟刀割一样。一定要找个妈放心的,你生活好我才开心。”说着这些话,妈妈拍了拍陆雅的手臂。
“可是妈,我害怕以后。”
“怕啥,有妈在。”
夏天的月光干净明亮,此时照在陆雅和妈妈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阵阵的虫鸣入耳带来安抚的力量,回家的每一步都让人感到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