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种族与国度好像正在糜烂...”
“没有战争也没有危机,重金打造的兵团在魔与灵的时代过去后好像也没有了用武之地,高昂的饷钱与工艺复杂的盔甲好像变成了仅有拿来炫耀一个用途。”
“我...其实每天都在迷茫,我所守望的究竟是什么,真的只是王谕?或者...是始皇帝千年前就预料到的...一些改变?您的到来,我甚至不知道究竟该如何应对...”
密拉说了很久很多,好像在发泄一样把有用的没用的都说了一边,而到最后,情绪似乎完全低沉了下去。
似乎也感觉到了自己有些太出神了,精灵少女有些尴尬的起身弯腰,清冷的眸子稍稍柔软了些。
“抱歉,我多言了...尊敬的...额?还未知晓您的名讳...”
我沉着一笑,得到了不少情报后,心里与奇迹已经沟通的差不多了,也差不多是时候把我们刚才的打算付诸行动了。毕竟我还没有忘记我来的目的——找到角鹰王。
“不必如此。”
站起身来,示意密拉不必多礼,见她直过了还裹着盔甲的秀气小巧肩膀,我同时回应了她的询问。
“坚持与善良,不应消失殆尽。”
“铭记我之名,我乃高天与衍化之主,万灵与生者之庇佑者,至上位之王。”
此刻,我的声音好像带着无穷的魅力与力量。
“我已降临,自无需多言。”
“界之识听我号令,灵之属以我为尊,我应冯虚御风,我应握星摘月。”
“此界——”
“当俯首称臣。”
我的声音此刻并非仅仅在这个屋子里响起,而是如同洪钟大吕一般震动着整个王宫,我想象不出那些士兵与文臣,还有装病的界灵王他们具体的表情,但是想来一定很精彩。
我没有看见的是,我的声音响彻云霄的同时,我所在的侧殿上空一条极细的光线快速伸展直刺世界之侧的天穹。
随后整个秘境如同被唤醒了一般,骤然闪耀起来的天空中,光柱撕破云层,像是某种魔幻武器一般直轰而下,我的话音刚落,就感受到一股颇为威严的意志伴随着刺目的光辉降临,在密拉以“创界剑”刺地呵斥守卫时的那种模棱两可的古老声音又一次在我耳边响起。
祂说。
“万载海枯,界灵不亡。”
“山平天合,界灵不亡”
“源地来者,助我不亡。”
“此令经传,方可不亡。”
好像预言神棍那样的话语很快就念诵结束,其中的意思在简简单单的几句话中也很容易听出。
我表面上做出一副天命所归,唯我独尊的样子,双手伸展,任由璀璨的光柱浇灌在我的身上,可心里却是有些惊讶,甚至可以说是惊骇。
我只是做出了一副此界应以我为主的表象,似乎就已经引来了某些可以说是世界意志的东西的关注,或者说也许是那位不知名的始皇帝的存在,对如今的情况的预知所留下的伏笔。
而奇迹的声音也再次响起。
“果然如我所料。”
“如果我其他的地方没有猜错的话,所谓的界灵族应当正如其名,是此方世界的意识或者是意识碎片以某种方式化身,这也才能解释为什么他们拥有比我们世界公认的自然长子还要浓厚的世界亲和力。而那位所谓的始皇帝,应当就是其中的领导者或者说统治者。它凭借着与世界相互依存的能力,勉强在精灵分崩离析后,那血与火的战乱之中。为界灵族保留了一线生机。”
“随后,或许是角鹰王来到这里带来的某些变故,也可能是其他的一些原因,使他们开始模仿与学习精灵的文化与相貌。几百代族人的传承下来也就完全的融入到了他们的每一个角落。他同样预知到了,在不久的将来,世界和平的现在,界灵族将逐渐的被消磨掉他们曾经拥有的精神,本就没有什么理念支撑的国家制度将逐渐腐朽,整个族群也会慢慢走向黄昏。”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与我们精灵族的顶峰时期其实也有些相似。所以当他感受到未来的某些生机会在外界来者身上时,就毫不犹豫的留下了这道命令。可也许他也没有想到,安逸下来的界灵族,比他想象中变化的快得多。”
奇迹的语气有些感叹。
可我心里仍有些疑惑。
“所以说预言之中,我真的能拯救界灵族?可我对此好像没有什么感觉啊。而且你让泰兰德扩音就为了引发这个?要是失败了怎么办...还有,已经听你的做了,现在我们该到哪里去找角鹰王?”
奇迹没有回答某些问题,神秘一笑。
“现在就去找她......至于预言...人造之神还预言你能复兴精灵族呢,也没见你上心啊...”
我尴尬的挠了挠头。
“你这么说我就伤心了啊,我明明也有努力的。”
...
被我突然显露的威严以及天降神迹所震惊的密拉说不出是震惊还是害怕的单膝跪地,向我跪拜着。
光芒在我与奇迹的交流中慢慢消失了,而结束了心中的对话后,我也看向了正低头俯首的“界灵族”女生。
我试着让奇迹分享镜头,以第三人称观察自己,只见我的双眼又变得平平无奇,思考了下就涌动魔力使它绽放着光芒一般气势恢宏。
于是随意的轻轻俯身,没有动手,只是手臂轻轻扬起一个弧度,就借着“侍者”带来的能力,以泰兰德的力量唤出纯粹由魔力构成的“胧光”——据说所有月之祭司魔力的具象化都是这样,而“胧光”作为极其柔和的魔力,也能被用来做各种各样的事——比如现在,两团皎洁的光团在密拉放大的瞳孔中,轻轻扶起了她。
界灵族女孩眼眸明亮,孤独守望了不知多少年殿堂,背负着不知道是希望还是灭亡的责任之后的今天,终于能够抬头起身,而眼前正是那王谕所言的来者——平平无奇奇装异服的男孩样子,可双眼中透露出的无穷光辉与仿佛立足世界之顶的肆意神色,无法作假。
我待密拉轻盈而纤细的身体站直了,就散去了“胧光”,流沙般的光雾像有生命一样在我身边飘散环绕,归于虚无。
我能看出来,此刻密拉的眼神中,有着一些崇敬与仰慕。
不过我也明白,这只是一时的情绪使然。
作为多年坚守岗位的“守旧”之人,她的心思实在是太过简单,她可能不知道我们刚离开落叶林时,别的守卫看向她的眼神中的嘲弄与不屑,还有她转身带我去往偏殿时路上不知道什么职位官员的那种眼神。
如同看待月季花中的一根杂草。
她也许并不是不懂,只是装着不懂或者不愿意去想,但是比起勾心斗角的君王与士兵,她的喜怒哀乐大概只在那区区一片殿堂中流露,我的到来,对她来说大概也是一种,救赎吧。
对我来说其实颇为复杂的一件事,她却心思简单的高兴着,王谕实现了,她没有白等,甚至能够开心的希冀着,以后的生活能否变好,或者能否让她像普通的女孩那样穿着柔软的长裙,戴着晶亮的发饰,而不是一身冰冷坚硬的金属。
而在这复杂心思的指引下,看着面前颇有些“大发神威”模样的我,自然会有一些别样的情绪。
我稍微有些可怜她。
安排给她的这个工作,是那么的招人异样眼光,让这个简单的女孩心中沉寂的同时,也与她的责任感不断冲突着。这么多年来,不知道她是如何度过一个个遭人白眼又孤独生冷的月夜的。
不过既然我已到来,坚守了她的岗位的女孩,就该得到她所应得的荣誉。
我漫步走向门外。
密拉连忙跟上,轻声问道。
“您要去哪里?”
我说。
“君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