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命抵一命,顾名思义。命,就是一个人的性命。抵,抵押,抵消,交换,都可做解。不知王爷中意哪个?”
魏晏微垂着眸,眸色中莫名添了几抹期许,“那如果这句话是用在孟辰帆和伣子先生身上呢?”
“孟辰帆?伣子先生?”初时似乎没跟上他们家王爷这脑回路的波段,总是慢了那么半拍。
“哥,你是说孟辰帆是偿命?抵了伣子先生一命?”魏子贤直接叫了出来,他之前就听出哪里似乎不对劲儿,如今一听这话他才恍然。
“你们能不能把话再说明白一点?伣子先生的死是跟孟辰帆有推脱不了的关系,可怎么就一命抵一命了?”初时听的一头雾水。
魏子贤看了他一眼,看来孟辰帆的死还没有传开。
“孟辰帆死了。”
只是五个字,愣是让初时听出了毛骨悚然的感觉,浑身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
不过不是惊吓,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
“孟辰帆死了?什么时候?怎么死的?真的死了吗?”
被一把拽住手臂的魏子贤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感同身受的说道:“具体什么时候死的我不知道,不过应该就在这两天。至于死法,我现在也无法确定。但死了是真的死了,这一点我可以确定死的……不能再死了。”
初时瞪大眼睛,胸口起伏着喘了几口粗气,“哈哈,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这种混蛋就应该死,真是伣子先生在天有灵。”
“伣子先生是不是在天有灵本王不知道,不过这个孟辰帆的死跟堰月观脱不了关系。”
“堰月观?”
魏晏若有所思的说道:“孟辰帆死在了堰月观。其中原由很是离奇,不过追查下来,倒是怨不得任何人。”
初时听的有些发懵,魏子贤只好给他解释了一下。
将他们在堰月观看见的事说了一遍,不过倒是没有提及血菩提的部分。
“所以说,孟辰帆是为了救孟拓才死的?”初时不可置否的愣住了,“那这天底下,真的有以命续命这种事?”
魏子贤撇了撇嘴,“有没有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初时:“试试?”
魏子贤:“哦,你去喝个毒药,再找人为你续命,看谁能将你再救活。”
魏晏听着,眼角不禁瞟了过去:这话听着怎么那么耳熟呢?
初时想了一下,“那还是算了吧。属下命贱,可经不起这种死去活来的折腾。不过这个续命的事,听着应该是孟辰帆给孟拓一命换一命,怎么会是抵命呢?虽然孟辰帆最终是死了,但却不是因为伣子先生。”
“你说了换。”魏晏敏锐的抓到了这个字,“可九姑娘当时对本王说的却是一命抵一命。换和抵完全是两个含义。”
初时:“可如果是她说错了呢?”
魏晏:“可她从始至终都是用了抵,不曾更换过一次。”
初时:“那也许在她的理解中,抵和换就是一个意思。她把抵当成了换字呢?这种情况不是没有可能。”
魏子贤嚅动了几下嘴角,最终还是忍不住说道:“那伣子先生的妻儿和戏班呢?他们又怎么会出现在堰月观?”
初时一时间也没了声音,此刻马车的颠簸都没有他的心跳那般猝不及防。
“其实想要验证九姑娘的话到底有没有说错很容易。”魏晏目光深邃,眸中仿若沉渊古井,涟漪荡动,出现的却是一种神秘的波纹。
“王爷请说。”
“如果真是一命换一命,那孟拓必然会活着。而且他毒已经解了,以孟家的做派必然会很快将消息传出来,打破京中的谣言,从而稳定军心。可如果孟家迟迟没有动作,甚至依旧紧闭门户,那这其中定然还有文章。”
初时不解的皱了皱眉,“可这毒已经解了,这人就应该是被救活了,还能有什么文章呢?”
魏晏唇角勾起,有着一抹玩味,“那么就要孟拓的命够不够硬了。中毒已深,就算拔除,难道他的身体就经得起这种折腾?人能活着离开堰月观,可谁能说这人一定就会恢复如初?换句话说,就算这人活着,可如果是一个活死人,那和死人有什么区别?”
“王爷的意思是……”
“孟家树大根深,孟拓更是三朝元老,手中功勋和权柄让他地位尊崇,就是圣上也不能全然不顾他的脸面。要想杀孟辰帆不难,难的却是全身而退。如若是旁人出手,孟家一定会连根拔除,宁可错杀也不会放过一个。但如果是神医她们,这事就要另当计较了。国师引荐,孟家自愿,孟拓最后的死活和结果,可不是任何人能左右的。而孟辰帆的死,自然也算不到她们身上。”
“如果是这样,那神医娘子岂不是在帮伣子先生报仇?可为什么呢?神医娘子去了堰月观就没有出来过,更不可能去琼楼看戏。”
魏晏重重地点了点头,“这也是本王奇怪的地方。神医为什么要为一个戏子报仇?就算神医如此做法是让孟家吃了一个哑巴亏,可孟家行事一向残暴。如果是暗中动手,只怕她们还是有很大危险的。”
魏子贤伸手挠了挠额头,“或许她们是替天行道?”
魏晏:“……”
初时:“……”
对上两人的目光,魏子贤突然觉得这理由很牵强,“要不,我换个理由?或者说,或者说……神医她们跟孟家有仇?是为了报私仇?”
魏晏突然深吸了一口气,“如果真是这样,那京畿恐怕又要不太平了。”
一时间马车里又陷入了一片沉寂,而车外似乎又开始下雪了。
风吹着细雪拍打着马车,那窸窸窣窣的声音搅着人心更乱了。
“对了,回到府里之后,将京中所有好吃的好玩的东西都备上一份。从明天开始,日日送去堰月观一份,你亲手交给九姑娘。”
“啊?”初时看着自家王爷整个人都傻了,他家王爷现在真是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王爷,这……交给九姑娘?这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魏晏没有回答,倒是魏子贤别别扭扭的说道:“让你送你就送,问那么多干嘛?”
初时多少有点委屈的说道:“关系到王爷的事,属下能不问个周全吗?王爷,您可别忘了,王府后院可是有不少……人,等着盼着,期待王爷早点回府呢。这事要是传出去,总归需要个由头不是?”
魏子贤:“……”
他怎么把这事忘了?
转头看向他大哥,魏子贤唇角有些发干的说道:“大哥,各位嫂嫂们应该不会介意吧?”
“嫂嫂?”魏晏目光锐利的朝他扫了过去,“子贤,你也快冠礼了吧?应该给你寻几门亲事了。别急,这事大哥放在心上了。”
残暴啊。
没人性啊。
魏子贤大叫道:“大哥,我今年才十四。”
还几门亲事?
一门他也不要。
他才不要跟他大哥一样,一下子娶了九个女人同时过门呢。
----------
【今日彩蛋】
初时一连五日不敢怠慢,日日亲力亲为,挑选各种好吃的好玩的亲自送去堰月观。
原本跟九姑娘只是混个脸熟的他,如今倒是成了九姑娘挂在嘴边的朋友了。
反正一到时辰,他总是能看见九姑娘站在堰月观门口张望的身影,虽然不是在等他,不过初时也是感到与有荣焉。
而且今日极为特殊,他竟然有幸见到了神医娘子?
虽然他恪守礼数,没有错漏,不过心中的兴奋还是让他难以抑制。
所以一路上他的脸上都挂着笑,而且一回到王府就高高兴兴的一头扎进了魏晏的书房中。
“王爷,这是神医娘子让属下带给您的信,她说这是您现在极为需要的东西。”
魏晏刚刚忙碌了一天,甚是疲惫。不过一听是堰月观送来的东西,还是出自神医之手,他立刻精神了不少。
接过信,魏晏挑眉问道:“神医怎知我现在需要什么?”
“这个属下不知。只是今天九姑娘带属下见了神医娘子,神医娘子就直接给了属下这封信。说是算作回礼。”
魏晏虽然奇怪不过还是打开仔细看了一下,只是看到最后,他的脸色由白转青,由青转红……
直到他的目光落在初时身上的时候,脸色都有些发黑了。
“你之前去堰月观干什么去了?”
初时被这种死亡凝视盯的小腿有些发软,“啊?哦,属下,属下是,是求方子去了啊。”
“求方子?你求的是什么方子?”
初时心下顿时“咯噔”一声——
不会吧?
不会是——
“王爷,神医娘子信上写的什么啊?”初时此刻的五脏六腑都在发颤儿。
魏晏黑着脸说道:“二八佳人体是酥,腰间仗剑斩愚夫,虽然不见人头落,暗里教君骨髓枯。初时,你真是好大的面子啊。求子的方子,补肾的方子……你要的是真全。”
初时:“!!!”
初时:“王爷,属下冤枉啊,这,这不是,不是属下要的,是,是夫人们求的啊。”
只怪自己太年轻——
九姑娘,好事不是这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