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的踪迹是从这里消失的。”
白芷左手握着一把黑色的油纸伞,右手抱着一团白色的狐狸……狗。
这造型看着都让人感觉到诡异。
而最让她暴躁的是这只狐狸狗还十分的罗嗦,一路上嘴巴就没停过。
也幸好现在大雨滂沱,周围的店铺该关门的都关门了,路上的行人也没有多少,要不然被人看见一只会说话的狐狸狗,那还不得被吓疯啊。
“只不过这空气里怎么还有一股血腥味?而且还是人血。”白芷用力的吸了吸鼻子,虽然这雨水大,冲刷了不少味道,可是那稀薄的血腥味也瞒不住她。
“不仅如此,这周围似乎还有结界。”
“结界?”白芷下意识的想用法术探查一下,但却被虞离阻止了,“不想被抓去泡酒,就别乱用你那低级的法术。”
“我的法术怎么就低级了?我虽然道行没你高,但你也不能时刻贬低我吧。我好歹还活了五百年呢,而且我还敢说,这五百年里只有我这一条螣蛇化形成功。”
虞离那双白绒绒的耳朵不屑的动了动,“那普天之下还就只有我这一只九尾天狐呢。小蛇精你的那点优越感在老娘面前都不够看的。让你别得瑟,你就老实听话得了。这京畿里捉妖的高手不算多,可对妖力的探知却极为敏锐。当年的“天湛”可是五呆子建立的,那家伙擅长符咒阵法,这京畿之中被他埋了不知多少坑。而且阵法铺开之后,就是妖魔放个屁,也能听出来个响。虽然现在“天湛”式微,都是些酒囊饭袋,可五呆子的余威还在。如果不是有那老不死的在,就我们俩想进城都要费点劲儿。”
一听“五呆子”这三个字,白芷的屁股都跟着夹紧了。
这个男人对她来说,就是一个可怕的噩梦。
五呆子,名为傅博,是云昙书院的五先生,一生忠于研究符咒和阵法,其中造诣可谓是登峰造极。但这个人对此也是专研成痴,他曾为了研究一个阵法闭关一百年之久,以至于很多人都以为他已经作古之时,他直接来了一个原地诈尸。
可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在于他那阵法的阴损。
白芷就没见过,给妖布下的阵法中藏的不是杀招,而是训诫和教化的玄道,还有极为烧脑题目闯关。
这就好比你给一个小学六年级刚毕业的孩子送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人生瞬间黯淡的程度堪比世界末日。
这种折磨,还不如给来一个痛快呢。
而白芷有幸在五呆子的生前,就被驯服过。
只不过那个阵法应该是用来对付翅羽族的,因为白芷在里面足足被关了三个月,天天过的都是“熬鹰”的日子,最后破阵而出的时候,她的眼圈肿的都赶上翅膀大了。
所以这个名字对她来说,也是记忆深刻。
“你别告诉我,那个结界就是五呆子的阵法。”
“说不准。血菩提的威力你最清楚,能将它的印记抹的一干二净,这绝不是一般人能干出的事。再说了,我们现在在这里凡事都要小心,那些个被养在皇宫里的老杂碎闲的很,现在巴不得把我们抓回去当坐骑呢。”
当坐骑?
那还是拉倒吧,她最讨厌被人骑。
白芷立刻乖顺的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寻着血腥的味道往前走走。小柒在这里失去了踪迹,而这周围也有人流过血,这绝不是巧合。”
白芷也觉得这话很有道理,她立刻撑着伞又往前走了一条街,可刚拐了一个弯,她就立刻停下了脚步。一个侧身,人便闪到了一旁围墙后面。
“这里怎么这么多的官兵,似乎将整条街都围了。”
虞离抬头朝前面嗅了嗅,“这里也有人血,味道还很浓。”
“不止。这里还有着一股极重的煞气,而且似乎还有一股很熟悉的味道。”
虞离的尾巴不自在的摆动了两下,“能不熟悉吗?那老不死的就在这呢。”
老不死的?
白芷嘴巴一咧,“我说这味道怎么这么熟悉呢,难不成这就是雷涡?”
虞离转头舔了舔自己的毛,捋了捋那根本不存在的炸毛,“是什么不重要。不过我们倒是不用担心小柒了。”
“为什么?”
“那老不死的昨天出关,小柒昨天进了京畿。小柒在这附近没了踪迹,那老不死的也出现在了这。”
白芷恍然悟到:“所以他这次是因为小姐来的。”
虞离仰头朝她看去,妖娆的眼瞳中闪过一丝绚烂的紫色,“你应该这么说,哪一次不是呢?”
白芷想了想,“好像……是啊。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进去?还是等着?”
虞离的尾巴又晃动了两下,“先看看吧。有人来了。”
“人?一转角都是人,你看不见啊?”
虞离抬爪挠了一下她的手背,“你才瞎呢。我说现在才来的人。”
“现在?”
白芷忍着手背的刺痛,偷偷探出身朝街口望了过去。
片刻后,果然有一行人顶着大雨,穿着蓑衣,骑马急行而来。等到这一行人下马之后,街口处又拐进了一辆马车。
“国师,征虏将军府到了。”魏晏是同潼笙骑马而来的,同行的还有三皇子莫书唯。而马车里坐的则是文老爷子,还有那个老不正经的道士扈佉。
已近年关的腊月里,天气寒瑟,不下雨的时候,刮起的冷风都带着刺骨的寒气。
而如今这场大雨更是阴冷潮湿,比下雪还要寒冷。
魏晏给文老爷子撑着伞站在了他的身后,“国师,现在要进去吗?”
阴晦的天空看不到一点放晴的趋势,乌压压的阴云更是肆虐的翻滚涌动,晦月无光。
偌大的将军府邸被一层黑雾笼罩,如同灰头土脸的顶了一个锅盖。
而沉闷的气压,无法掩盖的腐烂味,还有地上顺着雨水流淌的血迹——
这一幕幕都透着诡谲。
不过还没等文老爷子回答,潼笙就已经上前一步,手中长刀横于胸前,“你们不能进,还是我先进去看看再说。”
文老爷子侧首看了他一眼,淡定自若的朝他伸出一只手臂,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潼笙便当仁不让,长刀挥出,简单粗暴的朝着征虏将军府的大门砸了上去。
“咣”的一声巨响,那柄长刀似乎触怒了什么机关。
刀光刺破黑雾,嘈杂的雨声之中发出“咻”的一声嗡响,前声未绝,余音铮响。
与此同时,潼笙身子如豹骤然一缩,转而蓄力而出,铁臂随之一送,拳风再次击向大门。
一瞬间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起,周围的温度随之剧烈的降低。
可这一刻,却只见潼笙这一招的起势之凌厉,但去势却全无了声响。
只是那雨水却在快速旋转的寒风中,凝汇,沉淀,积压——
直到有无数黑色的物体如雨水般从天而降——
众人抬头望去,却是一片片黑色的雪花在空中飘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