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讨厌什么?”
在睡梦中的赵云清清楚楚的听到这个问题,如同在课堂上,昏昏欲睡的他,被老师叫醒起来回答问题,暴露在全班戏谑和同情的眼光下一样,头脑非常的清醒且有点懵圈,甚至能感受到自己激烈的心跳声,粗重的呼吸声。
明明清楚自己是在梦中,但赵云依旧紧张异常,如同面临着突击的考试一般,不由自主的开始仔细思索起来,自己究竟,讨厌什么。
父母意外亡故,保险公司给自己赔了一大笔钱,但不幸的是,自己在4年前就被诊断得了绝症,几年间,几十次的化疗快要折腾光了他的头发,他的身体,他的希望。
就在去年,医生告知自己已经活不过一年,赵云决定重返校园。
在自己生命最后的时光里,至少能再感受一次课堂的氛围,那里有许许多多的同学,无数的阳光,不再面对冰冷的墙壁,软硬的塑料管。
“你最讨厌什么?”
那个神秘的声音再次问了一声,声音更加的浑厚,不可置疑,仿佛在催促着赵云一样。
自己讨厌什么呢?
无数次的夜里醒来,看着身上插着的乱七八糟的管子,心里无数次的期望,有一天,美丽细心的护士小姐姐能够走进来,开心的告诉自己,可以拆掉那些玩意儿了,你,可以出院了,你,自由了。
自己也曾幻想着,自己是不是可以偷偷拔掉这些,这样就和自由人完全一样,完全的甩开那些病症、化疗、医药,可以出去感受这个色彩斑斓的世界,和各种美好的事物接触。
但他颤颤巍巍的手,总是无法拔下那些管子,那些是他的生命之墙,是他和死神之间的最有力的隔阂,没有了那些,自己已经在冰冷的停尸间了,他的潜意识里还是畏惧着那些,同时也希望它们能让自己有一天能够健康的站在外面的阳光下。
就在医院下达通知,活不过一年的时候,他决定,拔掉那些令自己敬畏的管子,宁愿死在阳光下,也不想剩下的日子都面对着这堵墙,只能透过小小的窗户才能看到公园、小狗、喷泉、男孩...
“你讨厌什么?”
那个声音再度传来,话语中催促的感觉越来越强,语气也越来越强烈,仿佛很不满赵云的磨磨蹭蹭。
自己讨厌什么呢?是讨厌那些透明色的冰冷的管子吗?是讨厌那张只能歪着身子才能看见窗子外的病床吗?是讨厌那让自己健康持续不断恶化的重症吗?
不,自己在校园里无拘无束,开心的学习,老师的每一次提问都让自己紧张兮兮,考试完发成绩的那种小心翼翼,患得患失,和一群小伙伴一起奋斗,挥洒奋斗的汗水,自己多么希望能够永远的这样持续下去,这个世界我还没有充分的看个够!我要遇到许多有趣的人!我要碰到许多有趣的事!
我只是不想离开这些世界,更不想永远的躺在那小小的冰冷的地方。
“我,讨厌死去,讨厌就这么轻易的死去,我,不想死啊!我想活着。”
和前面的语气不同,一个毫无感情的声音,机械的回答道:
“能力已确认,讨厌死亡,获得自愈能力,触发条件:身体受到伤害。感情激烈,情绪波动大,获得生机能力,触发条件:极度危险情况,完毕!”
惊醒过来的赵云坐起身来,眼角满含着泪水,他在梦中的呼唤让他情难自禁,身体还在微微的颤抖,那一切是那么的真实,仿佛自己从来没睡着一般。
家里的声控灯光自动亮了起来,赵云擦了擦自己的泪水,猛然发现,一向瘦削孱弱的胳膊此时散发着健康的气息,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血液在血管里汩汩流动,身体内部一股暖流由内而外,滋润着全身,让自己一向寒冷难以焐热的身体散发出不一样的感觉,仿佛冬去春来,一块块在自己体内盘踞已久的寒冰被春天里的暖阳慢慢的融化、消解。
赵云细细的品味身体的变化,舒服的想要大声的叫出来,再拿掉自化疗以来一直带着的帽子,原本早已光溜溜的头部现在摸起来已经是有点扎人了。
为了不看到自己日渐羸弱的样子,赵云早已把家里所有能映照出自己样子的物件全部丢掉了,惊喜的他赶紧去洗手间,打了一盘水,照出的人影模糊,随着水波荡漾起伏,但水里的自己面庞轮廓丰满,早已不见了干瘦,头上也冒出了根根发苗。
喜出望外的赵云兴奋的跳了起来:“太棒了,这真是太棒了,太神奇了,没想到我也有这一天,这一切都是真的。”
这里摸摸,哪里捏捏,重获新生赵云对自己身体的一切变化都感到新奇,好像是第一天认识自己的身体一样,自从得病以来,连普通的蹦蹦跳跳都费力的他整整蹦跶呐喊了半个多小时,想要把之前几年的份全部补回来,直到身体疲惫了,才停下来喘着粗气。
气息慢慢的平复,一直兴奋得发热的脑子也开始冷静下来,慢慢的想起梦中的声音,以及深深的印刻在自己脑海中的话语。
“看来那个声音所说的自愈能力就是指这个,连市里最好的这方面的专业医生完全没辙的病都能治愈,看来自己获得了一个了不得的能力。”
赵云有了个想法,他去厨房里拿了一把刀,默默的看了看自己的左手,再看看右手的刀,深深的吸了口气,下了个重大的决定,右手的刀缓缓的朝着左手背划去。
由于爱惜自己刚刚恢复的身体,赵云屏住了所有的呼吸,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剌出一个大口子。
“嘶”,轻微的疼痛传来,赵云的左手“如愿以偿”的出了血,红红的,慢慢的溢出伤口,滴落在地。
紧接着,伤口从尾端开始,慢慢的开始闭合,就像拉开的拉链重新拉上了一样,一下子,伤痕就无影无踪了。
赵云赶紧放下刀,瞪大了眼睛,右手食指轻柔的略过刚刚的伤口,平整、光滑,没有一点点的疤痕。
“我,这么牛?”赵云不敢相信的问出了这句话。
再想起那个声音所说的第二个能力,赵云自言自语道:“寻找生机的能力?这是什么能力?第一个自愈能力已经这么厉害了,那这个能力肯定不会差!”
找寻生机,难道是像猫那样,从高层楼掉下去的时候会在空中不断的调整自己的姿势,以至于落地的时候受到的伤害最小,找寻的那个生机难道就是在险境中的那个‘姿势’吗?
现在只能做一些猜想,毕竟不可能真的从楼上跳下去实验一下,自己的健康来之不易,不能轻易的再失去,以后要好好的爱惜,在生死的边缘挣扎过的他更知道生命的可贵,更能体会的健康这两个字包含着的深深的幸福。
想要再尝试其他花样的赵云,猛然感受到身体一阵的困乏和虚弱袭来,眼皮异常的沉重,四肢也开始软绵绵的没了力气,难以支持他再‘胡闹’下去,他硬撑着爬到床上,合上眼睛,最后一个念头是:难道我蹦跶了这么久又回到原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