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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短薪炉烬冷 长夜胡琴泣

吴升在呼呼的风雪中紧了紧身上的衣甲,把一顶内衬铺着棉花的皮帽戴在头上,缩着脖颈,往中军帐深一脚浅一脚走去。

“站住,哪个部分的?怎么在营里乱走?”从两个营帐后转来两名巡逻军士,逮住他喝道。

“两位大哥,我是第五曲,徐飞那个小队的。来见统领有事。”

两名巡逻军士听了,上下打量了一下他,对视一眼,其中一个走来,往他棉衣腰带里塞了两小块木炭,拍拍他肩膀说:“去吧,兄弟们没什么存货,一点心意。”

吴升忙不迭地点头称谢,那两个巡逻军士却摆摆手,顶着风雪一步一步走了。

来到中军大帐前,依然被营门口两名卫士叫住盘问,那两名卫士握枪站在寒风中冻得声音都是发颤的。吴升说出自己是徐飞小队的,两名卫士便互相推让起来。

“老黄,要不你带他进去见统领?我帮你拿着枪。”

“不用,你带他进去吧,我有些怕统领。”

吴升心下了然,这二人定是冻得惨了,但都想把进帐避风的美差让给对方。最后,那年轻卫士坚持说自己没问题,那个叫老黄的卫士便把长枪交出,领吴升进帐。

甫一进去,帐门在身后落下那一刻,两人都感觉到了帐内旺盛炉火的熊熊暖意,老黄恭敬地对帐内坐着的张望说:“统领,第五曲徐飞小队下属吴升求见。”

张望席地坐在铺着柔软熊皮的垫子上,双眼望着面前铺开的一张地图,头也不抬地说:“什么事。”

吴升略微有些紧张,抱拳行礼道:“统领大人,徐飞他今日被辫奴人射了一箭,现在躺在榻上,生命垂危,老……老军医说了,这段时间要注意保暖,”

他顿了一顿,偷偷抬头,见张望还是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地图,一动不动,也没有搭腔,不禁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继续说:“近来风雪甚大,夜间寒冷,可否恳请统领给徐飞多拨一些薪炭?”

说完,吴升便低头行礼,大气不敢出一声。

可张望仍然和魔怔了一样,木然不动,连眼神都没有丝毫波动。

吴升等了半晌,不见回音,抬头和老黄对视了一眼,老黄咳嗽一声,上前一步,轻声说道:“统领大人?”

没有回答。

“统领大人?”这次稍稍大声了一点。

没有回答。

老黄有点慌了,又上前一步,这次没等他开口,张望就惊醒了,突然站起身来,喝到:“你们是哪部分的?”

话音一落,张望才发现自己的失态,也想起刚才自己问过话了,便颓然坐下,眼神又恢复了方才的空洞,对二人挥挥手道:“出去吧。”

吴升愕然,站在原地没动,张望定定地呆了一会儿,忽然抬头不耐烦地看着吴升和老黄:“不是让你们出去吗?没听见吗?”

吴升咬咬牙,心里想着豁出去了,忽然踏前一步,单膝下跪道:“请统领大人顾念及徐飞抗敌之功,不要冷了众将士心意!”

张望有些诧异地看着这名胆大包天的小卒,冷笑一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属下吴升!”

“吴升,我且问你,如果一个人迟早会死,那么……早几天死……晚几天死……有什么区别?”襄武营统领张望凄凉地望着噼啪作响的炉火,苦笑着问。

“这……”吴升语塞,他没想到统领会说出这样的话。

张望抬头,像是要在岸上憋死的鱼一样,悄悄说道:“现在咱们襄武营孤军外悬,内无粮草……外无援军……大家早晚都是死……”他每说几个字便停一会儿,好像在边说边想,“区别……只是谁早些死,谁晚些死……你说把木炭拨给徐飞,让他多活两天后病死,和让他现在昏迷中冻死,有什么区别?”

吴升被镇住了,一时说不出话来,不过与其说他是被张望的言语影响,不如说他是被统领那绝望而悲观的情绪震慑了。

张望继续说着:“现在全营木炭只够三天之用……三天后,我们都将喝不到热水……吃不到热饭……晚上冷得睡不着觉……手冻得握不住武器……”

他用手比划了一下,“到时候……辫奴人杀我们……就像宰羊一样简单。”

他的脸凑近低头不语的吴升:“到了那个时候,一个士兵是死是活,对局面会有任何影响吗?”

帐内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张望顿了一顿,又冷笑起来:“嗯,没错,徐飞和我们都不一样,他父母双亡,没有牵挂,完全可以投降辫奴,去弹汗山王庭做奴隶,这样就保住小命了,说不定把辫奴老爷伺候好了,还能赎身出来当个牧民,多好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说到后面,张望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狂笑,老黄见统领状如癫狂,额头冷汗渗出,暗暗推着吴升,示意他快点走。

不料吴升被张望最后一句话激起了血气,他猛地挣脱老黄,抬头昂然道:“统领这话就不对了,我和徐飞自小在一起长大,他为人如何,我十分清楚,他断不会做有辱名声之事。反而是统领大人,在此存亡关头,自暴自弃,出口伤人。我一路走来,看见营内各曲各部兄弟都恪尽职守,没有一个叫苦的!统领你却说出这样的话来,叫大家何去何从?”这一串话说完,吴升便愤怒地摔帐而出。

张望被抢白得脸上青筋暴露,神色阴晴不定,半晌,才对老黄说:“传令,军需处今日起给徐飞小队的木炭配额减半。”

“这……这怎么使得?徐飞可是……”老黄大惊失色。

“怎么?你敢抗令?”张望暴怒,一下跳到这位跟随他多年的资深亲卫跟前,咬牙切齿地说:“一个小小军卒,顶撞一军统帅,谁给他的胆子?!是你吗?”

“属下不敢……属下这就去。”老黄连忙后退行礼,额头冷汗涔涔。出帐后,不禁长叹一口气。

北方的冬天黑得很快,吴升回到帐篷还没喘口气,帐篷里的光线就暗了下来,他默默地把腰带里两小块木炭拿出来,放到满是白色灰烬的火盆上,站起身就要出去。

“吴升!你刚回来,就别出去了,晚饭和木炭我去领就行。”李勋也站起来,跺着麻木的脚说道,“我也想动一下暖暖身子!”

吴升苦笑着摇头,没有说话,望了望大家,转过头去,迅速钻出帐篷。李勋见拦不住,只得坐下。

到了军需帐篷,吴升和别的小队派来的“跑腿”们排着队,后面有几人认出了他。“喂,前面的让一让,这是徐飞小队的。”

“哦,你站我前面,快点快点。”

“徐飞怎么样啦?醒了吗?”

众人推推搡搡地把吴升一直往队首推去,到了老范面前,吴升看着面如严霜的老范,嗫嚅着说不出话。

“这是你们小队的晚食,和木炭。”老范一副仿佛不认识吴升的表情。

后面排队的人看了看,嚷了起来:“老范,是不是搞错了啊,每个小队不是有四斤炭么?怎么他拿的这么少啊?”

这句话惊动了其他军士,纷纷凑过来,看清吴升面前那一小堆两斤左右的木炭时,都纷纷鼓噪起来。

“怎么回事?徐飞是我们营的大英雄,军需处还要克扣他的给养?”

“老范,你平时挺公正呀!”

“真TM操蛋,这个人连续两天救了我们全营的命!现在却要他娘的冻死啦!”

范良阴沉着脸,等鼓噪声渐渐小下去后,虎着嗓子缓缓说:“闹完了么?闹完了下一个。”

众人怒火更甚,却听吴升说道:“大家不要闹了,这件事全怪我。”众人安静下来,气氛有些沉重,只听吴升略带哭腔的声音将他如何想给徐飞争取一些木炭配额,如何被统领训斥,如何顶撞统领都说了出来。

众人听了,沉默不语,片刻后一名领过木炭的军士走到吴升面前,把自己袋子里的木炭掏了半斤出来放在桌上,笑了笑说:“这是我们颜辉小队的心意,转告徐飞,让他好好养伤。”吴升还在呆滞中,风好像小了一些,那些领过的,没领过的“跑腿”们一个个鱼贯走过,每个人都留下了一些木炭。

“段宏小队的心意,祝英雄早日康复。”

“老范,我是谭力小队的,今天我们少领半斤炭!”

“耿虎小队,请笑纳。”

“樊谦小队,以后多多包涵呀。”

……

他们走完后,在吴升面前堆起了小山一般多的乌黑木炭,老范道:“你的袋子不够装了,我拿一个给你。”说完变戏法般地从身上掏出一个大大的粗布口袋,却见吴升这个平时嬉皮笑脸的少年,此刻脸色却前所未有的凝重,他缓缓抹去眼角冰凉的泪水,吸了吸鼻子,嘴唇动了动,似乎要说一些话,但终究没有说出来。老范抱着膀子轻轻说道:“不要辜负了大家。”吴升点点头,开始用力地将木炭塞进布袋。

看到吴升拿来如此多的燃料,营帐里看护徐飞的李勋等人喜出望外,说道:“吴升,你小子有一套啊,这下不愁飞哥受凉了。”吴升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开始和大家忙活起来,他们先把炭盆烧旺,支起一个炉架,将中午剩下的牛骨汤放在火上加热,热好以后由李勋喂徐飞喝下。众人此时才开始吃晚食,仍然是有些凉意的饭团和肉干,但细心的老范在今天的饭团里混进了一些酱菜,众人把捂了一天的牛皮袋子掏出来,嚼着干粮,喝着凉水,烤着温暖的炉火,整个人放松下来,顿时觉得这漫漫冬夜多了一丝美好的意味。

吃完后,他们又在火上放了一锅雪,开始烧热水,用热毛巾给徐飞擦拭脸面、脖子等关节,在殷勤的照料下,徐飞惨白的脸色终于有了一点血色,而在之后的翻转身体,擦拭背部时,竟然微弱地呻吟了一声。

徐飞正在做一个深沉的梦,梦里是盛夏时节,他在屯里的小湖边卷起裤腿,举着木柄鱼叉,找寻鱼儿的踪迹,突然听母亲焦急地叫自己名字,随后自己到了母亲跟前,听母亲说着父亲战死的噩耗。奇怪的是他并不悲伤,而是有点麻木地继续跑到山里去玩,玩了很久很久,突然,不知道有谁在他耳边说:“徐飞,你娘要病死了。”他一听,飞也似地朝山下跑,却迷了路,那个声音在耳边一直说:“病死了,病死了。”徐飞好焦急,飞一般地跑着,却总是跑不到家,那个声音又说“寒热病,寒热病。”徐飞怒从心头起,转头要骂那个人,却看不见人影。山后面转过熊一样粗壮的蒙亚黑,狞笑着掂着双斧冲来,徐飞大声说:“我不怕你!”,却发现自己手中没有武器。蒙亚黑双斧交剪着斩向他的腰腹,徐飞向后一跳,斧子只是在腰部划了一道血痕,随后蒙亚黑指着他身后大笑起来,他迷惑地转过头去,见山坡上一名骑士,披着发辫,手里举着一人高的大弓,朝他飞驰而来,徐飞僵在原地动弹不得,他想动,但是身体不听使唤,也不知如何去躲,那骑士策马奔到离徐飞二百步距离,射出那噩梦般的一箭,徐飞被射中心窝,一阵剧痛和恐惧传来,身体飘飘荡荡仿佛灵魂升天,随后又忽忽悠悠地沉了下来,徐飞缓缓睁眼,发现自己躺在营里温暖的榻上,营外是呼啸的寒风,胸前中箭部位火灼一样疼痛。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李勋吴升等人,他们和衣而睡,徐飞又看见那烧的旺旺的火盆,和屋角那一大袋鼓鼓囊囊的木炭,心里迷惑不解。

天亮了,吴升醒来,却发现徐飞愣愣地在看着自己,忙起身,欣喜地说:“飞哥,你醒了?”徐飞嗯了一声,问道:“是不是援军来了?”吴升苦笑着摇摇头,徐飞又问:“那,辫奴人撤了?”吴升仍是摇头。徐飞沉默下来。

众人陆陆续续醒来,见徐飞苏醒,一个个高兴不已,吴升去拿早饭时带来了老范,老范给徐飞换棉布包扎时,又看了看胸口的箭伤。

“怎么样?”大家凑上来问。

“伤口开始化脓了,”老范神情严峻,只见伤口周围红了一片,这是炎症的前兆,这种伤不知道要了多少勇士的性命。“我去张大夫那里拿点草药过来敷一敷,不过,关键是要把箭头取出来。”

徐飞听了,眨眨眼说:“那就现在取吧,我不怕痛。”

老范摇摇头说:“这箭头射入心脉,不能硬取,否则会大出血,那时神仙都救不了你。”

徐飞吐了吐舌头。吴升问道:“那该怎么取?”

老范从身边拿起一个罐子,拍了拍说:“这是牛油。你们放在火上烧化了,喂他喝下去,今天上午要把这一罐给喝了。”徐飞听了,咽了口唾沫,脸色难看起来。

“这招管用吗?”吴升小心翼翼地问。

“你还有其他招吗?”老范反问他一句,顿了一顿,又说:“以前我老爷子肋骨中了一箭,那箭头嵌得极深,取不出来,老爷子带着箭头过了三年,后来实在疼的受不了啦!就死马当活马医,想着油脂能润滑,老家伙也是能耐,一天喝两三斤牛油下肚,愣是忍着没吐,后来这牛油入了血,慢慢地箭头自己就滑出来了。”众人听着好像听天书一样,都傻住了。

等老范走了,大家把牛油架在火上烤化了,端起来,李勋苦笑着对徐飞说:“飞哥,你忍一忍,命要紧。”徐飞点点头,李勋把罐子递上去,徐飞只闻得牛油一阵腥臊味,喝了一口,却没什么感觉,便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半罐。喘了口气,正待再喝,便觉胃里开始翻腾,那油脂的腥腻涌上来,徐飞只觉一阵恶心欲吐,舌头都苦麻了,但他强行压住呕吐感,闭着眼睛,不停地硬咽口水,喉结一上一下地动着。李勋端着罐子等他与肠胃斗争完毕,又把罐子凑了上去。

老范回来时,一罐一斤多的牛油已经喝完,徐飞躺在榻上闭目咬牙忍耐,肠胃一阵阵鸣叫抗议声。老范点点头,说:“年轻人很有毅力。”,便开始给徐飞敷上草药,而徐飞喝油喝得头晕脑涨,敷药的疼痛已经不算什么了。

夜里,大伙聚在徐飞榻前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你们说,咱们襄武营还有援兵吗?”吴升拨弄着炭盆。

“不知道,按道理雁门关里一定知道咱们的处境……只是……可能他们也无能为力……”李勋说。

“张统领也不下命令,整天不见人……”

“可能他在等支援……”

“咱们再不突围,粮草木炭就没了,那时候怎么打仗?”

徐飞坐在榻上,听着众人的议论,听着帐外呼呼的北风发呆。片刻后,他接过熬好的牛油罐,一饮而尽。

第三天傍晚,徐飞被胸口剧痛弄醒,他叫着吴升,说:“那箭头好像要出来了。”吴升赶忙上去给他解开包扎,只见伤口处赫然露出一点黑黑的铁色,吴升忙说:“飞哥你使点劲,让它滑出来。”徐飞开始侧身憋着脸用力,那箭头缓缓滑出,最后掉在榻上,周围尽是滑腻的油血。

徐飞脸色凝重地看着这枚精心打磨的三棱箭头,他用衣服把箭头擦拭干净,小心地藏在身上。

此时,帐外突然乱了起来,徐飞问:“怎么了?辫奴人来了吗?”吴升说:“我去问问。”片刻后回来,脸色阴晴不定,说:“统领大人死了。”见到众人震惊脸色,吴升又补了一句,“自杀的。”

张望在凌晨被卫兵发现死在帐内,他先用一大块冰雪包住脖子,冻得麻木后自刎而死,这样的死法有没有痛苦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命运之神仿佛迫不及待要宣布什么,没等众人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便任性地把死亡沉重地摆在襄武营残存的三千三百六十一人面前。

副统领伍霍已经在得知情况后,偷偷带着几个心腹连夜逃了,现在众军没了主心骨,由几个曲长带领,聚集在中军帐前。

“我们现在怎么办?”

“木炭已经没有了,现在一天都熬不下去了。”

“援军怎么还不来!”

“要不我们突围吧!”

“突围就是死路一条,辫奴人比我们多,马比我们快,想被放风筝吗?”

“要不投降?”生死关头,人没有了忌讳,什么都说的出口。

“什么屁话!”有人怒骂,“我们妻儿老小都在关内,你想投降,不是害死了他们吗?”

“那没有妻儿老小的呢,可以投降吗?”

讨论突然停止下来,大家都在考虑这件事。

这时,一个虚弱而坚定的声音传来:“不能!”

“是徐飞!”

“他居然没死!”

大家眼睛亮了起来,在受了如此致命的一箭后,竟然能在三天后就基本康复,这只能用奇迹来形容。

绝望中的人,盼望的就是奇迹。

“大伙儿别吵,听徐飞说话。”

徐飞穿着棉衣,没有盔甲,出现在帐门口,众人安静下来。

“大伙儿听我说几句话”,徐飞大声说道,“我刚开始打仗的时候很怕死。但到了后来,我发现,越是怕死,死亡来的越快,反而把什么都豁出去的,却能活下来。大家仔细想想,投降真的有用吗?投降以后,不但会连累你们身边战友的家属,而且做辫奴人的奴隶,每天帮辫奴老爷牵马割草,做苦力活儿,被打骂,这种生活和牲畜有什么区别?我们的爹娘让我们当兵,就是因为对我们这些不识字的人来说,当兵的有骨气,有尊严。难道最后竟是要到做奴隶的下场吗?”

风停了,雪花飘飘洒落,众军寂静无声地听着。

“现在的局势,对我们很不利,援军应该是不会来了,不然张统领也不会自杀。”徐飞说,“但是他漏想了一点,那就是风雪天的夜晚,辫奴人的弓箭是无用的!如果今天晚上有大风,我们就孤注一掷,向南突围!”

“要是没有风呢?”有人问道。

徐飞哈哈笑了起来,牵动了伤口,嘴角一抽,缓了缓,说:“那我们就战死沙场,死得其所!”

“没错,战死沙场,死得其所!”大家被鼓舞起来,互相说道。

“大家都回去吃饭,天黑后到南营集合,只带干粮衣甲武器,其余辎重一概不带!”不知不觉,徐飞开始指挥襄武营,而襄武营众人,也自然而然地服从他的命令。

夜幕降临,众军集合在南面,他们在冷风中冻的簌簌发抖。

有风,但是并不大。

远处响起了断断续续的悠扬琴声,夹杂着辫奴歌手的唱词。那琴声如同马儿低声嘶鸣,又如微风轻拂草地,时高时低,婉转悠长,每个音节都仿佛自带回音般绵绵不绝。有士兵听见,潸然泪下。

徐飞又等了等,见风没有加大的趋势,笑了笑,问那个流着眼泪的士兵:“害怕了?”

“不是,”那士兵回答,“想家了。”

徐飞转过头去,不再看他,深吸一口气,大声吼:“大伙儿,随我突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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