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云殿藏书阁内,一少年素衣玉冠,举书轻阅,似是在等待着什么。
“主子,真的成了!”听风推门而入,语气中有些不可思议!
“嗯!”江域眉色未变,转身走向书桌,提起未干的狼毫笔,接着批阅桌上堆起的案卷文书。
“主子,属下有一事不明!还望主子解惑!”
江域未曾抬头:“讲!”
“主子为何如此笃定只要萧君珩看到三小姐,便会悔婚呢?”
闻言,江域眉色间竟有淡淡怜惜浮现:“澜儿如今的身子,是没有办法替他们萧家开枝散叶的,若萧君珩连这都看不出来,便枉为我医舵首尊!”
“只是……”江域欲言又止,语气中,竟有一丝丝疑惑。
听风从未见过江域有疑惑不解的时候,不由好奇的问到:“只是什么?”
“父亲如此孤傲之人,今日不知为何会委屈退让至此!”
听风开始还以为是什么复杂的事呢,听江域这么说,他立即一副了然于胸的口气道:“就三小姐那种祸害,娶回去不得闹得家宅不宁么,傻子都不会要她。”
听风说的兴致正高,自然没看到江域愈渐寒意的表情!
“想必老爷也是想赶紧把这尊瘟神送走,若姿态不放软些,又岂会成功?”
听风说完瞬觉如芒在背,回头一看,正好对上江域冷的可以杀死人的双眼!
“主子……我……就是开个玩笑。”
“罚俸一年,禁足一月!下去。”江域面色微寒。
听风讪讪,心中哀嚎不止:“为了打发三小姐,一时没个轻重,扔了三年的俸禄,现在说话不留神,又被罚了一年俸禄,感情自己一直在替人免费办差啊!”
当然,这话听风肯定是不会说出来的,他深知,自己一旦说出来,只会罚的更重。
听风退下后,江域停笔,独自朝药庐走去。
药庐是江家专门晒药的地方,江柳航跟江茯每到休沐时,都会出去给周围贫苦百姓义诊施药,这药庐里的药,就是专门替那些穷苦百姓准备的。
江域还未走近药庐,里面的药草香便随风而来。
推开门,便看到江柳航一人坐在药庐的石桌前发呆!
“父亲!”
江柳航回神,神色郁郁道:“又是来给那丫头求情的?”
江域走近是桌,在江柳航旁边坐下:“我是来陪陪父亲的!”
“我有何可陪!”江柳航语气中有三分赌气,七分凄凉。
“父亲每次心情郁结之时,都会来这坐坐。”
“……”
“父亲,可是在为澜儿之事所扰?”见江柳航不说话,江域问到。
“除了她,你们谁还会叫我如此不省心?”
“父亲很想澜儿嫁给竹歌?”
秋风吹过江柳航的发梢,搅乱他的思绪,他明知有些事情一旦开口了,怕是会没完没了,可鬼使神差的,竟然回答道:“是的,很想……很想!”
“哪怕竹歌已有爱人,哪怕让澜儿去给他做妾?”江域心底并不觉得生气,反而隐隐有些不安。
“是的,只要竹歌愿意收了她,做妾也好,做通房丫头也罢,我都会应允!”
江域久久不语,似乎想要洞察穿江柳航的所思所想。
“父亲……您到底,在害怕什么?”
闻言,江柳航全身血液瞬间凝固,看向江域的神色有些震惊甚至是防备。
江域眸色微暗:“看样子,我猜对了!”
“……”
“澜儿待在都城,会有危险,对吗?”江域语气极为认真道。
江柳航此时何止是震惊,简直是惊涛骇浪,他素来知晓江域聪明,却不知道,他竟聪明如斯,自己三言两语,他便能把事情猜个七七八八。
看江柳航反应,江域知道,自己又猜对了!
“事关澜儿安危,还请父亲详细告知!”江域起身朝江柳航深深行礼道。
江柳航到底是见惯大风大浪的人物,很快便神色如常道:“澜儿这性子,说好听了,是聪明活泼,天真烂漫,说难听了,就是标新立异,桀骜不驯,在规矩如此森严,达官显贵云集的京城中,惹出祸端是迟早的事!竹歌是江湖游医,素有仁名,若澜儿能嫁给他,无论他喜欢澜儿与否,总归不会亏待澜儿,虽不会大富大贵,但从此天高海阔,鸟飞鱼跃,总能得个自由顺遂!”
“竹歌在江湖上素有医名,我听闻,他曾立誓此生要遍尝百草,救尽世疾。倘若澜儿真的嫁给他,必要夫唱妇随,敢问父亲,澜儿的身子,可受得了那颠沛之苦?”
见江柳航沉默不语,江域继续说道:“我知父亲定有未尽之言,父亲既不愿告知,我自己去查探便是!”
“澜儿是极聪慧之人,无论遇到何种危险,我都相信她有能力保护自己!”
“就算她保护不了自己,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是还有我吗?我一定会护澜儿周全,不论代价!不计生死。”
江柳航看着江域坚毅的目光,嘴唇不禁微微颤抖,似是想告诉江域些什么,挣扎了许久,最终颓废的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