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小将军随意甩了甩袖子,方才一路走过来沾上的灰尘散落在空中。
她没有用剑,这些人还不配玷污她的剑,依旧是一手出神入化的银针诀。这次的比方才杀蛇那一根大些,但也只是发丝粗细。纤细的银针上刻着凹凸不平的纹路,不作美观之用,只为让被施针之人更痛苦。
也该说这几个死士还算尽忠,明知无论如何都是死路一条,还是把戏演全了。
“表少爷人缘不错啊,都到这个境地了,还有人愿意过来救您,真是叫属下佩服。”
“还是个妹子呢,难不成是表少爷您的房中娇客?”
“您都成这样了,人家还要来救您,可见是相当深情了,表少爷难道没有什么要同她说的?”
他们拉扯着李鹏远,言语间皆是嘲讽,若是不知道的,或许真就叫他们骗过了呢。
容桦却不欲多言,她身手相当好,一息之间便绕到他们后头,指间翻飞,那死士甚至未能发出一点求救的声音,就软下了身子。
她速度奇快,银针针针精准到位,不留一点给他们哀嚎的时间。
一盏茶后,满地狼藉。
小少年跪在发烂发臭的土地上,周边已经有闻着血腥味飞来的鹫鸟,饥肠辘辘的想上去撕咬食物,却碍于这两个人而不敢落地,小心翼翼的试探着落在树上,喉咙里发出一阵阵嘶哑难听的低吟。
那小少年却完全不动,像是真吓得懵了,若鹿般清澈干净的眼睛闪着水光,估计是跑得久了,仍在小口小口喘着气,两颊微红,比女子还好看的脸上渐渐浮现出几分悲伤绝望来。
“你还要跪多久?还不起来,闻着这味儿上头是吗?”
容桦净过了手,看他跟膝下生根了似的还不起来,心下冷笑。
面上却是一副我做了好事也不认的傲娇模样,故作嫌弃的看向他。
小少年抬头看她,艰难的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
“好姐姐,谢谢你救了我。”
他似乎还把脚扭了,站起来的时候晃晃悠悠的,眼底泪光更甚,却要强忍着,不让救命恩人笑话。
容桦应了一声,轻佻而随性:“古人云……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呢……”
她故意拉长了音节。
小少年听得一惊,原本悲伤的眼神一下子变得躲闪,磕磕巴巴半天说不出来半个字。
容桦瞧他一眼,眼里兴趣仿佛更浓了些。
“不过你这小身板子……起码得再长两年吧。况且你今日招人追杀可是没死成,谁知道往后还有几次呢。”
说到追杀,小少年眼底的光一下子又暗淡下去了,唇瓣蠕动着想要说什么,终究讲不出口,泪水盈满眼眶,终于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他们叫你表少爷呢,看来你那叔叔还是动手了啊……”
容桦一只手佯装无意的撑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带着他往大路上走。她的手不大,温暖而有力,说出来的话却像是万里寒风,粗鲁的扒开他脆弱的伤疤。
李鹏远单薄的身子一阵颤,从幼兽般细弱的哽咽变成抑制不住的哭泣。
“不会的……为什么……我很乖的……叔叔……我很乖的……为什么呢……”
是啊,我很乖的,叔叔,哪怕你要我做牛做马我都可以的,为什么呢?
我亲爱的叔叔,究竟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