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羽星野后悔,他真的后悔,他一开始就不应该把干旱之事推到夕锦身上,不推到她身上他也不用再帮她忙,不帮她忙他也不会沦落到这么一个尴尬的境地,坐在这里跟不熟悉的官员喝茶聊天。
“呵呵,我回京都这么久,都没来拜访伍大人,真是失礼失礼啊。”
“哪里哪里,应当是微臣先去拜访殿下才是。”伍怀运自认为与这四皇子从无交集,也不知道今日是吹了什么妖风,把这位殿下吹来了。
“我以前去玉春楼时,经常碰见伍十今大人,怎么这几次去的时候却都没见到人影呢。”受夕锦所托,织羽星野被她拉上了一艘为姜千峋脱罪的贼船,可怜他对姜千峋一案只是略有耳闻,却要被迫在这里探查伍十今的下落。
“殿下之前远在草原大概有所不知,我那不争气的弟弟做了许多错事,至今都下落不明,我这个当哥哥的着实痛心啊。”
“到现在都没找到?可别是被不怀好意的人给藏起来了?”
“哎呀,这谁知道呢?反正要是让我找到他,一定送交官府,秉公处理!”话题说到这就断了,二人各自不怀好意地抿了口茶。
伍府后院,一堆丫鬟婆子正聚在一起嗑瓜子话家常。
有位身材臃肿的婆子开口道:“这伍小姐是越来越难伺候,幸好就快嫁人了,不然我老婆子可得被活活气死。”
身旁一个丫鬟附和道:“就是就是,前些天要吃汤圆,厨房给做了,偏挑刺说不是桂花馅儿的不吃,这大春天的,哪来的桂花?”
另一边扎着三股辫个头小小的姑娘问:“哎?小姐要嫁人了?嫁给谁家公子?”
“你不知道?是刑部侍郎那傻儿子,这婚事来得倒突然,咱们小姐嫁过去后,对着一个傻子,可有的威风耍了。”听此言,婆子丫鬟们笑作一团。
正开心着,一位丫鬟匆匆忙忙过来道:“小姐午睡醒了,吵着要喝金桔柠檬汤呢。”
婆子摆摆手站起身,叹口气:“早就给她温在灶上了,谁去送?”
“我去吧!”那扎着三股辫的姑娘端起汤就走,没有丝毫犹豫。
众人惊讶,“她不知道小姐有起床气吗?”
“这面孔看着生啊,新来的吧。”
夕锦穿着偷来的丫鬟服,端着汤,顺着刚才丫鬟来时的方向,刚到伍十月房门口,一个花瓶迎面飞来,夕锦把汤举到头顶,往旁边一躲,可怜的花瓶落到地上,四分五裂。
“我说了一起床就要喝汤,现在才端来,是故意的吗?你还敢躲?谁让你躲了!”伍十月摔了花瓶还不解气,举起旁边的木凳又要扔过来。
夕锦赶忙把汤端过去笑道:“哎呀,小姐别生气,这汤早端了来,不是怕凉了吗,我刚才一躲,也是为了小姐这汤呀,再做一碗可不知道还要多久呢。”
伍十月放下木凳,拽住夕锦的辫子,恶狠狠地说:“油嘴滑舌,等会下去领五十板,算是小姐我赏你的。”说着,便自顾自的喝汤,完全不在意,这五十板可能会要了一个年轻姑娘的性命。
夕锦揉揉自己被拽疼的脑袋,感慨道,在九重天可从来没有哪位仙子敢拽她辫子。
哐啷一声,碗落到地上,伍十月趴在桌子上腹部一阵一阵的抽痛着,她五官扭作一团,吃力地说:“死丫头,你……你在汤里……放了什么?”
半路上,往汤里放的聚灵散起作用了,早知道这小姐如此刁蛮,她就应该多放点。
“好了,伍小姐,我们现在可以好好聊聊了,关于姜千峋姜大人的事。”
听此言,伍十月挣扎起来,用尽力气喊道:“来人!快来人……”
还没说完,夕锦随手扔出个花瓶,将声音掩盖,一拉桌布,伍十月和桌上的摆设一起滚落在地上,候在外面的小厮只当小姐又发了脾气,无人敢来触霉头。
“别白费力气了,伍小姐,乖乖回答我的问题,说不定我能让你好好活着。”夕锦一把抓起伍十月的头发,笑看她面目狰狞的样子。
“你经常借着送礼,写信给姜大人,而他也会看在钱财的份上回信以表感谢,这便是全部了,你和他根本就不是情人关系,所谓的情书,不过是你找人对之前的感谢信稍加修改,我说的对吗?”
“是又如何,反正现在在众人眼里,我就是哥哥唯一的情人,那些贱人再嫉妒也没用。”
夕锦看不惯她这幅嘴脸,将她狠狠摔到地上:“听姜大人说,你们的计划是,让他一个人将罪名揽下,刑部的人便判他个流放,然后在流放途中再放了他,这是真的?”
“我能有什么办法,我们家一向是大哥做主。”
“嗯,所以嫁给刑部侍郎那傻儿子,你也心甘情愿?”
伍十月被戳到痛处,低头不语。
夕锦一笑,刻意诱惑道:“只要你按我说的做,我能让你不嫁给刑部侍郎的傻儿子,并且姜大人会终生感激你。”
伍十月抬头:“你算什么?我凭什么相信你。”
“凭你现在的小命,掌握在我手里。”夕锦坐到桌子上,像看只狗一样睥睨着伍十月,“你喝了我的含笑半步癫,现在起决不能走半步,也不能面带微笑,否则将全身爆炸而死。”
伍十月开始害怕了,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只……只要你现在给我解药,我什么都答应你。”
“急什么,等你明日亲自出庭为姜大人作证,我自然会给你解药。”耍了人之后,夕锦心情大好,“今晚你就乖乖躺着,明日我会派人来接你,现在这腹痛你就先熬着,就当是本大人,赏你的!”
夕锦把伍十月挪到床上,拍拍她的小脸蛋,顺便再扔出一个大花瓶,然后假装狼狈地跑到门口,跟外面的一众小厮说:“哎呀,小姐说厨房送来的汤太凉了,她喝了不舒服,正在气头上呢,不想看见任何人,伍大人来了也不见,各位今日要不就先散了,不然等会小姐又要砸东西骂人了!”
伍府的下人整日受伍小姐摧残,听了这话,全都鸟作兽散,不敢停留。
大厅里的织羽星野续了一杯又一杯的茶,终于等到了小白示意撤退的信号,他放下翘着的二郎腿,轻松地说;“哎呀,天色也不早了,我就不叨扰伍大人了。”
都说四皇子行事乖张,伍怀运如今是见识了,在这东扯西扯半天,真是令人摸不着头脑,但他还是笑道:“那今日就不留殿下了,改日再来府上吃茶。”
织羽星野喝茶快喝吐了,不过为了基本的礼仪,他掏出今早二皇子塞给他的画册,看也没看,直接送给伍怀运:“伍大人客气,我也没准备啥,这几本画册就当见面礼啦。”
送织羽星野出门后,伍怀运打开画册,后颈一凉,这画册表面是个戏本,他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心想:四皇子这是来警告他?而且织羽太子之位悬而未定,这是要他站队的意思?
当夜,工部侍郎伍大人因为几本春宫图,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