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暴雨总是来的快,去的也快。冷秋的天空被这雨水冲洗过后,空气倍感清爽,甚至带着些许的凉意。季节更替,白昼也变短了,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一架机械车缓慢的停在了东阳武馆的门口,一真,欧阳琦,还有上官雪儿,沈峰一行人匆匆的下了车。他们没有再走一千多级的台阶,而是搭乘索道。雨后山里的湿气,结成的薄雾,缠绕着山体,索道的箱体沿着山腰旭旭升起,犹如在云中漫步。
四部处里欧阳雁南焦急的等待着,他心里无数次要责骂欧阳琦,他心里是那么的担心,如果有什么意外,绝对不会放过少林。又悔恨自己不该派一真过去送信,真的没有想到琦琦会和他认识。多么棘手的形势,他都可以淡然处之,但他此刻实在安静不下来。
敲门声响起,欧阳雁南连忙迎上去,开了门,首先进来的是沈峰,
“欧阳教练,琦琦安好返回!”
欧阳雁南焦急的心,一下子变成了愤怒,盯着欧阳琦。可是欧阳琦却躲在门口不进来,低着头玩弄着垂下来的头发。她知道自己在这件事上做的不对,她想着悄悄去悄悄的回,谁都不会知道,可是现在上上下下都知道了。况且,当前大家都很忙,不能帮忙不说,还添这么多的麻烦。她想了,随便他骂吧,不说话得了。
欧阳雁南本来一肚子的责骂,可是看到欧阳琦后却骂不出口了,那话堵在喉咙里,憋得眼睛膨胀,场面顿时凝结了,还是欧阳琦先开口,她像一只犯了错的小白兔,嘟嘟囔囔的说:
“爸爸,对不起!害大家担心了!”
欧阳雁南终于憋出了一个字:
“哼!”
然后拂袖走到了窗前,上官雪儿忙上前打圆场,
“欧阳叔叔,琦琦妹妹衣服被雨淋湿了,我带她去换下衣服,免得着凉了。”
欧阳雁南没有吱声,沈峰上前道:
“雪儿姑娘,你就先带琦琦换衣服去吧,这里有我呢。”
“那好吧!欧阳叔叔,沈管家我先去了。”
上官雪儿拉着欧阳琦衣服走出四部处,这欧阳琦捂着嘴巴笑了起来,
“雪儿姐姐,我爸怎么没有发火啊!这很奇怪耶!看着他那表情,我却忍不住的要笑。”
上官雪儿用手指点了一下欧阳琦的脑袋,
“傻瓜!他还不是疼你,关心你,你还在这里取笑欧阳叔叔。”
“姐姐!我知道了,不过,我还要谢谢你。”
“诶!那个一真是怎么回事?”
一说到一真欧阳琦马上红起了脸,人也变得害羞了,吞吞吐吐的道:
“他,他,他是新来的……然后,我们就……。不在街道上,我们……。”
“这是怎么了,我的琦琦妹妹。”
上官雪儿重来没有见过,欧阳琦这样回答问题的,她总是口无遮拦,口若悬河,从来不饶人。
“姐姐就别问了呀!羞死人了!”
说着欧阳琦居然低着红着脸跑到前面去了。
“哦…!我明白了,别跑啊你。”
司马相在柱子后面悄悄的盯着上官雪儿和欧阳琦远去,面露得意之色。然后,迅速钻入了金刚部。
“巴吉少爷,看来他们真的去少林武僧院议和了。”
巴吉半躺在椅子上,手里漫不经心的擦拭着一把腰刀,眼睛都没抬一下,
“哼!心里开始恐惧啦。”
司马相惊恐的问,
“没有,没有。”
巴吉突然大笑起来,这笑声吓得司马相瑟瑟发抖。然后,巴吉有贴近司马相低声的说:
“我所说的恐惧,不是指你的恐惧。你应该知道是谁的恐惧。”
说完话后,巴吉从喉管里发出的奸笑,经过洁白的牙齿,传了出来。司马相停止了抖动,也跟着笑了起来。两人诡异的笑声,更显面目的狰狞。
巴吉突然止住了笑声,正色道:
“今晚我们还要去一趟铜机部,那单处机简直就是个天才,如果能得到他这样的人才,那一定会让我们如虎添翼。”
司马相眼睛一转,小声的说:
“其实,对于一个有老婆孩子的男人,想要控制他又有何难。只要略施小计,必定会让他朝东走他不敢朝西。关键是,我们需要的不是他的忠诚,只是需要他的技术而已。”
“嗯!有道理。你又有什么妙计,说来听听。”
司马相示意巴吉把耳朵贴过来,嘀咕嘀咕一通,巴吉呲着牙,眯起眼睛,
“好主意,好主意,不过,你倒是挺卑鄙无耻的。这计谋让人难以抗拒呀。哈哈哈!”
“不敢,不敢,一切都是为了巴吉少爷的大业呀。”
“妙又毒辣,好主意我喜欢!”
铜机部部长单处机,正在测试他的新作----机械翼,馆长特别嘱咐他要加快进程,所以他是夜以继日的呆在铜机部。
这家里面的妻子汤碧莲,一是想念他,这近在咫尺还要受相思之苦。二是担心他吃不好睡不好,把身体给累垮了。再说伙房的公饭,怎能比得上自己的手艺呢。
于是,自己亲自做了一些可口的饭菜,最重要的是还带了一壶小酒,给这不回家的单处机送来了。
门口的保卫看到是单部长的妻子来了,老远客客气气的把大门打开。
虽然夜色已晚,可是大堂里面还是灯火通明,来来去去抬着东西走动的子弟,生怕手里的东西滑落下来,各自分外的小心。操作机械的子弟,眼睛不敢移开视线,小心翼翼的推拉着操纵杆。
所以这些工作的子弟根本不去关心谁进谁出。穿过大堂,来到一个露天的平台,冷冷的月亮,像一个灯笼挂着天上,下面有一架雄鹰似的机械,远处看去好不威风。
这就是丈夫单处机的杰作,白不归家,夜不归宿,就是为了它。所以,难免会对这个大鸟一般的机械产生痛恨。
单处机正在机械翼的底部摆弄着,汤碧莲忍不住生气的喊:
“吃饭了!”
“噢!碧莲你来了。”
“你还记得我啊!你咋不娶了那只大鸟呢,日夜相守的,家也不回了。”
单处机从这话里听出了妻子的埋怨,如果再全然不顾就真的说不过去了,立刻机械翼的下面钻出来,笑嘻嘻的跑到汤碧莲身边,憨笑些道:
“老婆大人,辛苦了!”
单处机一把接过汤碧莲胳膊上的篮子,拽着她来到了一个石桌旁,硬是扶着她坐在石凳上。
“老婆!咱家儿子没有调皮吧?”
不问则已,一问汤碧莲又来气了:
“你还记得你有一个儿子啊。”
“咋不记得呢,你看我给他做了什么。”
单处机匆匆进了房间,片刻拿出了一艘用木片和金属做出的模型帆船。
“儿子看到后一定很高兴,他说以后他要去长江里生活,我告诉他长江里住不了人,他挠了挠头说,爸,我想要一只船,我说为啥啊?他讲,有了船就可以在长江里生活了。”
汤碧莲被这一通话说的,隐隐的也露出了笑容。
“我把饭给你拿出来,别凉了!对了,我还给你带了壶酒。”
“还是老婆大人体贴呀!”
“唉!”
“老婆怎么叹起气了?”
“处机!我心里老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说实话,我真不图什么大富大贵,家里人平平安安的就好。”
“老婆你这是多虑了,如果不是馆主特别嘱托,也许我真应该回家多陪陪你。”
“答应我,处机!把这个东西做好,我们就离开这里好不好?”
“这……。”
单处机放下手中的筷子,拿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我知道,当年馆长是有恩我们,如果没有他也不会有我们的今天。可是,儿子在一天天长大,我最不想看到是,他以后也会被卷入这江湖的纷争。穷点,苦点,累点,我都不怕,只要你们都好好的……。”
说着说着汤碧莲就哭起来了,单处机慌忙的劝说道:
“老婆你这怎么哭起来了,好,好,我答应你还不行吗。”
“真的吗,处机?”
“等馆主回来,我就去跟他谈,你看行不行?”
突然外面传来声音,
“单部长!巴吉部长来了。”
“怎么又来了,老婆你现在这里等着。”
单处机刚要起身往外走,只见这巴吉已经进来啦,身后还跟着司马相。
“单部长,还在用餐呢?呦!嫂子也在呀!”
汤碧莲毕竟女流之辈,被巴吉这么一问,竟有些不知所措,还是单处机微笑着搭话,
“我好几日没有回家了,这不今晚送了点饭菜过来,哈哈!”
“听说你最近挺忙的,我真替东阳武馆谢谢你呀!”
“这是应该的,应该的。”
巴吉盯着不远处的机械翼说:
“你这做的机械翼可以飞了吧,那天也让我试试。”
单处机脸上的笑容僵硬起来,
“恐怕这个不行。”
巴吉追问道:
“怎么不行?”
“没有馆主的命令,谁都不行。”
巴吉看单处机这么坚定的回绝,马上脸色一变,大笑起来,
“处机兄!我只是给你开个玩笑。”
“哈哈!这种玩笑最好以后不要开。”
“好吧!我还要例行检查,就不打扰你们了。嫂子!再见!”
巴吉转身要走,不过又回头过来,对着单处机说:
“那禁地里的声音是怎么回事?你…可以告诉我吗?”
单处机身体一颤,犹如触电一般,两眼没有任何表情,然后一字一句的对巴吉说:
“那-是-个-秘-密,你-最-好-不-要-过-问。”
巴吉听到这样的回答,甚至是一种严厉的警告,冷冷笑了笑,没有说话径直离去。
单处机望着巴吉远去,呆呆的站在那里。汤碧莲走过来,
“处机!处机!你怎么了?”
单处机晃过神安慰汤碧莲说:
“没事,没事,老婆。”
“处机,我看你还是小心一点,感觉这个巴吉不是什么善类。”
“老婆,你别担心,这个我知道。”
“时候也不早了,我回去吧,儿子一个人在家,怕他睡醒了。”
“好吧!这个拿着。”
单处机把那艘帆船模型,递到汤碧莲的手中。望着妻子的背影,他的心砰砰跳个不停,犹如一块巨石压到胸口,那重量压的他要喘不过气来。他起身没有去他的机械翼那里,而是走向那个声音发出的地方禁地。
穿过一道厚重的大门,里面没有灯火,轻轻的脚步声,却在耳边显得那么刺耳。单处机来到一个漆黑处,停了下来,因为不得不停下来,在往前就是悬崖。
他呆呆的朝黑漆漆的悬崖底部看去,下面安静一片。可是,突然有两个绿色光亮,哗啦啦沉重铁链摩擦发出的声音过后,顿时吼声四起,震得山谷发颤。
单处机并没有被这声音所动,只是在这里看了一会,深深的叹了口气,转身快步的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