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家宴照旧在湖中阁举行,苍家的格局不简单也不复杂,五个主院中间是一面青湖,青湖中心便是湖中阁,苍家内部的会议、宴会都是在湖中阁举办。
照着时间,各院划着小船穿过大片荷叶,停至湖中阁。
苍芸下船后,正巧遇着同道的莫平院四小姐苍夜。
苍夜见着苍芸,倒是与别人不一样,而是乖乖巧巧的唤了声:“芸姐姐。”
苍芸微笑着点了点头:“苍夜,好久不见。”上一次见面,还是小时候,她记得,那时候的苍夜,胆子小,说话声音也小,长得柔弱可爱,性子也是柔柔弱弱。
如今长大了再看,反倒是有着大家小姐的气质,宛若一朵莲花,高洁而干净,是苍筱苍柔那些人比不得的。
“四伯和四娘都没来吗?”苍芸看着苍夜身边就一个小丫鬟陪着,只是她自己也是许久没参加过晚宴,自然不知四夫人是与她一样从不参加晚宴。
“母亲常年吃斋念佛,早已不理这些事,父亲在办事也回不来。”苍夜给解释着。
“一起进去吧。”苍芸言。
苍夜轻笑点头。
推开阁门,四方环绕是乐工奏乐,正中央是一张玉制圆桌,苍驰居主位,左边是苍安,右手边空了一个位置,苍安右边便是大夫人、苍华、苍雪。
家主右边空位旁边,是二老爷、二夫人、苍筱。
苍芸一进门,所有目光便朝她看来。
苍驰直接站了起来,和蔼笑道:“芸儿,来,到这座。”苍驰特地指了指身边的座位。
苍芸有点为难了:“爷爷,这不太合礼数吧。”这家主旁边可不是她该做的地方。
这时二夫人便殷勤笑道:“小芸,这可是爹特地为你留的座,爹都发话了,还有什么礼数不礼数的呢?”
苍驰听着这话听的特别舒心,笑呵呵道:“就是,大家都是一家人,讲究这么多干嘛。”
大夫人眼底闪过讥讽,低头冷笑:“呵,一家人。”
苍安在下面握了握大夫人的手,冲苍芸笑道:“爹让你坐,你就坐吧,难得今日我苍家喜事双临,别坏了爹的兴致。”
苍安此言话里有话,在座却是没一个听出来他想表达的意思。
苍芸眼帘低垂,眉头微皱,喜事?怎么这苍柔之死对他来说还是喜事了??
她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苍驰被苍安的话吸引,放下碗筷,问道:“何来喜事双临之说?”
苍安深沉一笑,看向苍芸。
被这么冷不丁的一眼,苍芸瞬间脊背发凉,她大概知道这苍安是何居心了。
只听他言:“喜事之一,我们出战在外,无一伤亡,凯旋而归,此为南央国之喜。”
苍安饮了一口酒:“这喜事之二......便是恭喜芸儿可修练灵力,再不是往日众人嘲笑的废物了。”苍安此言尽,在座皆所大惊。
“你说什么?苍芸有灵力?”苍安一语,最吃惊的莫过于苍筱。
在苍筱眼里,苍芸一直是一个比蝼蚁还低贱的废物出气筒,且在这苍家,能被她踩在脚下的人,也就只有苍芸了,她仗着苍芸不是灵师,无法修炼,这些年没少给苍芸找麻烦,使绊子。
可如今苍安这一席话,听的她像是被一桶冷水从头浇到脚。
“怎么可能,这个废物怎么会有灵力......”苍筱不可置信的失神呢喃,声音不大,但在座却全都听的清清楚楚。
眼见苍驰的面色愈发难看,二夫人赶紧在桌下掐了一下苍筱,对苍驰讪笑道:“口无遮拦,口无遮拦,爹您别在意!”
苍驰斜睨二人一眼,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大夫人和苍华已经知道此事了,不过苍雪,却是现在才知。
但是苍雪却是在座最淡定的一个了,在她眼里,苍芸和下人并无二样,甚至比下人还卑贱,致使她根本不屑与苍芸有过多交流,唯一的情绪,便是惊讶一下罢了。
再看向苍驰,那脸色尽是不悦与不耐烦:“你是如何得知芸儿有灵力之事?”
这苍安才刚回来,一天都不到,怎么就会察觉到苍芸的灵力,要知道他可是命苍青苍烨查了甚久才查出来。
且最不妙的是,知道便知道罢,他竟还在这里说出来,要知道这二夫人的嘴,可不是一般妇人比得过的。
苍安便将今日之事说了出来,只不过,说的与事实所发生的,全然不符。
“今日在城门前,见芸儿与华儿小有切磋,便察觉到了,本来只是心有猜测,不过见到爹这副摸样,儿子便知晓了。”苍安面目和善,语气谦卑,苍芸却明白,苍安这是在告诉她,和他斗,她还嫩了点。
只听“咚”一声脆响,苍驰狠狠的拍桌怒言:“苍安,你这是在耍老子?”
这粗俗的话一出,苍芸本心情极差,也有些好转,他这个爷爷的脾气,当真是古怪的很,说怒便怒,说骂就骂,倒是性情中人,不像苍安这个城府极深的老狐狸。
苍驰的这副模样,众人也是见怪不怪,二爷苍海这时倒是替他大哥说话了:“爹,您消消气,芸儿有灵力是好事啊,您怎么又生气了?芸儿是三弟留下的唯一血脉,如今也可以修炼,不是天大的喜事吗,您该开心才是啊。”
二夫人附和着:“是啊爹,二爷说的没错。”
苍驰不爽骂道:“你懂个屁?好事坏事与你何干,你能沾上边吗?!个傻不愣登的墩儿!”
如此粗俗话语,怕也只有他这个当家主子才敢骂了,苍夜不禁嘴角轻扬,他这个爷爷,平日里除了苍芸,其他的孙儿孙女从不亲近,如今这么一闹,倒还感觉有些亲近了。
苍海被这一骂,脸是一阵青,一阵紫,本想给苍安送个人情,结果却被苍驰一句话骂的颜面无存。
见苍驰像点着的火药,谁碰炸谁,一瞬,这个家宴就只剩下那奏乐声了,那几个乐师也是兢兢业业不知是该停,还是该继续。
众人皆怕苍驰,苍安却不怕,像个没事人一般,沉沉稳稳的喝了口酒,道:“爹,二弟说的没错,芸儿可以修炼是天大的好事,起码以后我苍家在外人口中,再没有令人说闲的话柄了是吧!”苍安爽朗大笑,仿佛他说的这句话是天大的笑话。
这冰冷的气氛一降再降,苍驰此时的表情,可谓是难看到极点,甚至能感觉到空气中飘荡的丝丝电流。
苍安似是突然想到是什么,便又言:“对了芸儿,大伯今日只是看到了你的灵力,却未见属性,不知你修的是什么属性?是和你爹相同的雷属性吗?”
“够了!”苍驰一声怒吼。
苍芸见场面尴尬的快坐不下去了,才缓缓开口:“多谢伯伯娘娘们关心,只是今日家宴,该是为伯伯们的接风宴,不该被芸儿的蒜皮小事扰了。”苍芸话说的客气,又安抚了苍驰的心情。
“爷爷别生气了,本就该是高高兴兴的事,何必动怒?您说对吧。”苍芸温和笑笑,苍驰这才散去了怒气,吃起饭来。
见苍驰动筷子,众人这才敢开吃。
这一场闹剧落,西迎的心情却是久久未能平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