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是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座山,山上没有庙,也没有老和尚和小和尚,甚么也没有,到底有甚么,谁也不知道。但是在六界生灵的印象中就是有这座山。而且他们明明确确的知道,这座山叫逍遥山。
又是“据说”,逍遥山上,与世无争。
同样是“据说”此地剩下一处悬崖峭壁,寸草不生,五百年后竟长出一株风铃草。
“洪荒之初,天有四灵。东方青龙,西方白虎,北方玄武,南方朱雀。魔祖车厄妄想一统六界,便诱导朱雀,致使朱雀下凡,以南明离火焚烧人间整整三日,尽数为灰烬。届时,凡界大乱,灾祸纵横。水怪兴风作浪,妖孽蚕食,阴魂无数。”
“我素来只听闻三昧真火,这南明离火为何物?”我打断了面前这位披头发长胡子老道,老道甚为不悦。这自然不怨我,我自幼长在逍遥山的悬崖峭壁上,抬头是弘焱峰,低头一眼望不到底,听山中的飞禽道这下面乃是一条清江,除此以外我从未见过这山外的世界。
“罢了罢了,你这花娃娃年纪尚浅,又生在这世外,见识短浅,不足为奇。”那老道摸了摸胡子,讲道“这世间火分五种,一种自然之火,黄色。一种三昧真火,淡红色。一种为六昧神火,朱色。其四为混沌神火,黑色。最厉害的要数这南明离火,看似是赤色,焚尽万物后便呈纯白色,所燃之处不留一点痕迹。乃是陵光神君朱雀的本命真火。”
老道见我又是一脸呆滞,叹口气道“罢了罢了,你这花娃娃,修仙资质不够,修习法术又毫无天赋,谈经论道不够聪慧,大道三千无一能通,故以在这山间安然自乐倒也是天命所归。”
我虽然懂得不多,却也能听出好赖话,这老道分明是在骂我笨!我生在这穷乡僻壤的山洼洼里,两百年来从未见过像眼前这位老道一般两条腿能走的生灵,我若生在头顶那苍穹之上,瞧你还说我没有出息!
“你这娃娃竟是想去天界?”那老道一眼就看出我心中所想,我突然又佩服起他。便学起他的口吻道“你这老头可去过天界?”
“别说天界,这六界之中谁又会不认识老夫呢?”
我听闻当即大惊,此人果然长了两条腿就是与众不同!有两条腿的动物就是见多识广!我心下道“我若是有一天也能站着走路,想来也是不凡的。”瞧他如今这副得意的样子,我定要好好巴结他一番。
“即使如此,你就给我讲讲吧,这六界都是甚么样子?”
只听那老道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道“世间繁华皆云烟,不及峰下觅清欢,闻道又有俗务扰,我自移驾逍遥山。”老道见我似懂非懂便道“今日老夫就与你讲讲吧。”
南海普陀山有位道人。唇若莲瓣,眉眼如画。众生称她慈航道人,是三十五重天元始天尊座下十二弟子之一。
而事发的那一天她正在打坐。
她周身是水,水面上有成片睡莲,仙雾弥漫。这湖水已经快三千年毫无波澜,此地没有日月,超脱了年岁,混沌了时光,拿捏着天下苍生的命理。甚么都不会动,甚么都是静悄悄的,像是超度的智者,寄托着岁月满满的沉淀,黯然的睡去,不愿意起来。沉睡中三千岁月易逝,圣莲永开不败,太平盛世便是如此。
只是还未到一时三刻,水面就出现了轻微晃动,圣莲摆动异常,南方山体出现一股异常强大的灵气,那道人朝南方望去,眼里不乏母亲般的慈爱。“已经三千年,还有一难。”
当年朱雀危害人间,元始天尊下凡度化此劫,挽救苍生,法灭朱雀剿杀魔祖,他见人间苦不堪言,又想起洪荒之年便认识的朱雀颇有不舍,以为是自己教导无方,留下一滴眼泪,又带回了朱雀生前的最后一丝元神。为了度化这丝意念中的杀气,将它困在自己的泪中,泪中设有三千劫,一劫有八十一难,一难为七苦。慈航道人带她去普陀山周边的南山,将这滴泪放入山间,山间便出现了一个湖泊,湖泊上设有一层结界,取名泪湖,历练至今。慈航道人还为这山和湖泊取了个名字——无极玄虚太境。
那玄虚太境并不空虚,相反花草甚多,泉水清冽。这世间的珍奇花草,在这里数不胜数,灵玩玉器,取之不尽。奇鸟异兽处处皆是。这里是天下灵气汇集之地,只是这繁华虽好一碰就会灰飞烟灭,就像是一场虚梦,一花一草永远都抓不到,由此得名。湖底生长一株仙草,日夜吸收太境灵气,在三千年中竟得到了朱雀的元神慢慢化成人形,宛如婴儿日日成长,现如今已长成一位看似十五六岁的少女。
三千年的历劫,这泪湖结界变弱,如今只等最后一难,这少女便可冲出泪湖正式拜入慈航门下,再待时机成熟,便还她朱雀真身,得道封神。
“不对”慈航道人眼观南山,顺着南山观向凡界,眉头一皱。
“恭喜师尊,想必是小师妹资质过人提前完成历劫。”迎面走来一头戴蓝巾的少年,大约十七八岁模样,面色如雪,有昆仑之色。眉眼细长,尽是阴柔美感,他走起路来如风吹杨柳。一双凤眼细长,分明是如假包换的神仙,却像极了祸事的妖孽。说这话的是樊孚,他的真身是一只昆仑山雪凤,乃是凤凰所生,拜在慈航门下。
“非也,南山确有灵气,但南山之下的凡界有一股更为强大的神力竟能突破九重天。”
“何人所为?”
“天界太子弘焱。”
正说着,只见万丈金光直冲云霄,宛如真龙在天,势不可挡。南山生灵为之颤动。泪湖波动越来越大,湖水四溅,中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水滴抛出水面,太境中花草顷刻之间近乎消散。
湖面结界逐渐薄弱,内受那少女拼命挣扎,外有强大神力冲击,只听上空一阵巨响,光芒便在云层消散,湖面翻腾不停,湖水溅起的水花很高很高,就像是下了一场春雨,雨滴所到之处,皆长出绚烂艳丽的花束。
一位少女赤裸着身体伏在湖边,身上皆被湖水打湿。她分明感受到了寒气深入体内,下意识的双手抱住自己。头顶上的那朵云将要散去,第一缕阳光照进她的身体,她才有一丝舒适,转而看见湖中的自己,不由得羞红了脸,取下遮住阳光的那缕闲云遮体。
流云为裳,花草点翠。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樊孚走来直呼道。
那少女见到慈航道人,即刻跪拜“见过师尊”
慈航看着她,点头之余不乏怜惜。这泪湖是那天界太子弘炎打破的,明明要经历三千劫,现如今还差一难,不能得到真身,也不能得道,这样一副身子如何堪当“陵光神君”的大任?
她却憨憨地笑道“多谢师尊相伴,师尊大恩,弟子没齿难忘。”
慈航见她这样说便掐指道“也罢,因果循坏,天命如此。”
“本座赐你个名字可好?你本性属火过于刚烈,可凡事最忌张扬,须得明白繁华过后乃是清欢的道理。为师只愿你守住清欢,安度此生。就叫清欢可好?”
迷迷糊糊地听师尊讲了一大堆,少女有些困倦,只是笑道“弟子不知道甚么意思,师尊说好就好吧。”
闻言,道人连连摇头。她大概心想:孺子不可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