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明头颅落在地上,不见血迹,不见眼动,更是没有呼吸,就似被人施了定身法,或是点了尾闾穴,断了身体之中气机一样,这可不奇怪?
“七苦,对不起,都怪我……!”这人正是李慕仙,他在晦明头颅落地时,急忙跑了过去,见七苦倒在地上,气息断断续续,似那将死一般,心中不禁悔恨不已,啪啪打了自己两个耳光。
“没……什么,先让我休息一会儿。”七苦受的伤很重,需要修养,此时越多说话,越是不好。
“过来。”一个姑娘在不远处站着,月光照下,倩影如雪,这人正是云非烟。
“你快来帮帮它!”慕仙怕七苦就这样死了,这样会让他心中不安。
“它死不了,你先过来。”非烟两手中各拿着一样东西,左手拿个一颗鸟蛋大的珠子,散发着光芒,时而金光四溢,时而乌光如墨,两种光芒不断交替,显得有些怪异。
而右手的东西是个巴掌大的漆黑葫芦,葫芦很轻,没有一丝法宝该有的气息,显得十分的普通。
“这和尚有两件宝物,这东西给你,而这个归我。”非烟把葫芦递给慕仙,而自己将那颗珠子收了起来,“我在这山中十数日,就是为了杀妖僧与夺舍利而来,我能轻易得手,多亏有你们帮助。这葫芦虽然是个凡品,但作为回报,我愿送你一柄剑,以此作为补偿。”她说着,手伸向腰间的荷包,那荷包不足巴掌大,但她的一只小手却完全伸了进去,不一会儿,手中竟然拿着一柄长剑,剑成蓝色,如水一般流动着莹莹光辉,剑鞘将剑刃紧紧地包裹住。
“这柄剑给你,你救我一次,我救你一次,我用剑换舍利,可也算扯直了。”非烟看着不明所以的慕仙,撅着嘴,说道:“愿与不愿,你倒说句话啊,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已经同意了。”
“我……我不是不愿意,只是姑娘救命之恩没报,又送我一柄好剑,实在让我不知所措,我现在有了这柄剑。”他提着那柄黑剑,指头在剑身上轻轻一弹,一阵清脆的声音传来,“姑娘的这柄剑我就不要了。”
“本姑娘都说过了,我救你一次,你救我了一次,大家平了,互不相欠。”云非烟那管慕仙推却,直接将剑与葫芦塞在了他手中,黑剑与这柄水蓝色的剑轻轻一碰,顿时化作了齑粉。
“这是怎么回事?”两人四眼相对,各是不知,这柄剑在空地上日晒雨淋三十几年,本早就该腐朽的,但想当年其主也非寻常,以至剑生灵,熬过年岁,于今再现威名,但余热用尽,失去了作用,这才会化成灰烬。
“这下你没兵刃了,我这剑你就收下吧!”云非烟见着慕仙用破烂的衣衫布条将葫芦系在腰间,再将剑也系好,这才笑道:“这就对了,江湖儿女,要不拘小节,你一个男子,莫要像那些大家闺秀,婆婆妈妈的。”说罢,嘻嘻一笑,拉着慕仙向妖僧头颅走去,“这妖僧刚才还掉了一串持珠在地上,这可算得一件不错的法宝了,你我二人都得了东西,这持珠就归大猫了。”
“你怎么又回来了,你…你不是伤得很重吗?”七苦看着二人,这第一句自然说的是慕仙,第二句却是对非烟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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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仙被晦明梵音佛唱摧毁心智逃去,他一路逃去,也不知道自己跑到了什么地方,只闻得水声咚咚,心神一收,顿时回神过来,想道:“这怎么跑到了这里,刚才我见鬼了?”他回忆起来,方才妖僧施法,他好似见到一些鬼影,实在恐怖。这乃梵音的震慑作用,慕仙一直念叨“鬼”,这才将自己思想引向鬼,反而恐吓了他,让他不自觉地逃跑。
水流叮咚,清脆悦耳,正可驱人心魔,这才将慕仙唤回神。
他人虽回神,但被恐吓,心力有些憔悴,精神不振,一想起自己二话不说,拔腿就跑,他就羞愧难当,当下起了杀将回去的想法,可是人又困倦疲惫,见这眼前水池,想到:“这里有水,去洗把脸,让自己精神一下,再杀回去。为人不可无义气,否则,就算死了,爷爷也会看不起我。我李慕仙要成仙,若要苟且偷生,那还不如死了来得好。”
云非烟虽受了重伤,其实倒也不算特别严重,正如她自己说的,要静休,不宜多动。
李慕仙是好心办坏事,眼见云非烟向后一倒就急了,将云非烟说过的话抛之脑后,这也情有可原,任谁见了这女孩子倒在地上,也会想着带她寻医求药,何况还是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只是苦了云非烟,这样一番跑动,让她气息不通,又因颠簸原因伤痛积淤,以至陷入昏迷状态,而不能清醒。
这一安置,倒让云非烟静休起了,体内灵力自行运转疗伤。不用多久,她就自我转醒,此时,她盘坐地上,运功疗伤,她头上霞光闪烁,光如细雨垂落,这是天地灵气灌入。与此同时,她周身雾气弥漫,时涨时收,如复吸吐气一样,规律而有序。
随着灵气运转,云非烟腹中渐渐如翻江倒海,与此同时一股恶心的气息通过琼鼻进入,哇地一下吐了一大摊,当下清醒过来。
“好臭!”云非烟,看着自身,衣裙上有了好些黄色的汗渍,这些汗渍是黑衣人注入她体内的异种灵力,若不将此祛除,这伤就难以恢复。她玉鼻子一皱,吐了吐舌头,向四周望了望,说道:“太臭了,还好没人,不然本姑娘岂不丢脸死了!”她到底是个小姑娘,不管是小姑娘还是大姑娘,都爱干净,那个女人不爱美,干净也是一种美。等她收整心神,这才去寻找水,想要好好清洗一番。
慕仙一捧水拍在脸上,一个哆嗦,接着啪啪拍了拍自己的脸,这才清醒,牙齿一咬,狠狠说道:“妖僧……。”拾起一块石头,打将出去,石头在水上漂起几个水花,这才咚地沉下。
“谁?”
一声厉喝,轰隆声随即而至,一声炸响,慕仙身前的水猛地炸起丈高,他情急之下,人向后一仰,直接倒在地上。水冲起后随之失去了力量,然后落下,慕仙横袖遮脸,这一瞬间,他就成了一个落汤鸡。
一道倩影从池水中掠起,接着一晃,见得一道白光向慕仙冲去,在他身旁立下,与此同时寒星一闪,一柄水蓝的剑指在他眼前。
“姑娘,别……!”慕仙看了看剑,在看着眼前女子,正是一朵出水芙蓉,美丽不可方物,可这女子不是云非烟么,这更是叫他惊讶不已。
云非烟柳眉一锁,这剑刺也不是,只得狠狠瞪了一眼慕仙,收了剑,说道:“怎么是你?”
“嘿嘿。”慕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姑娘伤好了么?”
“你还说,若不是你,我早就好了!”云非烟没好气,“你怎么在这里?”
慕仙将事情经过讲来,云非烟听得大喜,她来这山中十数天,她自然有自己的目的,她的法要完美,需要一样东西,而这东西经过她打探,得知就在这山中。
妖僧晦明由佛化魔,舍利亦正亦邪,云非烟完善自己的修行,正就缺了这么一个引子。
其实,她本来有很多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像这样的小事,更本就不需要她来做。
“走,我去帮你!”这可谓想什么来什么,这十数天,她总是在思索如何制敌,而眼下却自行送上门,这可不让她高兴么?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这句话对晦明来说,最真不过了。最近几月晦明不知从何处得到飞头术,要练这邪法,需要生灵精血。这山林之中的凶兽颇多,但他那敢轻易施法找这些凶兽不快,于是只能把这注意打在山下人家牲畜上。
时常莫名其妙死了牲畜,主人自然会愤慨,偏偏云非烟时常说什么江湖儿女,路径此地,听人一说,连夜探查,这才发现妖僧为祸。
她与妖僧一番斗法,她修为不足,这才退回,在这山中观察,发现晦明有一颗舍利,正是她要寻找之物,这又应了有心插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这一时任侠气起,不想竟然让她还意外见到了自己正需之物,这可是大机缘。
晦明一心要好好教育七苦,一副心神皆在此,完全忘记这山中,他的对手不止七苦。
越光明伟岸的人,一旦发狂,也就越容易彻底失去理智。晦明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失去了所有,留下的只有疯狂。
七苦是晦明目前唯一的“亲人”,可当自己的“亲人”背叛了自己,再加上当年的事一直萦绕着他,此时他完全没了一切,他的法力包裹着他的头,不断的撞击。
发泄么?
不是!
晦明并非在发泄自己的情绪,而是要折磨七苦。眼见着七苦口吐鲜血,周身皮开肉绽,他的心灵深处就有兴奋,这种兴奋太美妙太美妙,让他如此如醉,为之痴迷,而后沉沦。
云非烟拉着慕仙疾行,速度依旧比慕仙快了许多,匆匆来到,就乘晦明不注意时,一剑就斩断了妖僧身体,来了一个一刀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