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
这首小令十分的凄凉,但眼下这间小茅屋便如诗中所述一般。
茅屋的左边有一颗柳树,柳树干枯,但一旁的小河中水却不少,可依旧还是枯老了,上面缠着的葫芦藤也应为深秋渐至而枯萎,没有留下一片叶子。
在柳树上还有一直鸦在叫着,随着秋风吹来,乌鸦抖了抖羽毛,然后振翅而飞。
茅屋中不时传出咳嗽声,偶尔还有哎哟声与急促的喘息声,还有一个稚嫩的叹息声。
等黑暗渐渐遮盖大地,劲急的秋风越来越大,茅屋中掌上了烛火,这摇晃的烛光照应出屋内的身影。
一个十来岁的小童坐在床前,看着床上。
床上躺着的是个伤者,身上涂满了药膏,就连脸上都有,谁也看不出来这人长的什么样。
这人一直这么躺着,一直过了月余,身上的膏药换了许多,渐渐的也不见涂上新的药膏,而后才看见那张脸。
这张脸还略显稚嫩,但却不少一丝英气,这不正是李慕仙。
等到冬季慢慢道来,李慕仙身上的伤痕已经全部愈合了,只是几个月都未醒来。
老者那一掌险些将他心脏震碎,心脉也断了数处,若是以仙丹灵药快速修复,反而会适得其反,毕竟他只是个凡人,心脏不比修行者,这般强药入体,只会加速心脏负荷。
“三个多月了,这心脏与心脉都已经愈合得七七八八了,应该最近就能清醒了,我刘思凡可算报你相助之恩了。若非是我,恐怕你神仙也难救了,只是这一下耗会三月,不知回家老头会不会发飙。”他依旧胖嘟嘟的,即便这三月时时要照看李慕仙,也没有因此而廋下,反而还似比之前要胖些。
这一等又是五日,辰时。
李慕仙终于醒了过来,犹还记得自己被一掌打在胸口,而此时他却觉得自己十分健康,身上连一块伤痕也没有,抬起手来,胸口却有一种撕裂的感觉。
“你醒啦?!”刘思凡定时都会来给他检查身体,“你现在外伤虽好,但内伤过重,虽经过三个月的调理,但已经不可使力,还得再调养一月才能完全恢复。”
李慕仙着刘思凡张了张嘴,本想道谢,但却被刘思凡抢先说道:“我知道你想谢我救命之恩,但先前你帮我一次,你我可是扯平。”
李慕仙又张嘴想说什么,可又被刘思凡抢先说道:“你是不是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便又讲起了经过。
那日,李慕仙被老者打的昏死过去,而夜幽兰也身受重伤,眼见也要葬身刀下,突然密密麻麻的蛇从洞口爬进,老者连忙施展掌刀合击,奈何这蛇虫太多,内力狂泄之下,渐渐也难支撑。还好外有援手敢来,而冷红梅虽至但也难在这人数之下鏖战,最后两女只得退走。
而谷主自然不会放走她们,带着老者等一众人等追杀上去,这一来藏宝阁却留人不多,而洞中毒蛇盘踞无人敢入。
刘思凡乃是学医世家,略使手段行走蛇群之中,而救了李慕仙。
“对了,你晕死之后手中紧握这一个东西,那东西就在你枕后。”刘思凡叹息一声,又道:“问世间情为何物,你现在伤未痊愈,不要因情而伤,否则又不知耗会多少时日了。”
李慕仙被最后一句话弄得莫名其妙,反手拿过枕边的东西,竟然是一片带着幽香的绸缎,还有一个锦缎袋子,里面涨鼓着,应该装着什么东西。
李慕仙看着手中东西,不由一笑,说道:“你可弄错了!”随之打开袋子,里面装着一个卷轴,这卷轴也是锦缎,但却是雪白的,并不像袋子乃是棕色。
在打开卷轴时,却写着一个“人”字,不过应该可能是一个偏旁。
“这是什么东西?”李慕仙感觉这卷轴十分奇怪,“这字只写了一半就停笔了,不知是何原因所致。”
吾修炼万载,独喜剑道,四处寻访名师,得诸多高人指点,终悟大道。奈何仙道茫茫,纵使一剑称雄,又能如何?自知希望渺渺,虽恨天之高不可攀,但亦要狂赌一番,不负天地之间一游。
仙途凶险,吾虽道心坚定,但亦有陨落之险。吾虽死亦无往矣,可独一难忘自身传承,自将修炼心得记书留下,本欲取“剑经”二字,可我所学驳杂,似有不可,于是停笔先书心得。
看到此处李慕仙终于明白了开篇那个“人”字的由来,而看到“修炼万载”四字更是满心欢喜,急忙下看,又有言道:世间兵刃共有十八类,每类各有不同招数,但各道修者皆弃招而不学。
以剑道而言,有连剑气、剑意者,却无人问津剑之招势者,皆觉招数乃凡人所练,自不可肯放下身段。
上提“招势”二字,恐后人自以吾书写错误,当为“招式”。其实不然,出手即是招式,招式可是与人打斗时节省力道,而不少力,但却仅此而已,吾之所谓招势,乃招中藏势之意。
如眼前路上一粒石子,毫无威慑之力,但若悬之透顶百丈落下,这便有了势。
吾觉招势是才最为合适,月尚有圆缺,天道也有残缺,既有招,便有破绽,此乃定数,但吾却常思反省,苦寻方法。
至五千年的积累,吾总于发现,万般兵器其皆形状不同罢了,刀的招数难道不能以剑施展?难道剑就不能施展枪法?
李慕仙思索了一下,也觉得有些道理,这大道万千尚且有相通之处,难道这兵器招数没有?但他还是摇了摇头,觉得这剑修说得也有破绽,“你自己也说了只要有招便有破绽,纵使学得其它兵器招数那也会有破绽。”随后继续看下去,但由于心中有了疑惑,所以便不再像之前看得那么认真。
招数在于变化,变化越多,速度越快,招数也越难破解,吾将诸般兵器招数融合一体。
当其看见“诸般兵器招数融合一体”几字,李慕仙顿时又来了精神,并且思考这招数融合之后应该有的招数。而越往下看,心中越是惊讶,等这些文字看完,半柱香的时间他都一动不动,“原来,这所谓的招数融合一体乃是一种变化,如风一般的变化。”
世上修炼者皆以风为快,但却不知这风并非最快,但论快者有闪电,但若论其变化者,无谁能超过风。
风于缝中可纤细,风于袋中可做团,于墙遮挡而绕,等等,于变化之道中无一能出其项背。
卷轴先将理念讲透,而后又是诸般图形,有拳掌、刀、剑、棍棒、长枪、鞭、戟、钺、钩、叉等,十八般武器的招势,但皆是起手与一些基础,不过与前言一结合却又无穷之变化。
李慕仙天资极高,这一看,便将招势一一记下,在脑中不断演练,可惜他所见所闻有限,自以为这变化演示以至极限,但以后再有见闻,自然容于招势之中,强大自身。
李慕仙想得越来越精神,等到再也想不出如何变化了,他便慢慢下了床,“刘小兄弟,你饿了吗?”他可是已经饿得肚子咕咕响了,想事是很耗会体力的,何况他这思考的乃是招势,变化与势的结合,每一招都带有一种雷电般的迅捷之势,不过具体施展却不知道他能否做到了。
毕竟想是想,做又是一回事。
“那去!”刘思凡手中拿着一只鸡,上面还有重重的烟火气。
李慕仙笑着接过鸡,一大口咬下,本想大口咽下,但却忍不住吐了出去,“这鸡怎么这么咸?”他看着刘思凡,心里想着,这么难吃的鸡,他怎么还能长这么胖的,毕竟一人在外,以这样的手艺,做出这么难吃的食物,恐怕正常人是咽不下去的。
刘思凡好似看奇怪宝宝一样,然后走过去拿过鸡,咬了一口,品尝了一番,说道:“没什么啊,味道还不错。”
李慕仙呆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思考了一下这才说道:“可还有鸡?我让你尝尝什么样的食物才是美味。”
李慕仙可没说假话,他独自一人许久,这做饭菜的手艺那可不错的,而其中味道最好的莫属叫花鸡了。
李老头一去,李慕仙这钱财都是数着用的,可谓用一分少一分,寻常能找些野菜水果之类的吃吃,但这日子一久,嘴巴就淡出鸟来了,所以有时他会跑去临村里偷偷抓只鸡回来,经过多次练习,终于练出了做叫花鸡的手艺。
把鸡拔毛洗净,在鸡屁股处开刀,拿出里面内脏,然后洗净,裹上料理,然后再放入鸡肚中。
李慕仙的这个做法可不像别人,别人做叫花鸡这内脏可是要扔掉的,但他养成的却是凡是能吃的就不扔,这是节约粮食的一种表现。
眼下正是冬季,这周围又无什么荷花,但李慕仙却找到了一种大叶树,在刘思凡的帮助下将鸡包裹好,然后抹上稀泥。
这最后再将鸡放入早先烧好柴的土坑中,然后再放入柴火,继续烧烤。
不久,这叫花鸡便散发出来了一股清香味,这可叫李慕仙口水直流了,就连刘思凡也是食指大动,狂咽口水。
一时间,二人都睁大了眼睛看着这眼前的火堆,等待着只叫花鸡。
当叫花鸡出去的香气越来越浓,两人再也忍受不了了,拿起木棍,两三下便刨开了火堆,忘了这鸡的热量,烫的嗷嗷直叫。
等把这叫花鸡吃罢,两人有聊了起来,刘思凡将这三个月来关山镇上发生的事给他说了一遍,但即便外面风云搅动,可他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