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十日,黄巢就回到了大隋国都,看着眼前依旧流动着的护城河水。黄巢迈步走进了透着几分熟悉,又有着几分陌生的隋城之中。
一直到了钱府之前,黄巢都感觉有一些恍惚,大约是曾经的梦与如今的反差才令得自己生出物是人非之感吧!黄巢不禁想到。
钱府门口,两个熟悉的奴仆在看到黄巢的第一时间,其中一个就赶忙伺候着黄巢向着钱府主厅走去,而另一个则是跑向了另一边。想必是去向钱眼通报黄巢的到来。
主厅中,黄巢喝了几口奴仆泡的毛尖之后,就看到了钱演的到来。
可这次,却不是以往独来独往性子的钱演一个人来。而是四个人,除了钱演之外,还有着花妖姑娘、小翠以及钱演手上抱着的小婴儿。
“这是?”黄巢问道。
“我女儿”黄巢看着眼前没了从前油滑之感,反而处处透着几分稳重的钱演,觉得他变了。完全感觉是两个人,可是又清楚眼前的人还是那个他。
接过钱演递过来的小婴儿,黄巢用手向其做了个鬼脸,小婴儿倒是不怕,反而“咯咯咯”笑出了声。黄巢与钱演相交也算是“不短了”,知道其自小丧母,因而被钱二爷养成了一副油滑的性格,就连钱二爷也对其毫无办法。
但是看着手中的小婴儿,不禁感受到这小婴儿的神奇。将手中女婴抱给花妖姑娘,黄巢向着钱演说道:“我已然修行到了临近筑基期,打算参加三年之后的血色试炼,今次是来向你告别的。”
听到黄巢要去参加血色试炼的消息,钱演拿在手中正准备喝的茶,顿了一下,复又举起喝下一口之后,才对黄巢说道:“走,一起去喝一杯。”
黄巢随着钱演的步伐而行,这次钱演没有带黄巢去那名满大隋国度的百花阁,而是到了一家生意冷清,位于偏僻角落处的饭馆。
饭馆有着几分陈旧,但是陈设却是极为干净,想必是店家经常打理的缘故。这店主是一个年约八旬、头发花白的老翁。老人家年纪虽然大了,但是其眼睛却是极为有神,透着一股子非寻常花甲老人的矍铄之感。店中仅有一对夫妇和明显是这老翁孙女的女孩,女孩的父母在后厨忙活,女孩就负责上菜,这就是这家饭馆的组成了。
钱演轻车熟路的点好几个菜之后,就向老翁点了几坛子这家独有的女儿红。待得老翁的孙女将酒和碗上桌之后,黄巢和钱演两人各自取下了一坛酒的酒封,倒入碗中。
酒一碗接一碗,两人都没有用灵气化解酒气,也不说话。仅仅是以酒一口一口入肚,加之老翁孙女端来的几个菜以及那一碟花生米,就这样谁也不服谁的喝着。
一直喝到两人起了几分醉意之后钱演才说道:“一路顺风,我在这大隋国都随时恭候你再来找我喝一杯”。
“你不回南山宗了?”黄巢反问道。
“现在这样就挺好,平凡也不失为一种幸福,也许等那天想回了,可能会回去吧!”钱演醉醺醺的回道。
看着此时同自己一般醉醺醺的钱演,黄巢说了句“确实挺好,我挺羡慕你的”。
这一夜,黄巢和钱演都是酩酊大醉,最后似乎是花妖姑娘和小翠带着钱府之中的家丁将二人抬着回了钱府,具体是怎样,黄巢也记不清了,只知道这酒喝的——“痛快”。
翌日清晨,宿醉引起的头疼,被黄巢用灵力化解之后,黄巢就生出了离去之意,没有去向钱演辞别。就在无人清楚的情况下出了钱府,而辞别之言都被黄巢写在一封信中和能让钱演修炼到练气大圆满的丹药一起放在了钱演的房中,毕竟凭借此时黄巢练气大圆满的境界,想要不让钱演发现做这事儿,却是极为容易的。
出了隋城,黄巢仅仅花了两日的功夫,就赶到了独木桥村,却是想要在这最后的三年陪陪阿娘。
到了村口,看着熟悉依旧的那块破旧石碑,以及两颗已经落尽繁华的垂柳,黄巢不由感受到一阵阵心安。入了村,行到了篱笆院门口,黄巢推开篱笆门进入其中,却发现从前收购的酒楼店小二祥子在屋中,黄巢跨过门槛,只见何云芳面容憔悴的躺在床上,一副大病之像,其微弱的气息也似是命不久矣一般。
问过店小二祥子,原来阿娘是在四个月之前病的,大夫说是心病,用药是医不好的,因此当时也就开了两幅促进消化的药就走了。
黄巢回来,自然是接过店小二的活儿,亲自照顾阿娘。期间,黄巢也检查过阿娘的病情是否由于身体原因造成,但却一切如大夫之中,是心病。
那时,黄巢才明白,原来真的有心病一说,且药石无医,无论是凡间之药,还是修真界之中的丹药,都是丝毫不起效果的。
虽然黄巢每日都在给阿娘服用着修真界极为珍贵的极品炼体丹,但是阿娘的气色却是一天不如一天。黄巢清楚,阿娘是神伤,也是魂伤。极品炼体丹只能使得身体一天比一天强,可是对于这已然有着死意的阿娘来说,却是没有丝毫作用了。
那一天,阿娘伸出了手,阻止了黄巢如往常一般喂食极品炼体丹的手,看着阿娘虽然虚弱,但却坚定的眼神,黄巢明白了——强求不了。
阿娘虚弱的站了起来,走到了柜头拿出了一个盒子,打开盒子,盒子之中是一只碧绿色的簪子,极为普通的一个簪子,就算卖了也值不了几两。但阿娘却紧紧的在手中攒了攒。
才将簪子递给了黄巢说道:“这是你爹当年送我的,我一直存着,舍不得戴,我知道我大约是撑不了多久了。这簪子你拿着,想阿娘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它替我陪着你。我死后也不要哭,活着,好好走你的路,你的人生才刚开始,还有很久、很久,去追求你想要做的。你踏入修真界,我是看不到你娶妻、生子了,若是有一天遇到一个走进你心里的女儿家,就把这簪子送给她,当做是阿娘对你们的祝福。二十多年前,我就该走了,拖了二十多年,也赚了,也是时候该去陪你爹了”。
黄巢清楚,阿娘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极轻,声音极弱,想必是没有多少日子了。
三个月后,大雪漫天。
黄巢看着怀中的阿娘停下了最后一声呼吸,合上了眼。照着阿娘的话,黄巢没有哭,只是对着阿娘微笑。
阿娘走后,黄巢将其葬在了院子之中。大雪依旧持续,连续下了三天不停,小院中也积了一层厚厚的雪,阿娘的新家也被大雪所遮盖。
看着这漫天的大雪,黄巢虽然面带笑容,可是内心却在无声的哭泣。分不清到底是自己的头发染白了雪花,影响了天地,还是这雪将自己的头发染白。直到大雪过后,酒楼店小二祥子来交上个月的月钱,偶然说了一句“东家,你头发怎么白了”之时,黄巢才发现自己竟然白了头。
自此之后,黄巢就一直呆在了小院之中,为阿娘守孝,同时在坟前点上了一盏长明灯。
安详,熟识的人都叫他祥子。是独木桥村福来酒楼的一个店小二,每月都按时给福来酒楼东家送酒楼所赚的月钱,在祥子想来,东家定然是个极为孝顺的人,自从东家的阿娘走了之后,东家虽是脸上带笑,可是却已然伤了心,因此才一夜白头,这些都是祥子亲眼看到的。且东家篱笆院中的那盏长明灯,自从点燃之后,就从未熄灭过,一连三年,都是如此,祥子将这些都看在眼里,心里却是对这年轻的东家打心眼儿里尊敬。
这一日,安详照着每月的规矩,又来给东家送每月的月钱。但今天东家却是改变了他一生的命运,东家拿出了酒楼的地契对他说道:“祥子,感谢你在我不在的时候,替我照顾了阿娘,这是酒楼的地契,以后就送给你了,只有一个要求,不求你让这长明灯不灭,但求你时常来帮我打扫打扫这间院子,逢年过节替我祭拜祭拜阿娘,替我将这墓穴好好打理一下,我也就很感激了。福来酒楼掌柜的那里,我也已经打好了招呼,现在这地契就归你了,收好。此生,不知还会不会有见面的机会,若是我今后能够成道,再来度你或者你的后人,以谢你替我打理阿娘墓穴的恩情”。
祥子亲眼看着东家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御剑而飞,于几个呼吸之间消失于天际,这才知道,原来东家并非凡人,而是天上的仙人。
自此,祥子成为了福来酒楼的新东家,而新东家却有一个古怪的习惯,令得福来酒楼新来的人好奇不已。这习惯就是东家逢年过节必然要去打扫一处有着坟的篱笆院子,还时常为那盏长明灯添油,虽不至于不熄灭,可是花在其上的功夫却是不在少数。
这习惯,福来酒楼之中新来的伙计很是费解,而掌柜的却心知肚明。
而此时的黄巢,已然身处南山宗之内,等待着门内的通知,蓄势迎接一场从踏入修真界后最激烈的大战。
黄巢这三年,虽然是替阿娘守孝,可是修为非但没有原地踏步,而是步入了一个未知的境界,而黄巢管这个境界叫做至尊练气境界。
这个境界要从当初季家拍卖到的筑基丹方说起,这筑基丹方没错,但是问题出在这记载丹方的青铜石板上,当时黄巢正在小院之中查看青铜石板上的筑基丹方之时,恰巧碰到阿娘墓前的长明灯要出现熄灭的苗头,因此黄巢内心一慌,为了抢救长明灯,使得青铜石板不小心摔在了地上。
当时黄巢注意力在长明灯之上,因此并没有注意,可是待回来之时,才发现石板已然摔碎,这石板叫做青铜石板,可并不是青铜所制,而是因为像极了青铜,所以才称为青铜石板,实乃石质,当然没有抵住这一摔,当即将青铜石板摔碎,可是摔碎之后,这之中却是露出了一枚玉简。
黄巢用神识读取了这玉简中的信息之后,当即深吸了口气,以黄巢遇事的镇定,也被这玉简之中记载的信息惊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