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终于降临。
胡胖子四进的大院子里,左边一间平日里阴气沉沉的厢房,今夜灯火通明。
“你大爷先前真是看走眼了,好胆啊,小子。”
胡胖子坐在手下搬来的凳子上,手上把玩着从苏箫声上搜出来的木质匕首。
“名字也是假的吧?”
“哪儿的人?”
苏箫被捆在木桩上,鲜血淋淋。
他这时候已经没有力气用怨恨的眼神盯着胡胖子了,被带回胡府后,那两个家丁一句没问,直接把他打了个半死。
先前苏箫或许还对胡胖子有些许好感,现在就只剩下了怨恨。
但他现在是锅里的死鱼,没有人会来救他。
毫无疑问,如果他不能给胡胖子一个满意的回答,他今天就多半会被活活打死。
“吴狗娃,树沟村。”
苏箫很想随意说个地名混过去,但是他根本不知道这里的任何地名,万一胡胖子追问起来他没法回答。
“狗娃子嘴硬,给我打。”
胡胖子对着苏箫嘿嘿笑了两声,胡府的几个家丁一人拿起一根皮鞭,轮流抽打起苏箫。
他们没有因为苏箫年幼而生出任何怜悯之心,一个个下手都下的极重。
胡胖子在厢房里待了得有一个时辰,问了七八遍话,期间苏箫都被打晕了三次,但始终没有开口。
最终胡胖子也烦了,他懒得和这屁点大的娃子耗下去,随手把那木匕首一丢,自己回去了,只是让两个家丁继续打,打到苏箫肯说实话为止。
胡胖子这次没有说不能把苏箫打死。
噼啪噼啪噼啪。
胡胖子走后鞭子就几乎没有停下。
那两个家丁也没有想问话的样子,就是准备把苏箫活活打死,他们好能早点去睡觉。
“你说这胡大胖也忒不是人了,自己快活去了,留我们兄弟两个在这里。”
打了一会儿,其中一个高高瘦瘦的家丁就开始嘀咕起来。
“谁说不是呢,听说老爷刚刚又收两房小妾,啧啧,那叫一个美艳啊!”
他们接下的说的,苏箫就没听清楚了,他彻底晕了过去。
两人就那么继续打了两刻钟,也没听见苏箫吭声,摸了一下鼻梁,没感觉到气息,以为是已经死了,就把鞭子收好,各自回房睡觉。
“......”
不知过了多久,天依旧是黑的,不见一丝晨光。
苏箫醒来,他从梦中惊醒,他看到了顾念云,她好像在朝自己招手。
“要死了吗?”
苏箫闭上眼,身上的绳绑的极紧,他挣不开。
“我......我......”
苏箫哭了,苦的很伤心,他不明白这个世界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苏箫变了。
“我不能死在这里。”
他不再哭泣,挣扎,死命地挣扎,但绳子结实,他果然挣不开。
“火......”
两个家丁走时没有熄灭烛火,苏箫像是看到了希望。
大概是看他年纪小,胡府的家丁只绑了他的双手。
双腿用力一蹬,再一蹬,不知经过多少次尝试后,他和木桩一起倒在了地上。
摔倒声音很大,但好在这里较为偏僻,苏箫听了一会儿,没有人来。
花了得有半刻钟,他勉强站起来,背着或者说拖着一个几十斤重的大木桩艰难地移动到那根快要熄灭的蜡烛旁。
“啊......哈哈......”
火烧在手上,痛,钻心的痛,苏箫不敢喊出声,可他忍不住,只是最后变成成了笑声。
绳子终于断了,苏箫也几乎感觉不到左手的存在,只觉得一团火长在了身上。
可是就算解放了一只手,苏箫也解不开另一只,难道要再烧一次?
“木刀。”
苏箫无意间瞥到了那柄被胡胖子随手丢在地上的木匕首。
他捡了起来,用尽力气的割。
割断了绳子,苏箫并没有急着跑出去。
他先用木匕首在窗上开了小洞,观察外面的情况。
“很好,没人。”
门没锁,因为没有谁相信苏箫能跑掉,于是苏箫是推开门走着出去的。
虽然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反正天依旧是全黑的。
院里的狗肯定是睡着的,这点苏箫还是能确定的,否则他现在应该被撵着跑。
大门是不能走的,胡府的家丁仆役不是瞎子。
只能翻墙,但要找个东西垫脚才行。
“不到一丈。”
苏箫看着胡府大概两米五高的院墙,立刻跑回那间厢房,很快就把搬来了胡胖子坐的那把椅子还有一个一尺多高陶土罐,放在椅子上。
观察了一下高度,九成是能跳过去的。
苏箫不放心,又找来两块木板,放在陶土罐下面。
做好这些,他没有立刻离开。
借助黑夜里超越常人的视力,他摸进一件没人的小屋,拿了一层厚布。
然后回到那件关他的厢房,取了蜡烛,点在一根没有过的火把上。
打开门窗,之后,把蜡烛丢进角落的木架上。
凭对大户对院落安排的了解,他找到这院里方位最好的那间,在门口点火,最后把火把插在窗户上,用最快的速度跑回墙边。
苏箫先把那厚布披在身上,然后爬上椅子,踩在陶土罐上,轻轻一丢,把厚布折了三层丢在墙上,盖住了那些木刺。
双手用力,很轻松地上了墙。
外面是石板地,苏箫犹豫了一会,但没有太久,背过身,双手抓住墙檐,轻轻地向下跳去。
这样就只有大概一米多的高度,苏箫毕竟是练过武的,基本动作还是会的,因此倒没有摔伤,仅仅是双脚有些麻。
苏箫已经逃离了胡府,但命运就是那么神奇,他跳下墙,转过身,就看见胡胖子带着五个侍卫打手装扮的站在他身后不远处。
苏箫立刻开始逃,头都不回地跑。
胡胖子是点着火把的。
“操,又是这小子,给老子打死他!”
说来也巧,这些天胡胖子新收的小妾让他玩腻歪了,半夜实在忍不住,带着几个手下又去了青楼快活,到现在才回来。
天朦朦微亮,晨光出现了,但苏箫快要绝望了。
他死命的跑,往小巷里钻,打翻杂物,可胡胖子是下定了决心,居然亲自带人跟在后面追着苏箫。
胡胖子看着清楚,院子着火了,还是他住的屋子的方向,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干的。
“奶奶的,终日打鹰,差点被鹰啄了眼。”
本来是命了四个家丁去逮这小子,但刚刚路过大门时,他进去看了一眼,火势凶猛,整个府里都乱透了,两个仆役告诉他,主屋已经彻底烧没。
“这小子是要我的命啊!现在就这么狠,长大了还了得?”
胡胖子这叫一个火,当即亲自带人追了上去。
胡胖子只想着抓住苏箫,好好折磨一番,却不知道黑暗中,亦有两双眼睛冷冷地看着他们。
“大哥,我们?”
“很有意思的孩子,跟上去。”
没有多话,两个身穿黑斗篷的男人,一前一后,踩着房顶跟着胡胖子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