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大将军,东北方抓获一伤兵,言有重要情报,求见大将军。”通报者言简意赅如是说。
“是何情报?”盖利斯急忙问道。
答:“那人不肯说,非要见大将军。”
“莫非是奸细或者刺客?”阎墙怀疑起来。
其他的亲信听了,也纷纷表示怀疑。
但是盖利斯却没有迟疑,而是直接下令:“速速带上来。”
等人带上来,大家都吃了一惊。
那人实在太惨了,浑身是血,两脚踝处还被砍断了,露出白骨,连包扎都没有,而且还在不断滴血。他身后是两行血迹,在地上仿佛是坐标一样,一直延伸指向河北营方向。身上还很多灰尘跟干草,可以推断出他是爬过来。要知道河北营到月心区最短的距离也有七里,这是得有多大的毅力才能爬到。但时间上算,这么短的时间肯定爬不到。大家估摸着可能是他骑马跑来,跑了几步就被砍坏了,然后在马上奔了好长一段距离,再落下马,接着继续爬过来。
这人还是两个士兵架着肩膀抬过来的,头垂下来,似乎神志有些昏迷。快到盖利斯与众将跟前的时候,那人突然抬起头来--大家才意识到这人还是清醒的。虽然他脸上还有血迹,脸比较模糊,头发散乱,但是依稀能辨别出年龄,约摸四五十岁左右。
“哦!”此时,人群中已经有人惊呼了。
惊呼的人也包括盖利斯--他是见到了老熟人。此时的他连忙丢了剑跑上前去,双手托着他的脸仔细瞧了一瞧。
“我记得你,你是西笋府令恩和!”盖利斯大呼,说完其他几个亲信也纷纷凑了过来。
黄沙镇所在的府为白粉府,隔着灵台道对面南方便是西笋府。与其东面的东笋府一样多山,地形复杂,大部分郡县都比较贫困。关西地区是竹下国的核心区域,主要的粮食、木材、矿石等资源百分之八十来自这里。但关西地区还是南北有别的,人口、资源、经济主要在灵台道沿线北面的白粉府、刺楠府、四季慈府、凤尾府、琴丝府。南面的东笋府、西笋府则历来是发展滞后的区域,人口少、资源少、也较为贫困。东、西笋不仅比较落后,境内的官道也非常少,导致交通也十分不便。因为穷,治安问题也凸显得比较严重。
那老兵瞬间就感动得哭了,哽咽道:“大将军竟还记得我这无名小卒,某立死无憾!”
“何止记得,你家贫困,我才将你调往河北营掌厨,保你家生计。”盖利斯补充道。
那个叫令恩和的老兵闻言直接挣脱开,扑通跪下。虽然引起了阵痛,使得他的脸变得很扭曲,但是他还是咬牙忍住了。身后有人来扶他,也被他推开了。
他又以额抵地,大呼:“大将军,我冒死前来,报告重要军情!”
盖利斯松了一口气,准备亲自去扶他,但马上又停了下来。
他急忙顾左右,而后吩咐道:“扶起再说。”
这时立即有一个小兵跑过来,跪伏在地,看样子是要给令恩和当座椅。盖利斯看着那个小兵一眼,甚是满意。紧接着原先扶着令恩和的两个士兵将他拉起,坐到那个小兵背上。然后他们一个紧靠在令恩和身后给他作靠背,另外一个半跪着扶着他的左右肩膀,固定住虚弱的他。在这过程中,令恩和又是一阵感动,几乎要哭了。
完毕盖利斯才以命令的口气吩咐令恩和:“快说!”说完又令人在令恩和陈述的时候同时包扎伤口。
后来令恩和详细说明了一下河北营的情况,那边目前只有幸存三四百左右效忠这边的老兵,其他老兵或者新兵都投靠了隐德王盖乌斯阵营,将武器对着这边。起初本来是有五六百人,但是被围杀之后只剩下三四百了。也许大家都纳闷,四千五对五百不是应该轻松剿灭吗,怎么还剩下这么多?但是老兵说出缘由之后,大家都乐了。
原来河北营也遇到刚才一模一样的问题,两方阵营部队番号、装备、武器全部一模一样,很难区别。但是效忠盖利斯的那些老兵虽然也不尽全部互相认识,但是至少脸熟,除了遇到投降过去的老兵,极少出现互相残杀的情况。渐渐地人都被打散了,三个兵营的士兵全部都混在一起了。而正北营、江南营的将领与指挥,大部分都没有带兵经验,也没搞清楚状况,一下子全蒙了,分不清谁是敌人谁是友军。怕杀错内耗尽自己的兵力,于是便下令先停止攻击,先想办法找出混在里面的敌人。令恩和这个老兵就是乘着这个时候骑马逃出来的。先前他拿着锅铲与敌人交战负伤,被砍断脚踝而倒地,无意中观察到这个现象。可惜的是因为流血较多,骑马走了一大段人落下马来,那马自己跑了,也不管他。
无奈,他只好忍痛继续往前爬。他其实心里也不确定往月心区爬是否正确,只是他觉得按照当时的情况,盖利斯应该是会向敌人兵力薄弱的地方突围,那月心区是必经之路。所以他心里赌着恩人就在月心区,拼了命地往这边爬。
“甚好,甚好!”盖利斯听完大喜,又连忙致谢,“令公辛苦了,你之情报非常重要,乃获胜之关键。”说完拱手示礼鞠躬。
见盖利斯鞠躬,令恩和连忙摆手说道:“使不得,使不得。”还准备起身阻止。
但被扶着他的士兵阻止了,大概是令恩和身体已经很虚弱了,很轻巧地就被那个士兵按住了。这时盖利斯已经拜完了,示之以微笑,并且摆手吩咐道:“令公不碍事,稍后我遣五人护送你至绿牙湖边躲藏,待战事结束。如若有何异变,我军不利,你们可自行遁去南方安全处。”
令恩和闻言又是一阵感动,痛哭流涕。
盖利斯安慰了两句,随后果断下令:“全军得令,火速向河北营进发,解救受困友军!”
说完又向众将解释:“待救下友军,合兵一处,再往圣东营突破面圣口,而后遁入西笋府。待进入西笋府之后,务必将令恩和家人接来,以免落到隐德王手中,遭到迫害。”
“喏。”众将士纷纷下跪应道。
“出发。”随后盖利斯又说,并且嘴角露出了一丝诡异而自信的笑容,一个计谋在他的脑海里酝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