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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柏舟说文(三)

辰柏舟再次扯扯嗓子,开始了他事先准备好的精彩演讲,只见他一字一句很清楚地说道:“柏舟初入通节郡之时,素闻我郡南部之东笋府,盗贼盛行,占山为寇,常常侵扰我郡。前几任郡守,治之不力,后再无人敢接任。我初到郡上,便发生了一件异事。此事所载乃一年轻农夫耕作于田间,老父随村人入长毛山采药。忽闻村人来报信,说老父掉落悬崖,挂在树上,岌岌可危。农夫正欲前去营救之时,村头突然火光四起,又一村人来报,一群盗贼袭来。农夫叹道,前有匪盗,后有危父,该如何抉择?杀匪则致父危难,救父则匪杀村人。”

“是两相难,救父尽孝却不义,杀匪护村却不孝,只能全其一。”盖文喃喃自语,然后又追问道,“后来那农夫如何抉择呢?”

辰柏舟郑重地答道:“农夫选择为--杀匪!”

“为何?”盖文立即问道。

答曰:“父随村人入山,父危,村人不救,村人是为不义,非子不义;匪袭村,人人危,如不合众抗匪,谁能周全?救父乃村人之责,护村乃农夫之任;救父乃小义,护村乃大义。二者不可兼得,唯有取大义而舍小义也。都督,今陛下势危,既非都督引起,而都督又非最近者,太子、嵩楚宫皆不能相救,是此二者不义,非都督不义。此二者既不相救,必已生反心,陛下孤军焉能支撑一天之久?倘若都督现在贸然前去,不是中了盖利斯之埋伏,便是进了太子奸党之陷阱啊。”

“啊!”盖文、寇逢彼大惊失色。

而辰中逵也颇为吃惊,张口结舌。眼前这个自认为是“小人”的人竟然能有如此精彩的说文,如果自己不是当事人,说不准会拍手称赞。

辰柏舟抓住时机,加快语速继续说道:“今盖雅在关东,拥兵十万,若其强征墨克人入伍,扩充至二十万亦未可知。一旦入关,偷袭我后方,关西危矣。盖蒙即村人,盖雅即匪人,陛下即老父,盖利斯即险,勤王即小义,抗雅才是大义呀,都督!农夫救父可全小义,都督救陛下却不能全小义,更反噬其身。拒雅则关西安,百姓则安,社稷则安。柏舟自幼接受理宗名贤月生教诲,君天下,社稷为重,民次之,王再次之。今柏舟观天下,盖利斯、盖蒙、盖雅皆不义之辈,不能承大统,其犯上作乱,倒行逆施,天怒人怨,已不受月神庇护,必不得好死。望都督以社稷为重,继承陛下遗志,勉为其难,承受大统,先拒盖雅,再伐盖蒙、盖利斯,统一竹下,护我竹下一国百姓之安危,免受贼人屠戮!”说完辰柏舟又哭了,并且一边哭一边对着盖文三叩九拜。

盖文听后,一激动,拍了一下大腿,站了起来,惊呼:“天下我有,必杀三贼!”可能是太突然,又或者是绿松石珠带没系紧,头盔都歪了,他连忙伸出双手去掰正。

而寇逢彼一直在点头,大概是觉得太有道理了。这让辰中逵很是不高兴,眼睛都直了,但是还是说不出话来,因为想不出什么反驳的理由。

然后辰柏舟又慷慨激昂大呼道:“若是陛下不能答应柏舟,柏舟唯有死谏,以此明志!”说完痛哭流涕,“悲愤不已”,起身特地看了一眼寇逢彼,然后向大厅的柱子撞去。不过寇逢彼反应过来了,一个飞身便拦了下来。

盖文连忙走下来,过去扶起哭哭啼啼的辰柏舟,诚恳地安慰道:“今幸得柏舟说文,不然寡人必犯险境,辰爱卿,一语点醒梦中人,实乃寡人之恩公啊!以后寡人还得仰仗爱卿辅佐,爱卿切莫做出自残之事。”

辰中逵一听到盖文说“爱卿”、“寡人”,立马站了起来,都愣直了,事情的进展速度实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好久他才反应过来,赶紧劝道:“都督,三思哪,若急称王,恐难收人心啊。”辰中逵离开座位,上前准备进一步跪劝盖文。

岂料盖文突然怒斥道:“中逵!难道你想陷寡人于不义吗?”说完甩了一下手,恶狠狠地盯着辰中逵。

“这......”辰中逵语噎,被吓住了,都没敢跪下。

这个时候寇逢彼也过来拉住辰中逵,笑着劝道:“辰兄,称王乃早晚之事,你别死脑筋了,再说,现在该称‘陛下’了。”

辰中逵不语。

盖文面有愠色,又随即下令:“寡人决定,明日登基,中逵,一切事宜由你安排!寡人再命你起草即位诏书;另发公文,召集关西七府县级以上的所有官员家眷,立即前来丹青郡,不从者以谋反罪论处。”

辰中逵知道一旦盖文决定好的事情,他也是没办法改变的,更何况称王这件事,他们三早就有默契了。他默默地叹了一口气,低下了头,作揖回答道:“遵旨!”

然后盖文又对寇逢彼说:“逢彼,寡人命你立即重启乡勇奇谋,调集各府守军,二者一同布置在灵台道各郡县;再令你加强丹青郡城防,全城宵禁,组建禁卫军,严控言论,异议者--杀无赦。”

寇逢彼单膝跪下应道:“遵旨!”非常爽快。

盖文随后又对辰柏舟说:“辰卿家,稍后你随逢彼,先到驿馆休息,寡人再差人去接你家眷,明日登基后寡人有重任委托于你。”

辰柏舟欣然下拜,亦高兴大呼:“遵旨!”

言毕,盖文满意地遣散了三人。辰中逵却愣了好久,直至辰柏舟与寇逢彼完全退了出去,辰中逵这才反应了过来,追了出去。

在快到门口的时候,追到了,辰中逵大骂道:“小人!误我都督,气死我了!”说完上去对着辰柏舟嘴巴就是一巴掌,直接打掉了一颗门牙,弄得辰柏舟满嘴是血,嗷嗷直叫。

寇逢彼慌忙拦住,劝道:“辰兄莫失礼,辰大人可是陛下之座上宾啊。”

连多年的老搭档都这样,辰中逵几乎是快要气吐血了。

辰柏舟连忙乘机挣脱开,撒腿就跑,寇逢彼叫都叫不住。寇逢彼后来没再追了,只是差下属去追,护送他去郡内的驿馆休息。辰中逵后面又回去劝了一会盖文,结果被怒骂了一顿,只好作罢,闷闷不乐去干自己该做的事情。

辰柏舟跑出都督府的时候,下意识地往驿馆跑去,突然意识到不见儿子,正要返回寻找的时候,突然辰冰从身后蹦了出来,大呼:“父亲!我在这。”

辰柏舟转身见到儿子,松了一口气,然后打了个哈欠,似乎有些困意。

辰冰心细,还是发现了父亲的门牙掉了一颗,嘴边还有未擦干的血迹。

“父亲,你被何人揍了?”辰冰关切地问道。

“哈哈,不碍事,肉鸽都买到了么?”辰柏舟笑着说。

“买到了,这笼子里便是,一黑一白,一样瘦。”辰冰回答。

“冰儿,甚好。走,去驿馆。”说完辰柏舟牵着儿子的手径直往郡内的驿馆走去。

翌日,魔法纪年5422年11月17日盖文自号承德王,宣布即位,大封群臣,号令全国,讨伐盖利斯、盖蒙、盖雅三个反贼。当天,他封辰中逵为征东大都督主政关西,凤尾、东笋、西笋三府兵力归其管制,又令其为先锋部队,带兵五万,讨伐属于太子党的琴丝府守江以日,打算夺下琴丝府后,严守沙门关;再封寇逢彼为征西大将军,统领三军,遣兵九万,讨伐磊落城与盟约平原;又封辰柏舟为白粉府守,带兵一万援应寇逢彼,讨伐前白粉府守嵩楚宫;其他的亲信则安排到各地征兵、征粮,以及在大驿道灵台道部下层层防御。

在登基仪式上,迟疑的官员,悉数诛杀;而后几日未能及时遣送家眷前来的官员,亦被免职或以谋反罪论处。

辰随人被接到丹青郡后,辰柏舟把盖文赏赐给他的黄金珠宝全部给了她。当看宝箱是之前的箱子两倍大,财宝比之前更多,辰随人随即眉开眼笑,被哄得服服帖帖的,之前被羞辱的事,也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按照盖文事先交待好的,寇逢彼放出隐德王驾崩的消息下令全军素服,誓约为先王报仇,全力进击叛党。沿途大肆招揽不明真相之百姓,竟一下子增兵至十三万。

又后辰中逵亦扩了不少军,只不过带兵前往琴丝府的途中,常独自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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