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开山王的倒下,麻陈君成为帝奥国的首席代表,站在成固身边。他一只手搭在成固的肩膀上,同时大脑飞快地转着,想着任何可以解救太子成策的办法。但是他想来想去,都没想到什么有效的办法。
此时的成固在何子中的安慰下,稍微缓过神来,目不转睛地盯着麻陈君,不断祈祷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男人能想出解救父王的办法。他的眼眶渐渐湿润了,但是奇怪的是,却流不出泪来。
麻陈君试图说服隐德王盖乌斯,但是他知道,可能性很小。他缓缓起身,离开座位,在大家的注视下,一步一步走向盖乌斯。
到了他跟前,麻陈君拱手行了一个拜礼,缓缓说道:“盟主,神皆仁且慈,人祭有违天理,万万不可啊。巫族祭师篡改月神旨意,实行上千年之人祭,终至报应,为奈赛氏取代,且遭灭族之祸--历史教训不可不鉴。”
人牲祭祀向来就是理宗所反对的,不仅不人道,而且还是落后迷信的表现。早在理民南迁时期,他们就一直在劝诫圣像人,尊重生命,慎用自己的子民或者敌对势力的俘虏作为人牲。从另一个角度来讲,也是保存生产力的一个理念。但巫族领导的圣像国似乎根本不在乎这点,还是继续大肆实行人牲祭祀。但友好的理民的建议还是被采纳了一部分,只不过先前喜欢从自己各个部落挑选人牲,改为从游民俘虏挑选人牲而已。可是敌对势力的人牲终究是次品,高层还是更倾向于用圣像人,因为他们觉得拥有圣像血统会更接近月神的意志,月神更喜欢。很长一段时间,拿游民俘虏作为人牲非常流行,数量也非常巨大,留下了非常多的万人坑。这是游民对圣像人乃至古月人,一直敌视的历史原因之一。
古月国建国后,全面理化,废除了人牲祭祀制度。并且天子奈赛及其继承者们,陆续对万人坑的人牲骸骨进行清除。虽然大部分万人坑已经被清除填埋,骸骨火化重新安葬,但仍有一部分因为历史原因没被找到被留了下来。叁带地区最早是宰杀游民俘虏祭祀的地方,至今还留有几个万人坑在近代陆续被挖掘出来。其中最著名的要属特古瀑布万人坑,那里曾是同时宰杀一千余名儿童人牲的地方,其残忍程度简直令人发指。
隐德王盖乌斯坐在位子上,一动也不动,也不回礼,不动声色地说:“帝奥国发动背盟战争,生灵涂炭,成策即行凶者,必须用其性命来告慰这几百万亡魂。”
面对盖乌斯这种强词夺理,把所有罪责都归到帝奥国的行为,麻陈君虽然内心很不满,但是还是强行忍住了。
“盟主,吾等所信奉之月神,自古均无日祭传统,此举恐怕会引起月神震怒,降下三灾六害,请三思啊--不如晚上再考虑祭祀?”麻陈君使出了最后一招,这样拖到晚上的话,他就有时间逐一说服其他代表,变更祭品,虽然是很难,但是毕竟还是有一丝机会的。
“诶,麻陈君,”这时高明站了起来,假惺惺地说,“同宗相护,尚可理解。然月神、日神终究是迷信,祭祀只不过仪式过场而已。既然已通过血盟决议,不用罪人之血祭盟,如何说得过去?”说完捋了捋胡子。
“尔......”成固突然差点几乎都要暴动了,正准备向前跨过去,跟高明理论,不过被何子中死死拉住。
麻陈君连忙转过身子去瞪了成固一眼,生怕这孩子闹事,或者不小心把成固自己变成攻击焦点。成固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冲动,虽然不甘心,但是还是怏怏缩了回去,继续坐在座位上。自己现在是大人了,千万不能给麻陈君添乱啊。
“自理宗南传以来,南疆民风逐渐开化,贤君辈出,百姓明理,守节忠国......”
麻陈君搬出理宗,做了最后的努力,但是隐德王盖乌斯没空闲听他闲扯,直接打断了,大手一挥,命令道:“麻陈君,请坐回去。”
麻陈君非常不甘,投之以祈求的目光,但是还是隐德王被盖乌斯回绝了,拍了两声掌,无情地下令:“开始人祭!”
麻陈君久久不能平静,向颜国营望去,他把头转向盖乌斯,避开了麻陈君的眼神。
麻陈君的眼神又越过已经座去人空的南方,转向辛利文,只见辛利文把头转向已经坐下的高明,也故意避开了。
再往高明望去,只见他一脸得意忘形的样子,直接跟麻陈君对视,嘴角露出冷笑,这让麻陈君深感绝望。
最后麻陈君愤怒了,目光如狼,恶狠狠地转向耿仲铭与兆则受,把两人吓得只哆嗦,一齐掩面相避。
麻陈君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没能说服任何人,而能说服的人比如弗沙,本身已经是反对者本身,他所做的都是无用功。好绝望,最亲密的战友,即将在自己眼前失去生命;而且是被最残忍的方式杀死,被人强迫自己儿子弑其祭天!麻陈君托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走回座位,不敢再正视成固了,因为他怕见到成固那恐惧无助的眼神。他没能成功,有愧于天下第一智者之称号,良心受到自己深深的谴责。
麻陈君不敢跟成固对视,使得成固更加害怕起来,无助且无奈,张口无言,颤颤发抖。他慢慢抬起他那颤抖的双手,试图掩面遮盖自己的恐惧,但是无济于事,他想哭,但是又不敢哭,使出非常大的劲捂着自己的嘴巴,甚至按出手印出来。因为在赴盟途中,他已经暗暗下决心,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为帝奥国战斗,流尽最后一滴血。
不能哭!
不能哭!
成固不断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哭,要坚强。他缓缓放下颤抖的双手,强忍着泪水,环顾了会场一圈。他要记住这几个仇人的面孔,记住一辈子,他要他们将来付出千万倍的代价!
他要复仇!
向七国复仇,向盖乌斯复仇,向高明复仇!
他告诉自己,从今天起,他一定要坚强地活下去,回到帝奥国,认真学习,勤奋练剑。他要成长成为父王或者贺飞廉那样的将军,他决心跟老大、老二抛弃摒见,他决心向老大下跪“认错”请求原谅,他决心劝服老二帮助老大,他决心跟群臣一起辅佐老大成瑞成为千古一帝,带领帝奥国崛起,带领帝奥国复仇,灭亡七国,屠尽盖氏、高氏所有族人。
要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