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坤一怔，这个问题，他没办法回答。
不算欧阳碧玉曾经做过的坏事，单单说她，半夜潜入他的房间，想要杀他这一点就足以让她做牢。
关键她一点悔改之心都没有，甚至一心想要得到欧阳家的一切。强逼老爷子把最高执行长的位置给她，她态度猖狂，一直认为是自己欠她的。
这一点才是最糟糕的事。
“汪坤，其实整个欧阳家最心软的人就是你。你一心一意为别人着想，从没有真正考虑过自己。我知道你来欧阳家的初衷是为了报答爸爸救了你，再后来，你将照顾我们视为己任，尤其是对我，更是无微不至。为了我，你不知道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累，你从不说，但我一直铭记于心。碧玉是我的女儿，我对她有责任。你也知道因为之前失忆的事，我对她有多愧疚。但我不会一直无条件纵容她的，我对她的歉疚，不能成为她任性妄为，甚至伤害别人的理由。”欧阳霞虽伤心，语气却十分坚定。
“至于我的婚事，我往后要走的路，她更是无权干涉。”欧阳霞每一个字都说得铿锵有力，目光灼灼看着汪坤：“现在你还有什么顾虑吗？”
面对这么主动积极的欧阳霞，汪坤有些不知所措。
只是，那被他强行压下的渴望，在欧阳霞锲而不舍地游说下，渐渐冒出了头。
看着汪坤犹豫的样子，欧阳霞是既心疼又辛酸。
她已经鼓足勇气，厚着脸皮说了这么久了，如果他再不点头，她真的要坚持不下去了。
“汪坤，你到底是不是男人？是男人的话，就给句痛快话，不要磨磨叽叽。”欧阳霞又羞又恼，她都已经将尊严踩在脚底了，他还要她怎么表达，才会相信她是真心的，不是为了报恩，更不是意气用事。
“叩叩叩……”一道敲门声响起，解救了汪坤。
欧阳霞是他今生唯一爱过并且会一直爱下去的女人，她愿意嫁给他，他自然是求之不得。
但他一下子真的不敢答应，他不希望她将来后悔。
更怕自己压抑了多年的感情一旦开了闸门，他自己都控制不住。
万一她后悔了，他怕自己会变得偏激，甚至对她展开报复。
欧阳霞满脸失望，拉开了门，见到夏怡洋和白书恩，忙打招呼：“二嫂，怡洋，你们来了啊。”
“嗯，我来看看汪伯。”白书恩笑着答，敏感觉察出了不对劲的气氛。
“阿霞，你身体还没好呢，怎么就出来了？”白书恩担忧地问。
欧阳霞蹲下身来，与白书恩平视：“二嫂，你放心吧，我已经好了。刚刚庄遥来看过我了，她说，我身上的巫咒已经破解了。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受其控制再伤害他人了。”
“真的吗？”白书恩满脸惊喜，紧紧抓着欧阳霞的手，不自觉间弄疼了她。
“是的，二嫂，你没有听错，庄遥亲口向我保证过的，不信你可以去问她。”欧阳霞不厌其烦重复着，她知道白书恩是真心关心她。
否则，她也不会这么谨慎。
白书恩长长吁了一口气，眼神里流转着激动的光芒：“太好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欧阳家终于有一个好消息了。”
话一出口，白书恩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了。
抬起头，看向夏怡洋，见她面色平和微笑着。
一颗高悬的心才稍稍落了地，忙说：“怡洋，我们去看看你爷爷，告诉他这个好消息。他肯定比任何人都开心。”
白书恩是过来人，她一进来就觉察到欧阳霞和汪坤之间不寻常的气氛。
她可能是打扰到了他们了，现在趁机找个借口离开也是好的。
“好。”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是是非非，夏怡洋也有了一颗剔透的玲珑心。
立刻就听懂了白书恩的弦外之音，忙应是。
“二嫂，你等一下。”欧阳霞突然开口唤住了他们。
白书恩回头，用目光询问。
欧阳霞眼底浮现几分羞怯，有些事，她现在一定要说出来，也算是逼一逼他。
她也不敢肯定，过了今天，她还有没有这个勇气。
“阿霞，什么事你就说吧。”欧阳霞诡异的表情让白书恩生疑。
咬了咬牙，狠了狠心，欧阳霞坚定地说：“二嫂，我刚刚跟汪坤求婚了，但他顾虑太多，迟迟不敢答应。二嫂，你帮我作证吧。”
“啊……”欧阳霞的要求把白书恩也整懵了，看看她，再看看汪坤。
白书恩看懂了欧阳霞脸上是羞恼，汪坤则是回避和犹豫。
没想到欧阳霞竟会做出这么大的举动，她真的很开心。
“阿霞，我支持你。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就不要再浪费时间了。你们认识了这么多久了，对彼此也足够了解。爸爸也同意你们在一起了，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白书恩笑着说，这件事，她是大力支持的。
“二嫂，他迟迟不肯答应，我难道不要面子吗？”欧阳霞满脸通红，对白书恩撒娇，希望她可以帮自己说服汪坤。
白书恩微怔之后，了然地悄悄向欧阳霞眨了眨眼，示意她不要着急。
白书恩给夏怡洋递了个眼色，夏怡洋会意，对欧阳霞说：“姑姑，今天天气特别好，花园里有一株兰花开得特别漂亮，你要不要去看看？这些日子，你一直呆在房间里，都没有晒过太阳。”
“好啊。”欧阳霞回应着夏怡洋的话，悄悄侧头看了白书恩一眼，给她递了个“拜托了”的眼神。
欧阳霞和夏怡洋离开了，房间里只剩下汪坤和白书恩。
汪坤涩涩开口：“二夫人，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是真的过不了自己心里这道坎儿。”
“我知道。”白书恩点点头，表示自己理解他的感受。
“汪伯，我们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你的为人我很了解。你对欧阳家是全心全意付出，我虽然没有参与过你和阿霞过往，但我相信你对阿霞是真心的。你甚至愿意为了她，牺牲自己。这样的至情至性，真挚爱恋，我们都看在眼里。汪伯，我知道你有心结解不开。但是，你不知道阿霞要鼓起多么大的勇气，才能对你说出这番话。不管她表现得再强悍，她终究是个女人。这段感情，她迈出了九十九步了，你还要她一直往前，她会很累的。”白书恩声音温柔，响在汪坤心里却如雷轰鸣。
“汪伯，你也是见多识广的人了，思想不应该这么保守。老爷子都答应了，你还在犹豫什么？人生很多事是经不起蹉跎的，错过了就是难以弥补的遗憾。”白书恩声音渐渐低哑了下来，她和淅涛就是这样。
是她对他不够信任，才造成现在的一切。
淅涛今生想要清醒的机会是不太可能的了，她也只能让这样的遗憾和心殇伴随她一生。
她真的好希望身边每一个人都能获得幸福，过得快乐。
人生苦短，应该及时行乐。
怎么活是自己的事，不需要在乎别人的眼光。
“二夫人……”汪坤知道白书恩想起了淅涛了，他有些内疚。
“以后我喊你汪坤，你叫我书恩，好吗？”白书恩用了另一种更加柔和的方式，汪坤是个等级观念很深的人，他知道她的用意。
称呼改变了，就是身份改变了。
身份改变了，就是他答应欧阳霞的要求了。
白书恩目光灼灼看着汪坤，看得他承受不住，垂下了头。
过了许久才淡淡地问：“我配吗？”
“汪坤，你配得上任何人。”白书恩给予充分肯定的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