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一脸惊慌将白书恩扶起，坐好，重新替她盖好毯子。
接着将白书恩推到一堵巨大的液晶屏幕前，打开电视，让白书恩更直观与白宇哲视频。
“姐姐，你跟我说句话吧，十年了，我等了十年了。”白宇哲像个被抛弃的孩子，极度缺爱，他做了这么多事就是想求关注，求关爱。
白书恩自动屏蔽他的消息，目光始终未自欧阳瑞脸上移过开。
激动之情溢于言表，眼底闪烁着母爱的泪花。
这个白书恩如果不是真的，那演技也太可怕了吧？
白宇哲为了将真正的白书恩藏起来，到底制造了几个她？
“姐姐，你想不想亲眼见见她？”白书恩不理睬他，白宇哲开始抛出诱饵。
他的话音刚落，白书恩的目光转移到他脸上，带着几分审视，几分不信和戒备。
十年了，自从白书恩不跟他说话后，也不再正眼看他。
他等了这么多，终于又能从他眼睛里看到自己影像了。
白宇哲激动得恨不能冲入视频里，捧起她的脸，仔细将她此时的目光收藏。
“姐姐，姐姐……”过分激动之下，白宇哲竟声音哽咽，说不出话来。
“我……想……见……他……”白书恩一字一顿说得艰难，又无比坚定。
“好，我带他去见你。姐姐，你等着我，等我治好了病，马上带他去见你。”白宇哲有了一个附加条件。
白书恩眼底的激动转为愤怒，手一遍遍拍着轮椅扶手：“你又骗我，骗我……”
“不，姐姐，你放心，这次我绝不骗你。只是，我生病了，走不了那么远。所以，你要耐心一点，我保证等我的病一治好，我马上带他去。”白宇哲急切地表态，但白书恩已不再相信他的话了。
这些年，他不会骗了她多少次，她都已经麻木了。
“阿瑞……你好吗？阿容……好吗？”白书恩说话还不流利，断断续续，很吃力，很辛苦。
欧阳瑞冷漠地看着她，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
白书恩突然惨然一笑：“我懂了……他也一直骗你……你不相信我是……你妈妈……阿瑞，你小时候最喜欢赖着我……比你哥哥粘人……你只吃蛋黄，不吃蛋清……睡觉时你喜欢右躺着，不喜欢仰躺……”
为了让欧阳瑞相信她的身份，白书恩费尽力气细数着欧阳瑞和欧阳容小时候的一些小习惯。
这些生活上点点滴滴，小细节只有他们的妈妈知道。
但白宇哲这个人心机太深了，欧阳瑞不敢轻易相信。
白宇哲对白书恩有这么浓烈的感情，姚彩玲就是他的心腹，他的眼线，他要知道这些也不难。而这些台词对一个演员来讲，更是小菜一碟。
欧阳瑞承认他被白宇哲耍怕了，他身边还坐着一个被揭穿了身份仍继续在演的“白书恩”。
两相对比之下，他不知道怎么相信她是真的？
见自己说了这么多，欧阳瑞还是无动于衷，白书恩脸色从激动回归平静：“你不相信我也是可以理解的，曾经他也会同样的方法骗过我多次。但，阿瑞，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你。不管他们装得再像，都是演的。阿瑞，你用心感受一下，我是妈妈……”
干涩的泪里涌出泪来，欧阳瑞终于有些动容：“你为什么要离开？”
“对不起，我当时太痛苦了，我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我不相信淅涛会真的和林微在一起，我找他给他机会解释，他却反问我，既然我都看到了，还需要问吗？我不顾家人反对，离开熟悉的环境，离开朋友和亲人，千里迢迢跟着他。我真的崩溃了，再呆下去，我会发疯的，我需要一个人冷静一下。但是，阿瑞，你相信我，我从没有想过要离开你和阿容。我刚上路就被人打昏，当我醒来，就在他的掌控之下了。”这次白书恩说了长长一段话，情真意切，表情痛苦。
“你有想过回来看我们吗？”欧阳瑞的每一个问题都十分尖锐，似一把钝刀一片片凌迟着白书恩的心。
“刚开始，我试过。我几乎每天都在逃跑，可他派了好多好多人监视我。在我活动的范围内装了许多监控，那段时间，我不仅没有人权，连一点隐私都没有。可我仍是绞尽脑汁，没有一天放弃过去找你们的念头。后来，有一次我逃进了一片森林。我迷路了，落入了猎人的陷阱。我的脚被夹断了，直到三天后才被发现。从此，我再跑不了了。”白书恩用平静的语速诉说自己的遭遇，众人却听得心都揪痛了起来。
季洪全再度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怒骂：“白宇哲，你简直是魔鬼。你为了一己私欲，如此折磨书恩。你根本不配当人。”
“这是我的事，老季，识相的，你最好别插嘴。”白宇哲转过头，赤烈的眼宛如野兽，狠狠瞪着季洪全。
警告他要是再敢这么对他说话，他就对他不客气。
可季洪全一向脾气耿直，忍受不了，纵然人在危墙下，他还是该骂就该，嘴下不绝情。
“洪全，你别说了，跟这种人生气不值得，他的想法是自私的，一直只考虑自己，从不在乎的别人。你跟他废话，徒惹自己生气，何必呢？”事隔十几年，还能再度听到白书恩对他的关心，季洪全激动难以自抑。
“书恩，你还记得我？”七尺男儿眼泛泪花，一旁的楚楚垂下了头。
她还是取代不了白书恩的位置，连当个替身都不配。
“我虽然被关了十几年，人有时会有些迷糊，常常忘了时间和空间。但我并没有老糊涂，为了刺激我，他也会经常讲一些你们的事给我听。老季，谢谢你。”白书恩最后感谢有些费解，然，处于极度震撼和激动中的季洪全没有多想。
“书恩，是我不好，我没有早点觉察到他的狼子野心，没能早点救你出来，害你白白受了这么多苦。”季洪全自责不已。
“哎，一切都是命。怪只怪我当初有眼无珠，我把他当亲弟弟，他却拿我们当仇人。”这么多年了，当初的浓恨已经消退了不少。
只要他不继续刺激她，她已经绝望打算就此终老。
可是，他并没有放过她的打算。
一而再，再而三地刺激她。
时不时让她看欧阳瑞的照片，给她讲他的经历。
还有很多，关于欧阳容，欧阳瑞，欧阳淅涛的。
其实，白宇哲是怕她没了死的念头，就拿她生命里最在乎的三个男人，来刺激她，要她活下去。
这样的折磨太痛苦了，她经常要撑不下去。
然，她心里还是放不下她的两个孩子。
“姐，你怎么说我，我都无所谓。只要能时时看到你，哪怕别人说我是魔鬼，我也不在乎。”白宇哲双目露出痴狂，紧紧盯着白书恩。
只要她愿意理他，哪怕骂他，他也很开心。
“我不想说你，我也不恨你。你太可悲了。你只想抓住别人给自己安慰，可你从没想过别人的感受。其实，你对我感情并不是爱，你只是接受不了我的离开。就像你养一只宠物，你可以抛弃它，却不允许它先离开你。”白书恩今天说了很多话，此时已呈现出极度疲惫。
“不，你是我的姐姐，我今生最爱的女人，你怎么能拿自己跟宠物相比？”白宇哲表情越来越疯狂，扭曲。
白书恩不再理他，视线落在欧阳瑞身上，又流露出那种极端的悲伤。
一遍遍低声呢喃：“阿容，阿瑞，我对不起你们……还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