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下属便领命,带王爷王妃去看阿兄。
此刻的阿兄正在房中换伤药,听见外面有响动声,便快速的合拢衣裳,从房门里出来,一副讪汕的样子,道:“阿弟,怎么带王爷和王妃来了?”
下属阿兄是大理寺佥事。
北堂煜淡漠道:“没事本王就不能来了么?”
“不是不是,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下属连忙垂首,有些过意不去。
白洛瑶注意到他的腿,似乎确实是有些瘸的,骨节微微弯曲,看起来受过伤。她直接说道:“本王妃有些话,想要问问佥事大人。方便进去相谈么?”
下属连忙欢迎,伸手示意他们进去。
并在房中拿出一些平日里的糕点与茶叶,出来款待。泡了两壶杯茶,便放在桌上。
北堂煜记得此人,王佥事王允。
王佥事说道:“不知王爷与王妃,有什么想要问属下的地方?属下一定知无不言!”
白洛瑶见他如此,便没有急着发问,而是看看这屋里头的景致,打量了许久。堂堂一个佥事,却也能拥有这般住宿的地方。
北堂煜淡淡品着这茶水。
气氛似乎陷入了一种凝固当中。
王佥事略有些尴尬,便问道:“王妃?”
白洛瑶收回目光,便道:“王佥事,你这膝盖的伤可否让我看看?听说你夜里不小心磕碰了,我这里刚好有一瓶药粉,对这伤口愈合特别有奇效。两日之内就可以痊愈,七日之内就能彻底去掉这伤疤!不知,你可否想试试?”
她的秀眸带着一丝凛凛,微微眯了眯。
王佥事有些迟疑,道:“这……王妃如此金贵的药,属下不敢用。属下这里有金疮药,还是随意用着就好。劳烦王妃费心了!”
“本王的王妃,既然给你。你便收着就是。”北堂煜伸手,白洛瑶把药瓶给他。
王佥事想了许久,这才斗胆肯接。
白洛瑶又故意道:“我这药,也是分伤口的。你且让我看看你的伤口,我瞧瞧是不是适合用这药。要是不小心用坏了,我倒是内疚的很!”
势必要看到这伤,她一眼就能知道怎么受的。
王佥事却脸上带有冷汗,百般推脱,说道:“王妃,这、这不太好吧……”说着,还瞟了一眼北堂煜。
“那有什么不好的?本王妃什么伤口没见过。你莫要推搪,你越是如此,本王妃就越是希望你的膝盖伤早些好起来,好协助我们一起早日抓到凶手才是。我听说,你是梁兄底下最得力的能手,没了你,这案子怕是不好破!”
白洛瑶对王佥事一瞟,王佥事只是低低着头,似乎有些不肯。
“怎么。本王的王妃发话了,佥事大人不肯么?”
北堂煜的眼眸中漆黑,闪烁着光芒。
王佥事只得一咬牙,便起身,慢慢的拂起自己的伤势,说道:“请王妃帮忙看看。”
白洛瑶便凑近过去细看,眼中微动,有了眉目。
她慢慢的回过身去,说道:“这石头可真是尖锐啊。这药,佥事大人能用。放心用吧。”
王佥事似是重重松了口气。
“好了。既然佥事大人这伤没什么大问题,那我跟王爷也就放心了。往后,还请佥事大人继续为大理寺效力才是!”
白洛瑶露出一笑,挑起秀眉对北堂煜道:“我们去诏狱找梁兄,看看他审问的几个太监怎么样了!我倒是怀疑凶手就在那几名太监里头!”
以上的话,白洛瑶是故意说给王佥事听的。
北堂煜附和着人儿,咳嗽了一声,说道:“瑶儿,走吧。”
王佥事便说:“恭送王爷,王妃。”
两人在去诏狱的路上,白洛瑶看着这大理寺里喧嚣的风,将树叶都吹起,飘零在地上。
“方才,我是有意说那些话。想让王佥事,放松警惕。其实,他膝盖上的伤,并不是石头磕碰的。而是一种兵器,像是一把长剑刺破的。”
从这里,她就已经开始起疑。
为什么王佥事想要隐瞒膝盖上的伤,他三更半夜出去,究竟是做什么?去太医院取药材,根本不需要他亲自去取,只需要差遣几个人就是了!
北堂煜深知兵法,自是知晓那是一种什么兵器所刺,他淡声道:“像是禁卫军的兵器所造成。”
“禁卫军?”
白洛瑶明白了,那么直接就可以去禁卫军里问问看,昨夜刺中了什么人!
北堂煜唤出雾眠。雾眠即刻便奉王爷之命,前去禁卫军里,问林统详情。
来到大理寺诏狱,梁玉有些诧异,道:“王爷、王妃,怎么来了?”他正审问完几名太监,包括其中的中贵人梁田,仍旧不肯说出什么。
白洛瑶一笑,说道:“来看看梁兄,审得如何!还是跟昨日一样,没有进展么?”
梁玉缓缓摇头。
只见那几个太监已经被打得皮开肉绽,那梁田也是快奄奄一息。
若再打下去,便要成屈打成招了。
白洛瑶负手,走到那梁田的面前,说道:“还是不肯交出长笛么?你不用抵赖,我知道是你拿走了司乐部的长笛。你之所以隐瞒,也是背后有人指使你。这每夜的笛声,都是你吹出来的。我查过你进宫的典籍,典籍里记载着,你原先是在宫外做笛乐师,后来家破人亡,不得不进宫,当了这中贵人。你知道,我若想要搜寻,很快就能找到那个长笛所在。”
中贵人梁田,紧抿着嘴巴,不肯说。
她最是有耐心,继续循循善诱,道:“长笛不会被你放在差房。你放在了一个永远不会有人能靠近的地方。但是你却能够进去,因为有人给你放行。那个地方,便是大理寺。我说的是不是?”
梁田忽而整张脸都陷入了惊愕,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见他如此反应,白洛瑶就知道猜对了。她对梁玉道:“梁兄,你带着人去大理寺里东南角的树底下看看,哪块土质疏松地方,便可能埋有司乐部的长笛。若有,证明我猜得不多,若没有,证明我的推理错误!”
但很少,她有错误的时候!
梁玉便使诏狱内的人立刻去搜。
不成想,不到半会儿,便有人手里拿着长笛火速回来,说道;“大人,果然有!”
在场的人都一脸惊诧的看着白洛瑶,这推理的能力绝了。
北堂煜问道:“瑶儿是怎么知道,这长笛是放在那处的树底下。”
白洛瑶笑说道:“其实很简单。笛音是从大理寺传来的,我问的几个人都这么说。大理寺是没有人可以随意进出的地方,最是安全。不用担心笛子被宫女或者路过的人拿走。如果放在差房里也很不安全。大理寺里有人接应,放他进来,很方便。至于为什么是东南角的树底下,那就更容易了!”
“因为,我方才在大理寺里转了一圈。发现大理寺的东南角处很荒芜,基本是种树美化的一带,不被人起疑。适合埋藏一些东西。但是由于背阳,所以土质松软潮湿。适合挖出来。所以长笛或许就在那里。而且,我听大理寺的人提起过。夜里曾在东南角附近听到笛声。他们过去时,却没有发现人。是因为,当他们过去的时候,笛声就戛然而止。而且有人为梁田庇护,当时庇护且让你们离开原地的人,就是凶手!”
白洛瑶转过身去,有理有据的看向大理寺的几个人。
梁玉的脸色微变,问道:“当时是谁带你们前去?”
有人便站出来,说道:“回大人,是……是王佥事。”
白洛瑶翘起嘴角。这不就对上了么?
雾眠正从诏狱外进来,北堂煜道:“本王的人。”
梁玉便不让人阻拦。
雾眠笛声道:“主上,林统领说,他昨夜看见一名黑影鬼祟,便一剑刺过去,刺在那人的膝盖上。”
“确定是黑影么?”
“是,林统领说是穿着一身黑衣人的装束,带着面布。看不清模样。”雾眠通报道。
白洛瑶就在他身旁,故而听见他们的谈话。
梁玉的武功好,也听见这番话,便问道:“黑影刺客?”
“梁兄。”
白洛瑶打断,说道:“昨夜你大理寺内,有个膝盖受伤的人。正是王佥事。我问他的时候,他说是被石头磕碰的。我一看,分明是剑伤。梁兄认为,这不是很可疑么?”
梁玉有些不自然,说道:“王允跟着我多年,我信任他。兴许是巧合。”
北堂煜冷嘲一声,道:“梁大人,案子面前无友人。梁大人何不查清楚,而不是一味庇护自己的下属。”
白洛瑶说道:“想要查很简单,那一身带着血的黑衣一定还在王佥事的房里。而且,只要请林统大统领过来,证明那剑上是他的剑所伤。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中贵人梁田低垂着头,不说话。
如果不是他吹笛,埋笛。他应该为自己辩解,可是他却没有。说明默认了。
梁玉便让人去搜,再请林统领来。
北堂煜道:“以本王的名义请他来。”
都知道林统性情孤傲,只服他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