竖旦只是笑,说:“南阳王殿下只是见臣精通兽医之术,想着便利后宫之人,便将臣带进了宫里来。”
继续往猫身上扎针,没过一会儿,猫便苏醒了。
北堂嫣儿一脸讶异的抱过猫猫,道:“竖太医,好厉害呀……”
魏齐修看向白洛瑶。白洛瑶负手笑说:“多谢竖太医。我方才多话了,还望莫怪!”
竖旦一点也没有怪责之意,仍然带着温和的笑容。
这笑容的背后,不禁让人去猜想。究竟是否与他表面所展示出来的温和一般。
魏齐修示意公主一起走,北堂嫣儿便说道:“啊,我才想起来。还要去御膳房一趟,想找些好吃的去。魏侍卫,你陪本公主一起!”
“好,公主。”魏齐修对白洛瑶道:“王妃,属下告退。”
白洛瑶见他们走了,便在竖旦的身旁转了一遭。
竖旦就这样稳稳的坐着,没有动一丝一毫,蓦地,才开口问道:“王妃还有什么,想要问臣的地方吗?”
他倒是识趣。
白洛瑶道:“竖太医身上的香气,让我联想到一样东西。这样东西身上,也有类似的香味。竖太医,你想不想要知晓,是什么样的东西?”
竖旦回过首来,抬起那张白布覆目的眼,问道:“哦?请王妃赐教。”
她便掀开衣裙摆,坐在他的身前。
白洛瑶紧盯着他的眼睛,说道:“玉清国有样叫玉清花的国花。这种花,千年开一次,日夜泡养在莲池里。吸收日月精华,莲花的露水。这花一旦开花,便是奇香无比。隔着数里,都能闻到香味。所以当它开花的时候,整个玉清国都有这种香味。只要沾染,便会连带肌肤上都会有,而且香味经久不散。”
进玉清国的时候,城主身上这种香气也十分浓烈。
白洛瑶因为在那里,也沾染了一些气味,但因为习惯了那味道,变得麻木了,故而自己闻不出来。
但经过十七弟的提醒后,她走在路上时,问了公主与魏齐修,他们都说凑近了她身上闻,就会闻到一股很奇怪的香味。
玉清国的人,不管走到哪里,都能闻香识人。这一点,逃不掉。
不管她中途每日洗多少次澡,放了多少的药材,多多少少还是带了些淡淡的玉清花味道。
竖旦只是干笑,说道:“王妃是说,臣的身上有玉清花的香味?”
白洛瑶道:“不错。而且非常浓烈,你习惯了所以闻不到。但旁人一闻就很敏感。竖旦,你身上的玉清花的味道,是怎么来的?”
竖旦只说道:“或许是臣,之前前去玉清国,为城主治疗小宠时,所感染到的。”
白洛瑶一抹讥嘲。
她住了这段时日,都没见到玉清国上下能有一只小宠,除了八卦山里四处乱跳的野猴子。
“这样啊。”
她明面上没说什么,起身道:“那今日,就多谢竖太医了。”
竖旦起身还礼,道:“王妃客气了。”
白洛瑶又深深看他一眼,在离开太医院后,她辗转去了城主阿守所在的大殿。
阿守听闻她所说的话,便道:“确实有这样一桩事。我的猴子,不慎被外人进入的刀剑所伤,我让人去城外找寻兽医医治。”
白洛瑶问:“那兽医是不是眉目清秀,眼睛上覆着一层白布。浑身一身白,大约年纪三十左右。说他叫竖旦。”
阿守迟疑道:“名字,没有问过。只是来医治了下,就走了。彻头彻尾,没见过人。这件事,我交给下属去做的。唯有下属清楚此事。”
白洛瑶心想,看来还得让人去一趟玉清国,问问缘由。只是这一来一回的,又要一段时间,怕是等不及那么久了。
阿守问道:“阿瑶,你在想什么?”
因为在玉清国的称呼叫习惯了,到了南漠国,也没能改回来。
白洛瑶道:“刚刚我跟你说的这个叫竖旦的人,他身上有股玉清花的浓烈香气。他是被皇叔带进宫里来的,有一个多月了。他的眼睛看不见。”
隔着一层白布,没检查过他眼睛是真瞎还是假瞎!
城主阿守道:“你怀疑,他是阿恒?”
白洛瑶摇头,道:“我不清楚。只是通过香味来分辨,确实太牵强。”
阿守道:“可以让我去看看他吗?”
她道:“可你之前说,通过眼睛就能辨认出。但他的眼睛畏光,用眼布盖着,你看不见。”
脸、眼,都能伪装。
阿守道:“声音。除非他的喉咙动过,不然不会改变。”
白洛瑶回想了下,竖旦的声音的确清澈温润,不像是喉咙动过刀子的,也没有刻意压着声音去说话。
“但如果竖旦真有问题,我再带你去一次,会引起他的怀疑。得找个合适的理由。”
她深思了一下,没有更合适的理由了。
阿守说道:“灵兽。你们宫里不是有个灵兽吗?”
白洛瑶一愣,道:“你怎么知道。”
阿守便说道:“那是我们的灵兽。”
之前,雾眠到处寻找灵兽未果,后来是在玉清国的八卦山里发现的这头灵兽。灵兽在八卦山,引得他的猴子都东躲西藏,不肯监视。
灵兽还毁坏莲池,闹得不得安生。
城主便想找高人把灵兽弄走,但谁也不敢动,怕被咬死。后来恰好,雾眠发现到了灵兽,将灵兽带走。
白洛瑶抚上眉心,道:“这么巧!”
阿守道:“就说是灵兽有恙,让竖旦太医前去医治。我与你在一旁看着。”
“灵兽是荀鹤先生在看着。之前就病过了。”
“可以再病一次。”
白洛瑶服了。看着阿守那副恳求的目光,她也难以拒绝。
于是,索性便与荀鹤商量看看。
北堂煜从太上皇的殿里走出,路上碰见去找荀鹤的两人。白洛瑶追问道:“太上皇病情安稳么?”
“至多撑两三日。”
他眸光漆黑。
白洛瑶便把竖旦的事告诉他。
北堂煜道:“无风不起浪,此人是重点嫌疑,要查。”
她附和点头,竖旦是无论如何都要查清楚的。
荀鹤与他们一合计,便把灵兽牵到了太医院里去。恰好灵兽确实又病了。白日里便开始上吐下泻,医治不好。
太医院内,找寻竖旦。太医却说:“对不住几位,竖旦太医说身子不适,歇着了。”
这么巧就身体不适了?白洛瑶才前脚没走几个时辰。
北堂煜冷声道:“灵兽尊贵,若是出事,谁也耽误不起。太医院,能承担得起这责任么?”
老太医抹了抹汗,悻悻然道:“要不,臣带王爷与王妃,去竖旦所在的厢房探望。”
听说是卧榻睡着,所以太医没办法。
这厢,便由太医带路,前去竖旦所在的厢房。
门外,老太医叩门道:“竖太医,灵兽又病了。请你医治。王爷与王妃亲自上门,你先把门打开。”
阿守跟荀鹤都看向里面,但一点声音也没有。
老太医勉强笑说:“许是在里面睡着了。”
北堂煜一拧眉,伸手便以内功破了锁头,在众人目瞪口呆之下,走进房内。
白洛瑶掀开帘子,却见床榻上空无一人!
满房屋里,只留下浓烈的香气。别无其他。
阿守猛然嗅了一口气味,说道:“是玉清花的味道。如此浓烈,想来每日都有接触。”
看来,没差了。白洛瑶推断竖旦就是阿恒。
“竖旦……阿恒。细细想来,这两个名字不就是同一个名字么?竖心旁的旦字,再加上一横,便就是阿恒!”
她的秀眸微凛,带着几分自嘲。
北堂煜寒声嘱咐太医,道:“去搜。整个宫里搜遍了,也不得放走任何一人。”
太医急忙地过去找大理寺跟禁卫军的人,把事情告诉他们。
谁能想到,陷害太上皇的人,竟在宫里,而且还是竖太医!太匪夷所思了!
阿守喃喃的在屋里走动着,说道:“一定是阿恒,一定是他……只有他才有这个本领。”
阿恒的眼睛没有受伤,之所以蒙上眼睛装眼瞎,定然是因为不让他看见他的眼睛。
白洛瑶说道:“竖旦说是皇叔邀请他进宫的,此事,怕不是跟皇叔脱不了干系。”
北堂煜淡道:“瑶儿,先去大殿一趟。”
他负手,便与人儿出了厢房。
来到大殿,北堂修传召皇叔北堂墨弦来,当面对峙。北堂修问道:“皇叔,此事可当真?”
北堂墨弦脸色微变,便道:“皇上,臣确实邀请竖旦太医入宫。但臣,确不知他是残害太上皇的凶手。更不知,他是从玉清国逃出之人。”
北堂修道:“皇叔当时是什么契机想要弄此人进宫的呢?”
白洛瑶说道:“竖旦说,是皇叔顾念后宫妃嫔的小宠们染疾,所以想找个能够给小宠看病的兽医,带回宫里来。”
北堂墨弦不说话,默认。
北堂修皱着眉头,道:“可是,此人乃是皇叔带进宫来的人。如今他犯了事。皇叔,你难辞其咎。此事,要么将人抓住,破获此案。要么,皇叔得拿出更好的办法,让朕服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