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不光人界如此,天界亦是。
一千年前,天界天君懦弱无能,导致妖族入侵,天界大乱。
在此后的几年,人间寸草不生,饿殍遍野。天君长子帝息心怀怜悯,不忍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平息战乱,将妖族圣女封印于蛮荒之地,并且设立结界将妖族封印于迷雾森林,换来了人界与天界近千年的和平。
天君感念帝息平息战乱,一道旨意传位于帝息,从此归隐。”
说书先生许是说累了,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然后继续讲到,“话说这妖族圣女啊,无父无母,乃是上古魔石中孕育出的一只青面獠牙的妖兽,因其天生妖力被妖族尊为圣女,这妖族圣女啊,面相丑陋,专喜欢剥美人的皮肉披在自己的身上。
这妖族圣女野心勃勃,不满妖族在六界中的地位,企图带领妖族众人攻上天界,成为六界之主。天君二子帝轩受其蛊惑,与之里应外合,险些害得天界失守。
妖族圣女被封入蛮荒之后,新任天君帝息不计前嫌,钦定帝轩为下一任天君继承人,帝轩自知罪孽深重,不配继任天君,于是自毁内丹,将自己打入轮回。至于妖族圣女是如何引诱帝轩的……”
台上说书先生摇头晃脑的讲着道听途说来的天界往事,台下一十四五岁的妙龄少女埋着脑袋昏昏欲睡,少女旁边坐着一个看似只有五六岁的小童,脸皱成了包子状,捏着拳头仿佛随时要蹦起来揍人一顿,这怪异的一大一小组合引得身旁的人频频侧目。
说书先生讲得唾沫横飞,讲到情绪激昂之处更是拿起醒木往桌面上狠狠一拍来提醒观众集中注意,少女被啪的一声惊醒,抬起脑袋眼神迷茫的盯着正前方,大大的眼睛或许是还未完全清醒,带着丝丝水雾,弯弯的柳叶眉,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白皙的皮肤透出淡淡的红粉,额上带着些因打瞌睡在桌上磕出的红印,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一般娇艳欲滴。
看着少女直起身子,旁边的小童拉了拉少女的衣袖说道:“月月,我们走吧,我不想听了。”
云汐月回了回神,轻笑一声说道:“说想要听书的人是你,听到一半不想听的人也是你,说吧,你还想要怎样?”
小童瘪了瘪嘴说道:“我只是好奇嘛,谁知道越听越生气,人类居然这么抹黑妖族,抹黑我们妖族圣女,我们妖族圣女乃是当时第一美人,需要去剥美人皮吗?还有那什么帝轩,我们妖族圣女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需要去引诱他?哼哼,气死我了。”
“说得你好像见过妖族圣女似的,我没记错的话,你才三百多岁,妖族圣女一千年前就见阎王去了。”
“我可是熟读妖族史书的妖兽,哪像你,出生到现在连妖族的历史都不知道,据妖族史书上记载,圣女的容貌无人可及,当时帝息的妃子,如今的天后可是嫉妒得牙痒痒。”
云汐月脸抽了抽,看了看比自己大了将近三百岁却还不愿意长大的小童,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说道:“是是是,你比我懂得多多了。”
小童闷闷地说道:“本来就是。”
云汐月转头看了说得唾沫横飞的说书先生一眼,然后学着说书先生的样子,摇头晃脑地说道:“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历史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一千年前妖族既然输了,不论什么原因,都会遭到世人的唾弃,如果当年天界输了也是一样,所以呀,我们不气,让他们说呗,说多了又不少块肉。降灵你要学着点。”
降灵无语的瞪了云汐月一眼:“就你心大。”
两人到底是觉得说书先生的故事太过无趣,付完茶钱大摇大摆地走出茶楼在大街上闲逛着。降灵不习惯人群,变回自己的本体——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狐狸,懒洋洋地趴在云汐月的肩头上,尾巴轻轻地晃动着,幸好玄武国的人都喜欢饲养宠物,降灵这样趴在云汐月的肩头上也不显得突兀。
云汐月虽说看起来比降灵成熟,但到底是个刚从迷雾森林出来,没见过世面的小女孩,在大街上东摸摸西逛逛好不快活。还没高兴一会儿,脑海里便响起了降灵那稚嫩的童声,“月月,可别忘了你爹爹给你的任务哦,我可是来监督你的呢。”
云汐月不顾形象的翻了个白眼道:“不是还早吗,爹爹要我帮景王世子度过二十岁生死劫,可那景王世子如今才十八,慌什么,死不了。”
“可你爹爹的意思是接近他好知道他生死劫的缘由,提前预防嘛,好歹景王夫妇对我们妖族有恩,如今他们夫妇二人不知所踪,我们理应遵守承诺保护景王世子的安全嘛。听说景王世子有病诶,好像还挺严重的,万一他等不到生死劫就嗝屁了,你找谁报恩去呀。”
降灵在脑海中絮絮叨叨彻底把云汐月逛街的兴致弄没了,满脑子景王世子如果嗝屁了该怎么跟爹爹交代,蔫儿哒哒的对降灵说:“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没办法混进景王府吗。等我想到办法再说。”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景王世子病重,皇帝广贴告示为这唯一的侄子求医。景王世子战功无数,乃是玄武国有功之臣,手握兵权,受皇帝信任,玄武国皇帝不忍自己胞弟之子就这样去了,于是广贴告示,招揽天下名医为景王世子治病。
这玄武国皇帝是不是真有心为景王世子治病不知道,但这却给了云汐月机会。妖族在炼药方面乃是天生的宠儿,云汐月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小小年纪便达到了药师四阶,而玄武国的药师水平普遍在二三阶左右。
毕竟是为景王世子治病,大街上随意一人揭了告示便带进景王府是不可能的,于是揭了告示的人便被安排进一间小小的四合院准备所谓的“入府考试”。揭告示的人有六十多个,后面通过的也就只有四个人,两个老头儿,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还有一个便是云汐月了,这四个人中,其他三个人只能算有些本事,真正比起来恐怕连宫中的御医都不如,可却偏偏被选中了,这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至于云汐月为什么会被选中,大概是考官看她小,觉得她就算认识些草药也不可能治好景王世子的病。
景王府中来接待的人是一个老管家,看了这个阵容无奈的叹了口气,只道皇帝没安好心,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也拉来充数,眼看着世子病重,连面子工程都不愿意做了。但到底他也只是个管家,还不敢公然去议论皇帝,只是可怜了世子,从小父母便失踪了,世子为皇帝如此卖命,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到头来却是这个结局,可叹啊。
云汐月跟着老管家进了景王府,在她东瞧瞧西看看地走了一刻钟之后终于到了主院,老管家跟守在门口的侍卫小声说了些什么,只见侍卫转身进了房门,半晌之后,主院中传来了低沉的声音:“进来吧。”
云汐月跟在老管家一行人之后进入房门,视线转到卧房之内,只见一身形高大的男子半躺于床榻之上眼睛微闭,那人俊美绝伦,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或许是常年征战沙场,为他平添了几分令人胆寒的血腥之气。他头发披散下来倒是为他清冷的气质平添了几分暖意,细看之下那男子手脚之上竟都拴着婴儿手臂粗细的铁链。
察觉到有人进到卧房里,他蓦然睁开双眼,只见那双眼睛泛出红色的光芒,竟是一双红瞳。
除了云汐月外,随行而来的三人都露出惊恐的表情,男子讥笑一声,随后又闭上了双眼。
老管家叹了一口气,为四人解释道:“我家世子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发病,发病时双目泛红,且性格变得狂躁,容易伤人,所以便将自己锁于卧房之内,不过你们放心,世子目前的情绪还算平稳,还请几位依次为世子诊断吧。”
“月月月月,红瞳……红瞳,魔族诶,魔族才有的红瞳啊!”降灵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云汐月眼睛一亮,问道:“可是那比妖族还惨,生于幽冥之地不见天日的魔族?”
“对呀对呀,就是那个。”
前三人依次颤抖着身子捻着手指为景王世子诊断完,得出一个统一的结论——中毒且没救了。云汐月一脸兴奋的小表情小跑到床榻边上,双眼发亮,一只小嫩手翻了翻男子的眼皮又轻轻地揪了揪男子脸颊上的肉,接下来又想掰开男子的嘴唇看看里面是不是像传说中那样有着两颗坚硬的獠牙。
男子察觉到女孩儿的动作,蓦然睁开双眼,眼神犀利地盯着女孩儿问道:“你不怕我?”
与此同时响起的还有女孩儿软糯的声音:“你和魔族是什么关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