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给了当代人们当头一棒,中国扛过来了,可齐罔,林深熬不下去了。
“深深,深深。”
这是数不清第几次的梦见你,你还是像记忆中那样坏笑着。
我相信,你一定在世界某一个角落幸福的生活着。
2008年,炎热的夏天。
林深蹲在楼梯口,听房子下那对男女的争吵。
“她买什么书,学习也不好。”
“你整天吸烟喝酒就有钱?小妞要书是学习啊。”
“不管,没钱,不买。”
“她没书怎么学习啊。”
“那就不学了。”
话落就哐当一声,应该是爸爸又摔啤酒瓶了。
弟弟哇哇大哭着,母亲不再说话,轻声哄着弟弟。
林深头偏向了有铁皮的那一面,家里是平房,后来上面用铁皮加了个小阁楼。
她脸对着铁皮,突然眼泪就滚落下来了。
母亲在楼梯下看小姑娘梳得整整齐齐的马尾,叹了声气。
林深泪流的更厉害了。
“不学了”这三个字像魔咒一样在十三岁的她心头环绕。
她突然想起学校里那个漂亮的学姐,整天不学习,披头散发还化妆,老师叫家长来时,他爸当面说:我女儿我惯的。
之前觉得这些都是溺爱,可今天她才发现她是多么稀罕这些溺爱。
她仔细的听着楼下的声音,爸爸应该是去东头小卖部打麻将了,妈妈应该是抱着弟弟去西头和王婆聊天了。
她突然看向楼边那矮矮的象征着危险的阻挡,从没有如此强烈过的想法,她想跳下去。
她一脚踏上了,另一只脚也慢慢的移上来,她下定决心时……
“林深,林深。你爸又耍酒疯不还欠的钱。”
她像被吓到了一样赶紧下来,从楼梯上往下跑,她不知道要去哪,她只想跑,离开能听见声音的地方。
泥泞小路疙疙瘩瘩的,她跑起来格外的费力,瘦小的身子越来越弯,速度也越来越慢,她跑到了村子北头的麦田地里。
高高的玉米杆,粗糙的叶子划着她娇嫩的皮肤,她在里面不停的穿梭着。
剥开最后一层,她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她家的地,会被人骂的。
她踏着小山坡爬上了那通往小城市的马路,柏油马路,对于从小土生土长的林深见到这个很开心,她摸着白白的马路面,烫的手没有了知觉。
“喂,丑丫头。”
她抬头看,是个高高瘦瘦的少年,穿着流行的牛仔裤和林深根本没见过的黑色皮衣,还带了个黑色的鸭舌帽。
那时候林深是六年级,她觉得她没有形容词能来描述眼前的这个少年,她只能说他是她见过最好看的少年。
“丑丫头,你爬这干嘛呢。”
后来林深问齐罔,“你为什么叫我丑丫头。”
齐罔还是一脸嫌弃:“你浑身上下那一点不是破的?还穿着男式的大拖拉板子。”
林深怕生人,她窃窃的不说话,少年好似没有了耐心。
“不会是个哑巴吧。”
他应该是觉得脏,拿出了一尘无染的手帕垫在手上,然后递给她,“拉着我的手起来。”
后来林深知道那是洁癖。
林深爬了小土坡,手上全是黄色的干泥和小泥浆。
她不敢碰他。
少年干脆把手帕扔给了她,“你叫什么。”
她稚嫩的声音响起,“林深。”
齐罔说,那时我脑海里第一次想到的是林深时见鹿。
齐罔等了好久也没听见丑丫头问他的名字。毕竟还是孩子,他没顾虑什么面子,“你怎么不问我?”
林深那双大眼睛里装着满满的惊喜,“你会愿意告诉我吗?”
嫌她脏的少年似乎有了点笑意,薄薄的唇勾起来了。
“齐罔。”
林深还没有学到罔这个字,她不好意思问,却又实在想知道,她无助的眨了眨眼。
齐罔好像能读出她内心的想法一般。
“林深,你把手帕垫你手上。”
林深有点犹豫,手帕上面干干净净的,还绣着林深不怎么见过的花。
最后她还是乖乖的放上了,很轻很轻,几乎只是靠最干净的手心支撑着,很脏的手指尽量的往下翘。
他在她手心一笔一划的写。
这么热的天,齐罔的手还是冰冷冷的,写在林深的手心痒痒的。
“记住了吗?”
林深点头,“嗯,记住了。”
齐罔是被马路边一辆很大的车接走的。
林深忘了问他的班级。
她小心翼翼的把手帕放进绣着荷花的小肚兜的一层里兜里。
她走了平常都不会走的一条路,因为那里有很多花。
可她没有见到和那个一样的。
她去找了破旧小房子里的恭奶奶。
“恭奶奶,你看这个花。”
恭奶奶带上老花镜,摸着手帕,“林丫头,你这手帕哪来的。”
林深突然就回想起那个少年,她摇了摇头,“捡的。”
手帕的质地柔软,还带着一丝清凉,是他们这里见都见不到的丝绸做的,上面的刺绣也是少数人的手艺。
恭奶奶不拆穿她,只是语气心长的,“自己的东西自己拿好。”
“这花啊是桃花,是春天开的。”
林深默默记住了。
“那哪里有呢?”
恭奶奶笑着,“林丫头喜欢?老婆子我这里有种子,你拿去种。”
林深笑了,满是泥污的小脸上呈现出了她十三年来最灿烂的笑容。
遇见你的那天起,是故事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