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无崖子,你他娘的能不打岔么?”虽说夏宇说道起来好像更有说服力,但经过无崖子这一句感叹,怎么就好像变了味道呢?涂山想不明白。
“我看夏小兄弟倒是所言非虚。”就在这时,左边最靠近位首的座椅突然动了一下,四周骤然变得安静了下来,就连一旁的史记,也不由地侧耳聆听。
见气氛突然变冷,夏宇凝神望去,只见那座椅之上,坐有一个儒士装扮的中年人。
由于被火柱遮挡,中年人一时看不清容貌,但其左侧的案台之上,却又放着一把带鞘的长刀。刀身大约三尺有半,月牙弯弯,刀柄修长,透过晃动的火光,夏宇明显看见一丝冷厉的寒光。
这是个高手!看其沉稳的气息,似乎比之冉小春还要略胜一筹。
“还记得三年前的云顶山之战吗?我这条手臂,便是在那时给留下的。”说着,中年人站起身,露出左边那条空空如也的臂膀。
“三叔倒从未说及过此事。”旁人不敢发问,可史记却是毫无顾忌地说道。
“老奴,四大影卫之首,刺杀之术无人能及。”中年人幽幽叹道:“近年来陈某苦练刀法,只愿抱得当日断臂之仇,没想到老奴居然身陷囹圄,当真可悲可叹。”
“侄儿明白了。”史记心中明了,对夏宇不由添加了几分信任。
待中年人回身坐下,史记这才继续问道:“那夏兄弟跟须小小又是什么关系?为何她会唯你马首是瞻呢?”
“赌钱呗!还能有啥?那小妞就一棒槌!要不是有我在旁,早就输得哭鼻子了!”夏宇不满道。
“就这么简单?”史记微微有些错愕。
“史兄,我说你到底有完没完?”见史记俨然一副查户口的态度,夏宇实在忍不住了,恼火道:“还有啥想问?来来来,一次性搞个清楚!我就实话告诉你吧,史兄,我可真没时间待在这里,这小命都还悬着哪,我可不愿意浪费时间!”
说到这里,夏宇不由停顿了半秒,语气中掺杂了深深的质疑:“至于你心底的盘算,我也琢磨过了,明知我身中剧毒受人胁迫,还不愿意放我离开,无非是想逼我加入你们晋王府呗?然后给你传点信息啥的,你再许诺帮我讨取解药对不对?如此计算,又如何能够取信于人?”
“哼,还有,别以为我啥都不知道,你们能够一再而再的进宫行刺,肯定是有着宫中的内线对吧?甚至这个内线,我还可能认识是不是?至于你们为何会针对须若颦那娘们儿,我大致也能够猜到一些。”夏宇嗤笑道。
“你都知道什么了?”史记脸色一变,终于不再像以前那般平静了。
“你们这次行动的目标,是须小小对吧?”夏宇望着史记那终于起了波澜的面容,认真分析道:“因为须若颦那娘们儿不好对付!上次连同两位传奇高手,都没能够将她制服,又何况在皇宫之内?所以你们换了目标,打算挟持须小小,以便威胁对吧?或是想再探探那娘们儿的底子,也好再行设局对不对?”
“你继续说。”史记脸色突然变得难看了起来。
“只能说你们愚蠢!想事都想不明白!”夏宇冷哼道:“难道杀了一个须若颦就能光复你们大晋王朝?汉室又岂会只有一个须若颦?退一万步来讲,还是你们只是单纯的想要报复?好让这天下混乱百姓受苦?”
“胡说八道!暂扣于你只是权宜之计,如果你肯自愿加入我们晋王府,便成了自己的兄弟,我们自然会替你寻找解药!但我们晋王府又岂会祸及百姓?”史记愠怒道:“这天下大乱,是大汉的苛捐杂税太过于繁重,率先失去了人心,这才导致兵祸肆虐民不聊生,又与我们晋王府何干?”
“好!咱们暂且不去争论这些。我就问你一句,史兄,你好好想想,究竟是谁挑拨你去袭杀须若颦的?”夏宇极为认真地问道。
“没有谁可以唆使我们晋王府。”史记冷冷地望着他,突然冷静了下来。
“让我猜猜……”夏宇盯着她的眼睛,试探道:“东王何锦程?”
“他娘的!夏兄弟,这你都猜得出来?老子真是服了你了!”就当夏宇说出何锦程的名字,涂山不由瞪大了眼,满脸不敢置信之色。
“闭嘴!你这个蠢猪!”一旁的无崖子见这货当场承认了下来,不由脸色一变。
涂山一愣,瞬时反应过来,脸上讪讪一笑,心底却打定主意打死也不再随意插嘴了。
史记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望着夏宇,也不知到底想了些什么。到了此刻,厅内的气氛突然变得微妙了起来,众人望向夏宇的目光中,也多了些复杂的味道。
这小子是个人物!不畏强权胆大妄为,巧舌如簧又聪明绝顶,如果与之为敌,要么就在他羽翼未丰之前将他给宰了,不然等到以后,可真得有些头疼!
“呵,觉得被发现了秘密,所以打算灭口么?”夏宇自然感受到了周遭怪异的氛围,不由嗤声笑道。
整个大厅内,除了神色淡然的史记跟看不清面容的独臂陈姓中年之外,其余众人的表情却是各有不同。
涂山等亲近夏宇的几人自然是有些错愕,但其他诸位可就有些意思了,有无可奈何的,蠢蠢欲动的,甚至冷意凛然的……
“其实可以猜得出来,不只是因为我太过聪明,还有何锦程打着那‘兴晋讨汉大将军’的旗号。”夏宇先把自己夸了一遍,这才意有所指道:“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久的盟友,只有永恒的利益。比如我虽然反感须若颦那娘们儿,她也不见得有多喜欢我,为何能够相安无事?还升了我的官?”
“为何?”史记闻言,眉头微微一动。
“因为她觉得利用我远比杀了我有用。”夏宇半真半假地说道:“包括王启那老乌龟也是一样的想法,虽然目前我还不太清楚,他的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
“你的意思,是说敌人也有可能会变成盟友?”史记若有所思,沉默片刻说道:“但这种关系并不牢靠,很容易引火烧身。”
“话是不错,但也要看去怎样维持了。”夏宇分析道:“第一:须若颦武功高强,实力雄厚,掌兵数十万,又是大汉皇室的二公主对不对?与你们之间有着天然的敌对关系,完全不可能达成和解对不对?”
“不错。咱们晋王府与汉庭皇室确实不共戴天。”史记点头承认道。
“第二:东王何锦程同样实力非常,但与你们没有因果的敌对关系是不是?既然他打出这样的旗号,必然会派人前来与你们接触,共谋大事对不对?但你可否承认,须若颦的实力比之强了不止一筹?更何况在她的身后还有着整个大汉皇室?”
“不错。”史记没有狡辩,直接承认道。
“第三:你们晋王府与何锦程甚至须若颦相比,是不是实力最为弱小?”夏宇继续说道。
“你到底想要说明什么?”史记沉静地望着他。
“既然你清楚实力悬殊,为何偏偏要以卵击石?”夏宇嗤笑道:“如果须若颦真这么好杀的话,你们晋王府又为何折了这许多弟兄?”
“诶……夏兄弟,这话哥哥我可不爱听了,这也是大家共同决定的事情。我们晋王府可是以‘铲除汉庭,光复我大晋河山’为已任,哪怕是坐牢流血掉脑袋我们也再所不惜……”见夏宇把矛头指向了史记,无崖子突然开口澄清道。
“是啊,夏兄弟,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见无崖子都开口了,涂山不由摸摸脑袋,无比认真地附和道。
“行了,听小兄弟把话说下去。”发现这些家伙又打算出来当这搅屎棍,陈姓中年及时出声制止了。
直到厅内再次平静下来,夏宇这才继续说道:“以卵击石,实属不智。你们晋王府实力本就稍弱,为何不先想办法保存实力,以待他图呢?汉庭的确希望除掉你们,但却更想铲除何锦程等意图不轨的藩王,甚至就连朝中也还藏有乱臣贼子,内忧外患之下,你们反而是次要打击的目标了。”
听到夏宇说完,史记这才认真思索了起来。
他不是傻子,自然明白一些道理。更何况这折下的兄弟中还有他的表亲,说不心痛那是假的。可这天下局势,汉庭依然稳钓高台,如果不能众志成城,结合所有反汉的势力,只怕这汉庭还是难以推翻。到时天下无法一统,征战必然频繁,时间一长,苦了各位兄弟不说,更别说战乱之下那些受苦受难的平民老百姓了。
想到这里,史记终于开始正视夏宇的眼睛,抱拳请教道:“不知夏兄弟有何高见?史记愿闻其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