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萧潭一身儒服软靴,仅一童子相随。气定神闲,缓步入营。将近大帐,见一大鼎燃于烈火之上,鼎内沸油翻滚,好不惊心。不觉莞尔,笑谓童子道:“汝知其意否?”童子战战兢兢:“伯固大王欲油炸先生也!”又问:“汝惧否?”答曰:“心惊肉跳,汗如雨浆!”潭闻言哈哈大笑,迈步入帐。两旁猛士四五十人,皆面目凶恶,怒目瞪视,手按利刃,只待大王一声令下,便要乱刀砍翻来人。随行童子见之,哎呀一声,脚下一软,登时吓成一滩烂泥。但听萧潭面不改色,以手指甲士,笑问博古道:“大王此何意也?”
伯固道:“先生此来莫非做说客耳?”萧潭道:“非也!今闻大王将死,吾念在以往故人之情,特来一哭!”伯固大怒:“竖子放肆!汝且言之,若言语不通,顷刻便做刀下鬼,鼎中肉!”潭笑道:“吾只怕大王如此这般布置,将自试耳。俗语道“一山难容二虎’,卜不提何人也?奸险小人,耍诈使阴之徒。为求一己之私欲,而挑起部族内乱,篡夺大王王位。有利者用之,无利者害之。以大王才智,卜不提岂不猜忌!”
主簿然人道:“此谬言也,卜大王待我王如兄弟,故今次以我王为先锋,委以重任。何来猜忌之说,真乃离间之语,小儿之计也!可速速领死!”
萧潭闻言,哈哈大笑:“真小儿之识也!先锋者,必是勇猛智略超群之辈,逢山开路,遇水搭桥。遇敌先战,战不容失。大王武勇自比卜虎如何?”伯固道:“不如也!”又问:“大王之智比区区在下如何?”伯固思索良久道:“亦不如也!”萧潭眼射精光道:“以卜虎之用,区区之智,犹不能胜我家主公,何况大王乎?兼且我家主公非有一人之智一人之勇,贾诩、沮授、田丰、阎忠、戏志才等胜区区十倍,太史慈、典韦、许禇、甘宁、张辽等其是卜虎可比,我家主公更是文武兼备,古今难寻。大王与我家主公为敌,岂不是以卵击石,死期将至!是以区区闻大王拜为先锋,心有所思!”
伯固忙问道:“所思何事?”答曰:“所思者“河蚌相争,渔翁得利’”伯固心惊:“难道卜不提故意让我为先锋,欲除之而后快?”萧潭道:“正是!大王细想,卜不提可曾增兵与你,在前效死劳累者是否均是大王亲信步卒?卜不提之所以抬举大王,实乃忌惮大王手下步卒,今大王为先锋,族内步卒尽起,与我主争横,胜则损失殆尽,正好一举歼灭;败则必然受战败之罚,卜不提杀大王有名也。是以大王为先锋,胜亦死,败亦死。区区知大王必死,特来一哭!区区哭完,便引颈就刃,绝不改色。”说罢,便跪倒在地,嚎啕大哭,其情甚为至诚,闻者莫不心酸流泪。
伯固闻言自思,豁然惊醒,环顾左右,皆目瞪口呆,知萧潭所言非虚。忙离座冲萧潭叩头大拜,口称:“先生此来必有解救之策,望不吝赐教,伯固定当深感大恩!”萧潭见已说动伯固,忙道:“大王即听吾言,何不撤下这甲士燃鼎!”伯固惭愧,忙令人退去,扶萧潭于上座。萧潭道:“凤鸣侯礼贤下士,仁义之君,当世明主,吾知其事必成,故而舍卜不提而投之,大王何不弃暗投明,火并卜不提,如此上可保族内百姓免遭荼毒,下可杀贼立功。”伯固闻言大喜,当即命主簿然人随萧潭前往赵云大营请降。
赵云待然人甚厚,命其回报伯固,可保其永为高句骊大王,伯固闻之大喜,暗中准备起事不提。
却说甘宁奉赵云之名,以沮授为军师,起白羽骁骑五千,自海冥登船出海。“白羽骁骑营’乃当年赵云为表彰甘宁百骑劫营所立,以当初百骑为骨干,发展到如今的五千人,乃乐浪骑兵精锐,与后来高顺所建的“风雷无敌陷阵营’并称天下劲旅。
大海之上一艘商船内,一身商贾打扮的甘宁正与沮授喝酒闲聊。甘宁道:“我甘宁今日荣耀,全赖当日先生举荐之功,请满饮此盏,聊表谢意!”沮授逊谢,道:“将军荣耀,全赖主公有识人之明。”甘宁接道:“正是,此盏当敬主公,得遇明主如此,宁死而无憾也!”沮授亦是不无感慨。
不几日,将到辽东郡南方第一大港沓氏,甘宁为前部,伏精兵于船内,诈称乐浪商人为避战乱,特来辽东。沮授领后军船只满载马匹,缓缓而行。
甘宁一行将至码头,守卫哨兵查问:“来者何人?”答曰:“乐浪商人,为避战乱,久闻辽东太守治下太平,特来避难,望请纳之!”并给与许多财务,放其上岸。时夜二更,甘宁等伏兵尽出,掩杀码头守军,夺其营寨,接应沮授等上岸。大军稍事休整,便起兵突袭沓氏城。
沓氏城守乃公孙度心腹大将柳毅,奉命在此驻守打造船只,意欲南下跨海攻取东莱,虽说此处是前线阵地,如今却成一处美差,一者辽东将领均奉命随军征讨乐浪,二者公孙度拨下巨款于沓氏处整备水军。这柳毅便借着城守之职,中饱私囊,日间除都督造船,训练士卒,夜间便寻花问柳,日子过的不亦乐乎。这日黎明时分,醉卧迎春楼的柳毅被人从乳波臀浪中提起。醉梦初醒,正要大发雷霆间,忽感脖颈冰凉。耳边传来一声断喝:“好叫你这狗奴才死得明白,我乃乐浪赵太守手下大将甘宁甘兴霸,奉命特来取你城池!”柳毅双眼怔怔看着面前之人,携弓带箭,冠插白羽,身穿锦缎,腰佩铜铃。此人就是传说中百骑劫营的“锦帆贼’?只是这个问题只能到黄泉路上慢慢思索了,因为他的头颅已经被割了下来。
由于辽东大部军马都被公孙度,调往乐浪前线,辽东守军不过是老弱残兵,更兼甘宁用沮授计,用柳毅的兵符,一路诈称辽东军,平郭、汶县、安市、新昌等地不费吹灰之力,顷刻攻破。等攻至襄平城下,守军疑为天兵,不战自愧。更有原公孙昭、田昭部族趁机哗变,斩杀城守公孙恭,献了城池。襄平一失,辽东震惊,接到甘宁、沮授的传檄,便望风而降,辽东遂平。甘宁沮授商议,襄平乃辽东首府重镇,不可轻易托人,于是分兵一千,由沮授驻守襄平。甘宁自带四千人马,在西安平稍事休整,便挥军直指边陲重镇番汗。
甘宁自思,番汗乃攻防重地,城高池阔,自带军马皆是骑兵,不利攻城,当用计破他。却说番汗守将连日不见军粮送到,命人去催。回报言甘宁袭了襄平,辽东各地均属他人也。其人大惊,忙命人飞报公孙度,又令各门谨守,以防不测。这日,北门来报,有西安平败军来投,命人查问再三,方不疑有他。忙令开门方入,那知败军到得城门下,一起发作,斩关落锁夺了北门。城守命人急待夺回时,眼见城外尘土飞扬,一将飞马在前,只见携弓带箭,冠插白羽,身穿锦缎,腰佩铜铃,身后一杆大旗迎风招展,上书:白羽骁骑军统领甘,撞入北门。心知大势已去,忙抛甲跪地请降。甘宁遂得番汗,忙一面加固城池,一面飞鸽传书报与赵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