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徐…”此时三名老兵也从阵法中出来,看着早已身体冰冷没了温度的老徐,虎目湿润,颤抖的手轻轻摩擦那张熟悉的脸庞,虽心中悲戚但使命还未完成,为他整理好遗容后骤然转身怒视房间内另一头的绿僵,“杀!”一声暴喝杀气席卷地室,紧握被行尸黑血玷污的刺刀,三人分散寻找有利位置向前冲去。
“停下。”三人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失去了理智,即使绿僵受创不轻但也不是普通人用刀剑能对付的,这样冲上去无异于送死,张齐疾步上前将他们拦住,道:“你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拿着这个贴在你战友的额头,送我师兄一起出去!”从挎包里拿出一张镇尸符郑重的递给三人。
老兵们被制止也恢复了理智,同时也清楚像他们这样的人即使身手再好也打不穿绿僵的铜皮铁骨,留在这里只会给首长添麻烦,于是颔首示意明白后,其中两人依照指示把符咒贴上抬起尸体就往外走,另一人则扶着李牧往外走,临进通道时回头嘱咐道:“师弟小心,打不过就跑!”说罢脚步虚浮的走出去,能这么痛快的离开自然不是他无情,恰恰相反,没人比他更清楚张齐的处境,这等险境必须全神贯注的应敌,稍有不慎后果必然是万劫不复。
“吼”绿僵发出一声爆吼,一身绿毛瑟瑟抖动,如死鱼般的双瞳成了血红色,像极了暴怒的孤狼要撕裂眼前的一切生物吞食其血肉,伤口和断臂也不再淌血,仰天张开獠牙深深的大口吐出滚滚黑烟,如狼烟一般铺天盖地充斥天地间,不一会小小的地室内黑烟如雾气一般聚而不散,浓郁的让人连近前一米之物都看不清。
张齐神色凝重戒备的看着四周,调整呼吸将杂念抛去达到空灵状态,全开感知避免被绿僵袭杀,而手中的雷劈桃木剑似乎非常厌恶这黑雾般轻微抖动发出一声如龙吟般的颤音,剑身发出一抹红光将黑烟逼退一寸开外,这黑烟乃是僵尸胸中的怨气,不光能让道眼失效无法望穿以外更可怕的是能干扰雾中之人的心智,若不够坚强或杂念太多很容易被这股怨气影响失去理智化作野兽,心中只有杀戮要撕碎眼前的一切直至死亡。
“嗖”,破空声传来,张齐右侧黑雾有了变化,他毫不犹豫举剑就砍,桃木剑一路逼退黑烟扑了个空将一副棺材一劈为二,“吼”,忽然身后传来咆哮,震耳欲聋,一股极深的怨气如战矛般直刺其心脏位置,一瞬间让他如针芒在身,汗毛根根倒立,此时挥剑防御已来不及,只能凭感知横移躲避。
“撕拉”声响起,张齐后背道袍被撕成布条露出臂膀,白皙的肌肤上有五道冒着缕缕黑气的爪印,所幸躲得及时并没有刺穿皮肤。
“吼”,绿僵并没有就此罢手而是带动黑烟抓向张齐头颅。
双方距离太近,桃木剑反而成了累赘没法发挥其强大的作用,他果断弃剑,左手握拳快如闪电向前击去。
“砰”,拳爪相撞发出一声闷响仿佛是巨鼓在敲击,一股巨力传来将他掀飞数米掉落在地撞翻一口棺材后才止住退势,桃木剑指向前方驱散黑雾遥指正冲来的绿僵。
“吼”,绿僵止住前冲之势畏惧的看了一眼桃木剑后隐身于滚滚黑烟中,发出阵阵低吼其声忽左忽右一时难以辨认究竟在何处。
“吁”,张齐长舒一口气,这绿僵铜皮铁骨、力大无穷果然不是盖的,刚在那一拳他像是打在了高速行驶的汽车上,根本不能阻挡片刻反倒被打飞,手骨像是要碎了一般剧痛恐怕暂时用不了了,五府六脏也被这股巨力震的翻腾说不出的难受,不过幸好绿僵本能对桃木剑有所忌惮攻杀时不敢放开手脚,故此让他有了喘息的机会,否则这会早被撕碎,死的透透的。
但眼下形势还是对他不利,这黑雾伸手不见五指,根本不知道绿僵身在何处会从哪里攻杀过来,若是平时用雷符或火符咒乱轰一通也是可以的,但现在灵气枯竭只能被动挨打伺机而动,高度专注的感知周身对精神和体力都是极大的消耗,况且左手暂时被废,一消一长下若不赶紧想到办法主动攻击占据上风,成为绿僵的口粮都是迟早的问题。
“呜呜…”,遮天蔽日的黑雾中传来冤魂的嚎叫,这是那些行尸曾经的魂魄,因聚阴养尸阵的干扰无法脱身,鬼差也避讳绿僵所以一直停留在这里,又因尸气镇压无法现身,而此时行尸全被杀,绿僵在与张齐斗法,所以这会逃离束缚现身嚎哭。
“咦”,突然张齐灵光一闪,心生一计,这黑雾是怨气所化他道行不够,道眼望不穿,但冤魂本就是怨气的聚集体不受影响,若是让他们帮忙找出绿僵就能逆转战局,变被动为主动。
“各位施主,请听小道一言,我知你们死的冤枉,若能助贫道一臂之力,我送你们去转世投胎。”张齐神色真诚,语气诚恳的冲着黑雾说道。
“呜呜~”,一阵阴风刮来,张齐知道这是它们来了,显然对于他说的话有了兴趣,毕竟人死如灯灭,再大的怨恨也无济于事不如投胎再世为人来的实际,只不过目前它们好似还不有些不信,所以一直没有现身,只是搅动阴风将他破烂不堪的衣裳吹的猎猎作响。
张齐也能明白它们的顾虑,近年来各种电视剧把道士、和尚都演绎的不近人情遇到鬼怪就打杀,实际上他们比常人更加慈悲具有人性,不论是对人还是鬼亦或者其他生灵、妖怪,凡世间一切生灵都是身不由己都是在按照天道的规则生存,道士的存在并非单纯的降妖除魔而是维持天道秩序,除恶扬善对人对鬼都一样,不会因为身份就区别对待,当然现如今太平盛世对于恶人还是尽量避免直接打杀,最好是按照凡间法律进行严惩。
“我知各位施主可能不太相信我,但小道是真心诚意想帮你们脱困,还请相信小道一次。”张齐更加诚恳,还微微弯腰行礼。
刹那间阴风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窃窃私语又仿佛是在争吵。
“要不要信他?”
“他是道士,你信他?”
“对,他会把我们收了,跟电视里一样最后魂飞魄散。”
“我觉得他说的挺真诚的。”一个温柔的女声开口说道。
“你看他那样子,明明是不敌所以才诓骗我等帮他,等收拾了绿僵就轮到我们了。”
“说的对……。”激烈的争吵声不绝于耳,这些声音在常人耳中是一阵鬼哭狼嚎,不过张齐听得真切,一群鬼分成两个阵型,一边选择相信,一边则坚持他是不怀好意。
“吼”,正当群鬼相持不下,张齐正要劝说时,绿僵动了,在黑雾中兜圈嘶吼,让人分不清它的意图,只能跟着声音转圈,突然刚才那个女声提醒道:“小心头顶!”
张齐头都没抬,听到提醒后下意识的向前一滚,“嘣”,地面剧烈的震动,刚他站立的地方土石下沉,其周围密布一指宽的裂缝如蜘蛛网般蔓延到他的脚下,飞溅起来的石子砸的周围劈叭作响,此时他也不好受,被几颗石子砸中身体其中一颗砸在后脑上钻心的疼,顿时起了个大包高高凸起,跟长了只角一样。
绿僵动作极快,这次它可没打算就此作罢,带动阵阵罡风又是高高跃起一脚踏来,誓要将这个伤了它的道士给活活踩死。
张齐可不敢大意要是被踩中哪怕不是致命部位至少也是个经断骨折,在这种情况下跟死了没啥区别,他如猿猴般灵活借助地势在各种障碍物中来回穿梭、跳跃,手中桃木剑不停挥动驱赶黑烟免得撞了墙。
“咚”,“砰”,张齐身后巨响不断传来,绿僵巨大的力量摧毁着拦路的一切,震的地室都仿佛要塌陷了般不停晃动,头顶还不时飘落下一缕缕石粉,不过这会他可顾不上了,这绿僵跟特么吃了兴奋剂一样不依不饶兜着屁股追杀一招接一招,连一点喘息的机会都不给,眼瞅着地室里面能用障碍物越来越少且地上处处是坑洞,这严重影响了躲避速度,急的他大喊道:“你们考虑好了没有,我死了这里会被轰平,你们就再无机会了。”
“我相信他,我要去帮忙!”又是那个女声,这次她现出魂体来,是一个很漂亮的女生,约莫刚二十岁出头,乌黑靓丽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于脑后,灵动的大眼睛里干净的让人看不出一丝欲望如同两潭清水般纯净,从一身朴素的衣衫中能看出她家境并非不是那么富裕,但此刻极速飞来拼尽全力狠狠的撞向绿僵。
想象中的巨响并没有发生,绿僵毫无阻碍的撞飞那个女生继续追杀张齐。
被撞飞的漂亮女生魂魄被僵尸煞气搅动的一阵不稳,但她并没有放弃,眼神中充满了坚毅和执着再次撞了上去,然而结果依旧是被撞飞,一个没有道行的冤魂在绿僵面前没有一丝威胁同时也阻挡不了半步,但她还是一次次的冲上去,企图给张齐争取反攻的时机,现实是残酷的,在这周而复始的循环下她的魂魄透明了许多像是随时就要解体,魂飞魄散。
“你别来了,你帮我缘份已经结下,你要是因此而魂飞魄散,这因果太大我怕承受不住。”张齐一边躲避,一边冲那女生大喊道,如果在让她去撞击恐怕真的会魂魄立刻瓦解消散在天地间,永无轮回可能。
“没事的,我想请道长答应我,在尽可能的情况下代替照顾我妈妈,她腿脚不好,靠着打零工含辛茹苦的把我拉扯大,送我上大学。”那女生脸色苍白,凄然一笑,几乎就要分解的魂魄再次腾空毅然决然的撞向绿僵,眼角留下血泪晶莹的飘洒在空中,语气中满是愧疚。
“妈妈,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