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罗马街头,许多惊艳而又好吃的美食店藏于其中,对于美好一天开始在午后的意大利人来说,早晨总是一个较为陌生的词汇。
不过总会有人与众不同,在一家街角的面食店中,一位看起来五十多岁,身材高大却不魁梧,面容坚毅却也沟壑纵横,从那浑浊的眼神中透露出的是无穷的故事,看起来是一位老年绅士,只不过,当视线再次下移,他那有些油脂的宽大灰白半袖,旺盛的毛发下掩不住黑一块白一块脏兮兮的胳膊,又似乎是一位随处可见的流浪汉。
此时他坐在橱窗边的餐桌上,正在风卷残云般吞吃着一碗猪大肠通心粉,吃完后没有擦拭嘴边食物的残渣,只是心满意足的背靠着座椅,双眼紧闭,回味着尚未散去美食的余韵。
这时,小店的门被推开,风铃摇曳的光影中走进一位无法辨认男女的人物,身高约有一米九,笔挺西装下,似有女性般曼妙的身材,脸上线条硬朗坚,蓝色的瞳孔中影影绰绰的闪现着些许金光,使人目视之下,眼前一亮,甚至会让人有一种他在被光追随的奇异之感。进门之后,目之所视,使得所有人不自觉的底下了头,同时端正自己的身形,从心底似乎有不可言明的箴言约束了他们的行为,只有窗边的流浪汉,依旧我行我素,懒散异常,丝毫没有被影响,脚下的人字拖随着小腿的抖动与脚掌面形成了若有若无的敲击,像是一种嘲讽又似乎是一种召唤。
风铃声的再次响起,又进来一位一身绯红晚礼服的女子,身材健硕却全无臃肿之感,衣服附着其上,身形前凸后翘,没有西方女性粗糙的毛孔与随处可见的微小雀斑,肌肤细腻光滑,微润清透,圣洁莹白,有着拉斐尔的画中圣母般恬静淡美,又似乎有安格尔画中的古典风韵。
女子拍了拍前面的西装人物,两人无声对视,西装人眼神示意了窗边流浪汉一眼,一起走了过去。
当两人坐定,年老的流浪汉,才从桌上拿出餐纸擦拭了一下嘴边的油渍,张嘴说道:
“无视,无见”
话音落下,微光流转,似流风在室内飘荡,又似乎像七彩棱镜转换了时光,在所有人眼中,这一桌人消失不见,令人心觉诡异的是人们并未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神术的痕迹,你变弱了阿波罗。”绯红女子表情面露嘲讽的说道。
“显而易见,奥利匹斯的光芒,优雅的阿波罗连他的容貌都已经维持不住了。”清冷却又温和,无有情感却又充满情感的男性声音从西装人口中吐出。
面对两个的讥讽,流浪汉并未在意,耸了耸肩膀,对着西装男子说道:“亲爱的法厄同,对于你曾经宣誓追随的主,我觉得你该对我保有足够的尊重,是不是啊,光辉的晨星,堕落天使路西法殿下。”
西装男子闻言大怒了,面容狰狞的怒视着对面流浪汉,身后隐约显现着八对灰暗凋零的翅膀,手上褐紫色的雾气荡漾,宛如一只扑食的猎豹。
只不过还未待他发起攻势,对面的流浪汉只是微微张了张嘴唇说道:“消散,窒息。”
西装男子就仿若被掐住了喉咙的凡人,窒息生死的莫大恐怖显现,求生的本能让他只能渴求的看着绯红晚礼服的女子。
“够了,阿波罗,我过来不是为了看你们俩延续了数百万年的闹剧。”女子一边说着话,一边挥手轻描淡写的解除了流浪汉的箴言法令。
看着大口喘气的西装男子,流浪汉面露讥讽说道:
“真遗憾,法厄同,两千年未见,你依旧是那个驱使太阳战车的幼稚神灵,充满了不自量力。”
说完又看着女子说道:“倒是你,我亲爱的姐姐,你依旧是那么深不可测啊。”
“拍马屁的话你可以等会再说,告诉我,阿波罗,你消失一千多年如今再次出现,一定是有了好消息是么?”女子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听了这话,西装男子也放下成见颇为期待的看向流浪汉。
望着两人的目光,流浪汉神情遗憾的说道:
“我离开终焉之地一千年去了很多地方,又或者说是遗迹,虚无已经无法阻挡了,这片宇宙不管是意识,灵魂又或者万物寄托的时间与空间都将结,作为因它而兴的我们,也注定因它的衰亡而死亡。”
绯红女子听闻眉头皱起又猛然看到流浪汉眼中的一丝戏谑,语气颇为不耐说道:
“我要听但是,阿波罗,你什么时候有了潘多拉的神职。”
被女子拆穿的流浪汉遗憾的摊了摊手说道:
“你总是智慧的,我的姐姐,但是流浪诸多世界,我找到了两丝若有若无的规则,或者还没到规则水平,也许只是一种契机,不太好形容,用神奇东方的话说,也许是异数,也许是他们那里所说的遁去的一,而我们唯一的生机就在哪里,只是有些问题。”
“什么问题?”女子与西装男子异口同声的问道?
“这个遁去的一是宇宙万物演化的必然和唯一,它会自我选择愿意演化生发他的地方,很显然我们自诞生到现在都少许去演化它,除了命运三女生,与北欧的那些莽汉保护下的几位美女们有着一丝,我就很难在我们的过往中寻找了,诸神陨灭,我们少数几个断臂求生来到终焉之地,这一丝就更是变得微乎其微了。”流浪汉说到这里颇为遗憾,摸了摸自己沟壑纵横的脸颊,继续说道:
“索性我的东方朋友们一直很看中这个东西,历经无数时光,他们已经演化并找到那个一。”
西装男子听闻大喜,然而绯红女子却并不乐观,她眼中刹那绽放万千星辰,流转诸光月影后,沉吟道:
“只有一个,我想面对生死存亡,东方人不会那么大。?”
“当然不会,不过幸运的是他们的生机在最初,想要抵达最初他们的某种根源还远远不够圆满,所以我和不可说的东方之地的仙佛们做了个交易,既然他们生机在最初,那余下最终的部分是不是可以给让给我们,最后,为了补全圆满他们答应了。”
“代价很大吧,阿波罗。”女子听闻神情哀伤极了,天光此时似乎都黯淡了下来,远远的梵蒂冈似乎传来了一阵又一阵的咏叹调,又或者是哀伤的圣歌。
流浪汉收起了他玩世不恭的笑容,嘴角的肌肉隐隐抽动着,作为一个神灵,无法控制表情的他显然承受着身体与心灵巨大的痛苦,不过他没有说什么,大手一挥,三样物品凭空出现,他们一个是充满东风韵味的古镜,一抹闪烁银白色光芒的发丝,一片金色的羽毛。
“做完交易之后,我继续巡游诸界,寻找残留的唯一,只找到两件与它有关的物品。”流浪汉说道。
“这气息,我这里似乎也有一些。”女子说罢,只见她朱唇轻启,微香吐气,空气中浮现出三件物品,一个金色的苹果、一枚戒指、一尊已经没了模样的船首像。”
看到这些物品,流浪汉眼中放出光芒,随机又问西装男子:
“法厄同,我离开你之后嘱咐你的事情你办到了么。”
虽然对流浪汉吩咐下人的口气很不满,但西装男子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一边从口袋拿着东西一边说道:“哈迪斯的死亡起源我在故乡找到了,不过他陨落数个纪元,很难说是否还能用。”
说罢掏出了一尊沙漏,里面反复翻转渗落的不是沙子而是黑色的血液,血液散发着肉眼几乎不可见的微弱光芒。
“本源几乎已经快散尽了。”绯红女子遗憾的摇了摇头。
流浪汉却颇为惊喜,说道:
“法厄同,我收回对你的评价,关键时刻你还是蛮有用的。”说完便拿过沙漏和另外六件物品。
西装男子听闻夸奖隐隐有些喜悦,随即便自我熄灭,心中有些暴躁的想道:
‘我为什么听到他的夸奖会有喜悦的感觉,啊啊啊啊啊啊!’
这时遥远的天边传来一声自远古飘忽而至的苍老声音:
“乾坤无极,万物借法,是为无量,起!”
在凡人不可见不可知的世界里,晴空之下的东方数道天雷凝结化龙自无中来,往无中去,其余波荡漾不觉。
女子与西装男子神情大骇,显然被这突然的天地俱变所震惊,反倒是流浪汉流浪汉颇为镇定,似乎早有所觉。
“他们已经开始了,我们也行动吧。”
说完足底轻轻踏动,三人的身形出现在梵蒂冈的上空。
流浪汉轻轻挥动着手臂,随着他的挥动,周身福音隐现,一道道天光照射在他的身上,从梵蒂冈到整个泰西世界所有人不自觉的放下手中的工作,作祈祷状,每个人身上飘忽出了无数信仰之力,飞跃空间乃至时间,共振呼唤起了无数岁月中的真挚信仰,凝结在了流浪汉身上,此时半袖褪去,化为白袍,老人的面孔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位极为英俊慈祥的中年男子,世间一切美好的词汇仿佛都不能形容。
只见男子左手举着古镜,右手端着沙漏,望着脚下众生,神情悲苦而又怜悯,嘴唇触碰,吐出无声箴言,周身的光芒越来越盛,与古镜沙漏竟然成融合之态。
“阿波罗,你要牺牲自己激活哈迪斯之血?”绯红女子见状大骇,赶忙驱动神力试图阻止。然而她的法力显然无法和众生信仰相比,此时的梵蒂冈上空已经变成了光的海洋,其稠密使神言也无法传递,似乎看出了绯红女子的阻止之态,已经可以称为祂的流浪汉冲着自己的姐姐摇了摇头,深深的长吸一口气,宛若巨鲸吞水般,无上的吸力从东方招过了一缕光影,勉强中能看到是一位黑发黑瞳的青年人影。将光影吞入自身,祂的光芒愈加强烈,诸界诸时的壁垒似乎被金光穿破,无数时间空间世界中的强者纷纷抬起头颅望向天空,天空中的祂向着他们深深鞠躬,闪烁着的弓箭,锋利的长枪,奢华的宝珠等等无上之物飞抵空中,落入光海。
光芒愈加强烈几尽耀眼夺目,祂的身体也在如此强光中近乎融化,在最后的一刹那,他将一滴鲜血送出光海,打在了绯红女子身上,与之一起的是一道微弱之声:
“亲爱的姐姐,之后漫长的痛苦与寻找最终的旅程就靠你了,我没法完成我对信徒们的承诺,摆渡他们脱离最终审判前往所谓的天堂,我只能为证明他们存在过而做最后的努力,毕竟我是他们的主,我是阿波罗,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