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花四溅,脚下的黄土地都被染成了红色,战友的倒下让战士们杀红了眼,一个个怒火中烧的嘶吼着,像极了凶残的野兽。
冲天的战意燃烧出剧烈的能量,无形的补给了之前的消耗,两方军队纠缠撕扯着,互不相让,把大地生生从中间劈成两半,泾渭分明的令人窒息。
鲜血在空气中氧化成褐色,纯粹的黄色土地斑驳着一片又一片的黑色斑点,点缀着人形装饰,刀枪剑戟散落四方,或矗立或静躺,坚定的诉说着不屈的战魂。
花清漪站在城楼上,静默的洞悉地面的厮杀,心中无波无澜,冷静到令人发指,谁能想到,这个人亲手培养出的军队正在前方厮杀,这已经不是冷静,这是薄情寡义!
清眸淡淡的盯着残酷血腥的一幕,这双眼睛真真把无情发挥到了极致,嘴里吐出一道又一道冰冷的命令声:
“左翼右翼,带领后方的战士从左右两边同时加大火力,准备突围进入敌军,形成包围之势,腹中缓慢后退,力图吸引敌方进入我们的包围圈。向敌军左右投掷火石,分担左右翼的突围压力。”
片刻,陌上无双大喝:“不好,敌方看出来我们的意图,不进反退,集中兵力压制住我方的突围军,左右翼压力大增,我方寡不敌众,隐隐有败退之势!”
抿唇,清眸微眯,花清漪冷冷的命令:“黑熊,带人从中间冲锋,派些兵力支援左右翼,全面发起进攻。火石向敌方队伍里投,哪里敌人多就投到哪。”
有人立刻去传达命令。
陌上无双惊诧的看向花清漪:“这……我方早已冲锋,隐隐有败退之势,此时军心不稳,战意疲乏,恐不是进攻的最好时机!”
清眸中倒映着战场的残酷,没有聚焦,也没有怜悯之情,她不答反问:“以军师之见,敌军兵力充足,我方寡不敌众,为何可以僵持至今?”
陌上无双心里咯噔一声,向前半步,双手搭在城墙上,一双睿智的眸打量着战场形式,眉头越皱越紧:“敌军不退不进,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难不成真的想要从我们这里得到什么?”
他看向花清漪,眼神怪怪的,想了片刻自己又提出了疑问:“可是,他想要得到什么呢?我们这里又有什么值得敌方不计代价的僵持?如果敌方真的想要某些东西,直接把我们一锅端了不是更好吗?
又说回来了,如果不是想要从我们这里得到什么,那又为什么会僵持至今?”
一个又一个谜团压的他喘不过气,这种看不见还抓不着,一点都参不透的事情真让人抓狂!
城楼上一片静默。良久,花清漪叹了口气,声音轻飘飘的:“我想,我知道为什么了,是他。”
闻听此言,陌上无双脸色大变,嗫嚅着嘴唇,最后低下头什么都没说,但他心里知道是谁了,盯着前方的战场:
‘是他吧,也只有他有这种魄力,也只有他才会这么残忍冷情。不,也不能这么说,还有个跟他相同性格的人,’
抿唇看向花清漪:‘都这么冷心冷情,偏执且疯狂,为了得到对方,都这么不计代价,我多想不计代价的得到你啊,可……我没有被偏爱,也就没有疯狂的权利。’
被偏爱的人有恃无恐,没被偏爱的人诚惶诚恐。
顽皮的黑云任意驰骋在战场上空,兴许是看到兴头上,心情激动,以至于全身透着红芒,渺小的人类却只感受到莫名的沉重和压抑。
不过十一月中旬,天空却飘起了雪花,一片片晶莹剔透、泾渭分明,仿若冰清玉洁的仙子,任性颓然的飞舞,兴许是不忍看到人类自相残杀,偏偏绕过了战场区域。
花清漪抬起修长白皙的手指,接住一片片晶亮雪白的雪花。
她仔细的感受着雪花融化给感官带来的冰冷,突然痴痴的笑了起来:‘那年,我们就是这样相遇的啊……在绝境,在雪天,也见了红死了人。’
只不过……往事不堪回首呢。
忽然感到肩头一重,她侧头看去,原来是陌上无双为她披上了裘衣。
陌上无双见她看过来,温柔的笑了笑,声音温润,人如其名,调子缓慢轻柔:“这城楼上的风大,狗月却飘起小雪,公主殿下身份尊贵,万不能染上风寒了。”
她淡淡的看了对方一眼,收回目光看向战场,一双清眸越来越冷:“如果是他,也只能说通一半。”
陌上无双倾身纵观战场,眼尾下压,英俊的面容显得有些阴郁:“之前的战术布局可能是经他之手,这般损人不利己的计谋只有他有魄力执行,攻打到太原城便停止进攻也是因为前方是花城,是公主殿下的封地。
但却说不通为何要下达这般低劣甚至外行的计谋,难不成这次敌军不是他统领?这样也勉强说的通,毕竟不是说墨家隐世不得干涉各国争端么?”
“恐怕不然,他想要干涉的事情,就没有不参与的,规矩于他而言不过是扯淡,他最喜欢一句话‘规矩是强者制定给懦夫的思想枷锁’。”
花清漪直直的看向对面的太原城楼,那上面似乎立着一个熟悉的人影,但因为距离太远以及战场上空弥漫的硝烟,看的不真切。
‘规矩是强者制定给懦夫的思想枷锁。’
陌上无双认真的咀嚼着这句话,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骄矜高傲的公主殿下会抛下尊严与责任,去追随一个恶魔一般的男人,并且一追就是许多年,被世人唾弃都打死不回头。
他轻笑,试图缓解气氛:“他总不能心血来潮玩我们吧?”
花清漪终于看向他,清眸亮了起来,打心底觉着对方说的对。
他心惊,呼吸都滞了几秒,眼底慢慢蒙上一层黑云,脸色微变:
“他……”
半天憋出一句:“把我们当猴耍?”
她勾起一边唇角,妖里妖气的笑,显然是赞同他的话,绝美的容颜泛着丝丝缕缕的冷,眉眼都染上冰碴:‘本姑娘到是要问问,这厮这三个月为何不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