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标题《赋以英雄之名》
刚过饭点,卡林便找到正在下馆子的独眼,这是一家由蜥蜴一家经营的小茶楼。
独眼:“哟,姑娘不请自来,来这边坐吧。”
卡林:“早饭就吃茶点,品味别具一格嘛,独眼先生。”
独眼:“哈,咱是奔着这小楼的戏来的,很精彩。”
卡林肘着脸,撩起鬓角的银丝,顺着独眼的视线瞟过去。几条木板搭的简陋的戏台上,有人穿着破旧的戏服,扮着膀大腰圆的海盗,站在木质的“风口浪尖”上,正在英勇地与巨浪搏击。
独眼:“这就是托特在大家眼中的形象了,在他的努力下,百姓虽然都不富裕,但...”独眼咽下口中的松糕,泯了口热茶,“但家家户户都安居乐业。”
卡林:“这个戏剧的表现手法很眼熟...”
店老板走来,在卡林面前放下一杯独眼同款热茶。
店老板:“我们延续了龙族传统的表演方式,对它进行简化,富有感染力的同时能做到通俗易懂,努力打造出一种救世主降临的感觉。”
店老板的孩子:“呜哇,托特叔叔好帅呀。”
独眼慈眉善目的看着那孩子:“小鬼,你很喜欢船长么?”
孩子:“当然!我长大也要像托特大叔一样,”他掐着腰,虽说天真,但言谈举止间却流露着自信与自豪。
或许吧,在与他年级相仿的小孩中,或多或少都有些稚嫩的肩膀扛着“英雄梦”的旗帜。跟随岁月流逝,这份“梦的重量”累积式增加,心智的成熟也会成为丧失满腔热忱的帮凶,试问谁能坚持住这份纯真的信念。
孩子:“...就像大叔一样,成为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卡林:“嘿嘿,越来越期待这个托特船长了。”
戏很精彩,落幕后,一位说书先生接手戏台。
先生给书听,讲了讲世间流落珍宝的故事。
说书人:“山中自有宝玉,那么搁我们汪洋中,抛开珍珠以外,那首当其冲就要说说这个赫玛托亚的失落双眼了...”
卡林愣了愣,头顶两只大耳朵立起来:“这个名字,嘶,好像在哪里听过!”
独眼:“喔,让我瞧瞧失忆的小猫想起来什么了?”
卡林:“不不不,很熟悉,应该是在以失忆后听到的,上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感觉好像是半年前,但这只是感觉,绝对没这么久!”
独眼:“...”
说书人:“这两枚大琉璃珠那叫一个晶莹清透,一金一碧,是无数大海盗梦寐以求的宝藏...”
卡林:“一金..一碧...啊,好像是海怪的眼睛什么的...”
说书人:“它们啊,是一头名为‘赫玛托亚’的巨型海妖的眼珠子,传说此妖物是海洋之神神格堕落后的产物。当它作恶之时,天昏地暗,整片海洋会遍布血泊,伴随雷霆霹雳的暴雨,掀起几万米的巨浪,瞬间吞没所有船只...若想平息海妖的暴怒,必须献祭上世间心灵最纯粹、最善良的女孩...”
卡林:“没错,是那只机械狼说过的故事!”
说书人透过墨镜瞪了卡林一眼:“妈的,你是职业捧哏还是来拆我台的,话怎么这么多..喔....我的天...”他看到卡林赤红色的瞳孔后,呆住了。
卡林劈开对方的视线,连连道歉:“对..对不起对不起,您继续。”
说书人:“啊...啊...”此时,他已经张目结舌到夸张的地步,“你...你..”半天说不清楚话,只是脸上写着恐惧。
为了不让事情继续向不可收拾的方向发展,独眼一把拉起卡林,“走啦,我现在带你去找船长吧。”
卡林:“啊?哦..好。”
付过钱后,他俩迅速离开了茶楼。
卡林:“那人什么来路?”
独眼:“哈,你说那个说书的,他说自己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经常疯疯癫癫的,因为没什么人相信他,现在就依靠到处讲故事讨口饭吃。”
卡林:“呃...?”
独眼:“可能类似预言家吧,不过你别太在意,估计是见到你是陌生人,又犯病,想开发一下自己那可怜的业绩吧,这种人要是去博弈早就在地下室当电梯了,胡言乱语而已。”
卡林:“哇哦..行叭。”
...
如果按黄狗医生里克的说法,独眼和卡林要从最外层套娃的“头”一直走到最内层娃娃的“头”上才能见到船长。这样,二人在和谐的喧嚣中走了许久,又因为一环与一环的连接靠的是套锁缆车,一直到中午才算是抵达船长室。
卡林看了看赭石配色的门,又看了看身边的独眼,她似乎有些紧张。
独眼笑了笑:“快进去吧,不过要记得敲门喔。”
卡林:“嗯,谢谢。”
“嘭嘭嘭...”伴随叩门声,屋子内很快有了回应。
“咳咳,咳咳咳,请进。”
得到允许后,卡林一边整理着头发,一边推开门踏进去。因为室内灯光有些昏暗,第一眼进入她视线的,是一只接近四米长的黑鳞龙,膀大腰圆的,虽然长着一个夸张的啤酒肚,但身上并不缺少棱角分明的肌肉。作为龙族,整体看过去勉强称的上合格。
卡林:“呃呃...你..你好?”
黑龙放下和他同样黑的烟枪,并简单地调整自己侧卧的躺姿:“咳咳,你好。”
因为这杆大烟枪,整个房间都是云雾缭绕的,甚至散发着一股酒精和唾液混合的难闻气味。满地滚动的啤酒瓶子加上对方脏乱松散的样貌,卡林不甘愿相信这条上年纪,发福的胖蜥蜴就是所有人眼中的“英雄”船长。
黑龙:“喂,不要光看外表就从心里评判俺,俺可是货真价实的...的,嗝...的龙,蜥蜴和龙还是有些区别的!”
卡林:“嗯?读..读心术么?”
黑龙单指打开一瓶酒,囫囵灌下肚子:“嗝...年轻的时候学...学过那么点,而且你的心思好像单纯到啥也没有,嗝..还挺少见的。”
卡林:“嘶...你是托特先生么?”
黑龙:“呼嘿嘿,是啊,你找伟大的托特大爷什么事啊?”
卡林:“呃..我想询问一下...”
黑龙打断她,伸长脖子探出头:“来,你过来,嘿嘿,走近点,让我先看看你是谁。”
卡林吞了下口水,不情愿的走了过去。
黑龙的眼神直勾勾的在卡林身上上下扫视一番。同时,卡林也看清了对方,这家伙卧的四仰八叉,并且没穿任何衣物,下半截身上仅仅有几条泛黄的绷带帮他遮羞。
黑龙:“嗝...是你啊小丫头,这么快就活蹦乱跳的啦?哈哈哈。”
卡林:“嘶...抱歉,我...我...”
黑龙:“干嘛那么拘谨,想喝酒么?来,过来跟我走一个!”边说着,他扬起粗壮的手臂,酒瓶飞了出去。可能是因为动作幅度过大,绑在他腰上的绷带绷裂开,一条一条掉落...
卡林炸了毛,立马退远并转身,将鹦鹉拜托她交付的信在桌子上找了个勉强算得上干净的位置放下,就推门出去了。
黑龙:“噗嗤..这丫头,喝个酒咋还害羞了呢...”
...
见卡林出来了,脸色并不好看,独眼上去搭话。
独眼:“聊的怎么样?”
卡林靠着墙:“哈,他真的是托特先生么?这不一个活脱脱的颓...”
“嘎嘎嘎,颓废的大酒鬼!颓废的大酒鬼!”
卡林:“嗯?”顺着声音望过去,是一只三花的雌性金刚鹦鹉。
独眼捂着肚子大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哈哈哈。”
卡林:“有什么好笑的!你进去你也...咦诶,你什么意思?”
独眼:“哈哈,船长他就是这样的,刚来的每个人都会这么说,只是今天他喝的酒要比平时多一点。”
卡林:“不是,他还不穿衣服啊!”
独眼:“很奇怪么?要不要我也脱给你看?”
卡林:“呃啊?!你们是变态吧!”
独眼:“嘿哟,你这可和纯种生物看瑕疵类差不多吧?”
卡林:“呜...我......”
独眼:“而且我们本来也是海盗,变态能怎么样?耍流氓又能怎么样,难道会犯法么?”
卡林:“...”
独眼:“哈哈哈,但这很现实,你很幸运,今儿下午有一年一度的晚宴,里克老头在准备了,建议你先去那逛逛,找他谈谈。”
卡林:“没,是我太激动了,对不起...托特身上的绷带刚刚开了,你去帮他...嗯,然后桌子上有一封给母鹦鹉的信,麻烦你了。”
交谈就此结束。卡林跑开,她心情很复杂,仇视种族歧视是毋庸置疑的,但转念去反思独眼的话,正常人对待与自我认知呈反差的事物时,多少都会带着有色的眼光去对待。抛开托特是否为脍炙人口的英雄不说,世界本来就是介于黑白之间的银灰色,非黑即白或许不是错,但注定要背负违背世界运营规则的明信片前行。这样看,前路的一切障碍也就难以去区分对错了。
混沌是最浅显的纯粹,而纯粹则是最高级的混沌。
猫跑累了,扶着围栏向海岸线眺望,一览无余的海平面上铺洒着阳光穿透云层后的光斑。
海风又吹过来了,咸涩的气味中忽闪过一个身影。
午夜:“呼呼呼,小猫咪又遇到烦恼啦?”
卡林:“别说风凉话了,我经常感觉到矛盾,但这一次应该是感触最深刻的。”
午夜坐在围栏上:“嘿呀,你想看看托特的过去么?”
卡林:“能做到么?”
午夜起身,环顾四周,确认无人注意这边后,拉起卡林的手:“来,放轻松,不会很疼的。”
卡林:“呃啊..啊呀?!”
午夜怪异地笑着,他扑在卡林的身上,一口咬住她的脖子,两颗尖锐的虎牙刺入颈动脉,一阵惊冷后,火辣辣的灼烧感顺着血管传递到卡林的全身。
......
眨眼功夫,她便躺在了一艘陌生了船上。
卡林:“这...嘶,脑阔好痛...”
天空上盖着一层吸饱水的雨云,几乎吹弹可破的样子,一场倾盆大雨将至。迎面,无数巨大的货物撞向卡林,来不及躲闪,奇怪的是,这些货物穿过了她,或者说是她穿过了这些货物。
一条金色的龙:“快点,速度把这批货物送进集装箱里!待会要下雨了!”
几条身穿工装的龙回应后,加快了手头上的工作,其中有一只通体漆黑的家伙很眼熟。
卡林走向他,基本可以判断他就是托特,这时候的他很年轻,身材相当健壮,肚子上、腿上都没什么赘肉。
卡林:“嚯啊,年轻时候是个大帅哥啊。”
突然,一个身穿白衣的人类小女孩跑了过来,她手里捧着一只幼小的鹦鹉。
托特:“小淘气你怎么跑出来了,快回去,要下雨了。”
女孩:“老公你看,上次雨林靠岸捡的蛋孵化啦!”
托特忙着搬运沉重的货物,并没有很在意:“是么,那你可要好好照顾她啊。”
女孩:“那她要跟我姓哈维!”
托特:“好好好,都听你的。”
女孩:“你打算什么时候娶我呀?”
托特:“等闲下来,我一定给你办一个宇宙最豪华的婚礼。”
女孩:“那好!你现在可是欠我一个宇宙最豪华婚礼喔!”
女孩的名字叫做雅格利特,她站在托特身旁时,娇小的身躯仅仅能够到托特的腰那么高。
卡林靠近雅格利特,眼前的这个陌生女孩除了事业线比自己深很多以外,五官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卡林:“卧...”
午夜从她背后冒出来,捂住她的嘴,趴在她的耳边:“是很像,但放心,你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只是外貌像而已。”
卡林:“噗..”她拉开午夜的手爪子,“可这太夸张了吧。”
午夜:“哈哈哈,第一次看我也是这个感觉,哎呀,刚刚我咬的不够深,只能带你看这么多了。”
突然,天空开始落雷,“轰隆轰隆”的巨响将卡林唤醒了。
......
“丫头,丫头!你没事吧?”
卡林慢慢睁开眼睛:“呃..呃啊?”面前的正是里克医生。
卡林:“里克大夫..”
里克:“嗨呀,怎么说你也刚刚做完心脏移植手术,身体素质再强也不能乱跑的啊!”
卡林:“我还好..大夫,你事情忙完了么?”
里克:“你说晚宴么?哎呀,又是那只话多的蜥蜴,本来是想给你个惊喜的。”
卡林:“没事啦,一直蹭吃蹭喝也怪不好意思的,就不用惊喜什么的啦。”
里克:“我现在算是忙完了吧,天空突然晴转阴,估计要下暴雨,晚宴转室内规模缩小了一半,省了我不少事儿。”
卡林仰望天空,刚刚还晴空万里的正午,现在已经阴云密布了。
卡林:“大夫...你能给我讲讲托特先生过去的事儿么?”
里克:“怎么啦?”
卡林:“它是不是有个人类妻子啊?”
里克:“啊...这你是怎么知道的?”
卡林:“拜托了。”
里克:“...好吧,那个时候的托特并不是个船长,还只是个在龙族货船上打工的工具龙,他并没有结婚,雅格利特·哈维是他的未婚妻,当时他俩一同生活在海上...”
...一龙一人朴质的生活原本很幸福,他们打算尽快结婚,只是好景不长,遭遇了龙族史上前所未有的海上浩劫...
那天暴雨如注,深海巨兽,赫玛托雅袭击了那艘货船。
思想极度迂腐的船长诟病是托特和人类相爱忤逆天昭,使神明愤怒,于是便将托特未来的妻子,也就是哈维小姐杀害,献祭给了这头凶恶的猛兽。
但海妖并没有停止,它残忍地吞噬了整艘货轮,或许这是命运和托特开的玩笑,那场灾难只有他逃过一劫。
是命运驱使他成为了一名海盗,专门打劫载客量巨大的货轮,让他们远离这片充斥着悲伤回忆的海洋,免得悲剧重演...
里克:“...同时,他也在寻找着,他发誓,要么为妻子报仇,要么就去海怪肚子里陪她。”
卡林:“不是,你们都甘愿陪着他一起送死么?”
里克:“唉,说直白一点,我们都是他从海上救回来的,命都是他的,你别看他现在这么...唉,实际上是条好龙,伙计们都愿意和他同生共死。”
卡林:“啧,他年轻的时候和现在反差实在太大了...”
里克:“嗯?这你都知道?”
卡林:“哈哈哈,”她尴尬地笑了笑,“你故事讲的那么好,当然就知道了啊,哈哈哈...”
里克捋了捋胡子:“嗯...成吧,快走了,眼瞅要下雨了。”
跟着里克,卡林来到室内广场,这里已经变成了小夜市,静静等待着夜幕的降临。
里克:“我去叫独眼他们过来,你在这等着吧,别再乱跑了,再不舒服了就去广场入口找我那俩徒弟。”
里克离开后,午夜冒出来拉住卡林。
午夜:“怎么样怎么样,窥视别人的过去好玩嘛?”
卡林:“好奇怪的用词...不过,你是怎么做到的啊?”
午夜:“这不难,只要你得到了其他生物的心脏,我都可以带你回顾他们的过去,只是每次时间很短暂而已。”
卡林:“心..心脏?!我哪有他的心......脏。”卡林掀起自己的衣服,看了看身上的伤口,那上面缠着和托特腰上一模一样的绷带。
午夜:“呀哈哈,小猫咪好像发现了新大陆喔~”
卡林:“怎么可能?心脏如果是他的,他不就...明明还活蹦乱跳的,还在嗜酒。”
午夜:“龙族体型庞大,部分龙族会进化出两颗心脏来为身体供血喔...啊,有人来啦。”
...
独眼:“嘿~!丫头,过来搭把手!”
午夜消失不见了,卡林望过去,是独眼和里克搀扶着那只胖乎乎的黑龙大叔正在朝这里走来。
雨滴稀稀疏疏地落下来了,卡林跑出去,代替里克扶着它,里克腾出空子举起一把硕大的伞,四个人撑着一把伞,慢慢走向广场。
就像童话故事中那样。
托特:“嗷呜,小丫头,抱抱~”
卡林:“...”
独眼:“老家伙,今天一下喝了这么多,你就等着半夜吐吧!”
里克:“没办法,移植出一颗心脏以后,必然导致局部供血不足,慢慢坏死带来疼痛...嘶...难以言喻。”
说到这里,独眼瞪了一眼卡林:“哼,早就劝他,死活不听,非得救这个小丫头。”
卡林:“...”
因为供血不足和肌肉痉挛的疼痛,托特现在根本站不稳,左摇摇右晃晃地彳亍着:“别...别这么说啦,救..救人一命...嗝..胜造七级浮屠呐,况且...”他低头看着卡林,顿时一声不吭。
卡林默默扶着他,也一声不吭。
托特:“她..长得真的..真的很像雅格利特呢...就..就好像她回来了一样...”
里克:“唉,丫头,你不知道吧,这个一年一度的晚宴,就是船长给哈维小姐准备的,几年前的今天,正是小姐的头七。”
...
傍晚,雨越下越大,撒尔维亚大大小小的百姓聚集在多个室内晚宴聚集点,大家欢聚一堂,其乐融融。
卡林和独眼、里克,以及托特坐在一起,面对小山一样丰盛的食物,她并没什么食欲。
她盯着不远处憨笑着的托特,心里拧巴着...
托特:“呼呼呼,招待不周招待不周,大家不要客气,也辛苦一年了,该吃吃,该喝喝,都好好放松一下吧!”
说完坐下,他觉得有人在戳自己的尾巴尖,低下头,看到了藏在桌子下面的卡林。
托特醉醺醺的一歪头,轻声道:“干嘛呀~嘿嘿。”
卡林把头撇到一边:“那个...今天晚上好像...我没有休息的地方。”
托特:“诶..?那..那!如果不嫌弃的话,晚上你可以睡在我的肚子上,那应该很软...如果需要的话提前说一声,晚饭我得少吃点。”
卡林笑了:“还..真是可爱的船长啊。”
托特也笑了。
...
晚宴正进行时,突然,早上茶楼的那个说书先生冲进来。他咋咋呼呼地大叫着,在一边逃窜着。
说书人:“大家快跑啊!大海妖要来啦!快跑啊!”
独眼:“...啧啧啧,疯疯癫癫的,骗小孩的传说还真当真了。”
里克:“呀,不一定是传说,不过高兴的日子突然跑出来闹事儿也确实不好。”
...
所有人在议论纷纷时,托特默默的看着那个说书人,似乎想起了什么,若有所思。
卡林:“...船长先生,你...”
托特:“呜啊,我...我没事,身体不太舒服没什么食欲,就不继续吃了,我先回去休息,独眼!来,扶我一把。”
独眼:“...啊啊啊,好啦来啦。”
...
晚宴很快结束了,人们慢慢退场,黑夜已经完全将天空吞没,除几个大型广场外,整个撒尔维亚漆黑一片。
暴雨继续肆虐着,和狂风一起,电闪雷鸣。
卡林举着伞,到围栏旁看海,却突然发现了撒尔维亚最外环的一个角落烧起来熊熊大火,再仔细一看,竟是来时乘坐的那搜海盗船!
甲板上铺满了炸药,到处还插着火把,一桶一桶汽油把庞大的海盗船压到了极限吃水线。
里克:“船长,你到底要干嘛?”
托特拍了拍里克的背:“以后独眼就是你们的新船长了,麻烦你们保护好这儿。”
里克:“这你放心,我已经吩咐米尔、拉尔他们带着兄弟们把最外环围死了。”
托特:“嘻嘻,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里克:“嗯..?”
托特:“...”
独眼:“妈的!还是让我去吧!”
托特:“不行,你还年轻。”
独眼:“当初说好了同生共死的!你...”
托特:“现在不一样了,我们现在不仅只拥有自己那搜渺小的海盗船,这座雾都里有几十万人的性命,我不能拿他们的命去做赌注。”
里克:“那...现在只能祈祷那个说书先生是在发神经了......”
...
卡林在楼房之间上下翻飞,用尽可能快的速度跑向海盗船。
落地,她扶着双膝猛喘粗气。
“大姐姐,你没事吧?”
自己不知不觉跑到了早上的小茶楼前,叫住她的正是店家的小孩子。
卡林:“呼呼...我没事,你快去找爸爸妈妈吧。”
店老板的孩子:“他们在收拾东西,上面下来通知,要今晚所有人都不能逗留在外环。”
卡林:“...糟糕了。”
店老板的孩子:“大姐姐,你要和我们一起走么?”
卡林笑笑,蹲下摸了摸他的头:“我要去找大英雄船长呐。”
店老板的孩子:“哇!姐姐好厉害,居然认识托特船长耶!”
卡林:“哈哈,船长知道你是个小英雄,特地让我交给你个任务,你要带着爸爸妈妈赶快离开这里,把他们送到安全的地方,能做到么?”
孩子挺胸抬头,熟练地把一块桌布绑在自己脖子上:“保证完成任务!”说完,“小超人”便跑上茶楼催促父母了。
...
一团异常寒冷的气流俯冲上岸,卡林觉得自己的脊骨刺痛,并开始昏昏欲睡,且越往海靠近,这种感觉就愈加强烈。
卡林:“嘶...赫玛托亚,这玩意,可不只是海妖那么简单吧。”
继续跑,她终于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是米尔和拉尔,两兄弟带着一大批全副武装的水手严阵以待。
卡林:“什么情况啊?”
米尔:“吱?!你咋来啦?快跟着其他人往中间走吧,这里很危险的。”
拉尔:“...他们上来了!快开炮!”
卡林还没反应过来,一排排重装炮开始狂轰滥炸,从海里不停有乌漆墨黑的东西蹦上来。面对炮火的猛攻,这些诡异的生物竟然毫发未损!
拉尔:“冲啊!”
一声号令下,所有水手狂奔起来,扛着手上的家伙冲上去拼命厮杀。
结果却是令人绝望的,这些五官扭曲在一起的生物身体坚不可摧,众人费劲千辛万苦砍倒一只,却发现这东西根本没有器官,体内只有一具类似骨骼的东西,完全无法杀死。
反之,它们力大无比,水手们被抓住,像西红柿一样被撕的稀碎。
...
卡林翻过护栏,刚准备动身,却被拉尔死死抓住。
卡林:“我能帮忙!”
拉尔:“别开玩笑了,你个刚手术完的小矮子能干嘛?去送死么?”
卡林挣脱开他:“懒得和你废话。”刚一转身,迎面撞上一个水桶那么大拳头,正中腹部,被打飞出去,撞碎了围栏,甚至一直摔进小茶楼里。
...
午夜:“...没..没气啦?!哇,还真把自己玩死啦!”
卡林:“...”
午夜:“嘿,卡林...嘿!你现在别睡啊,刚刚那一拳把你心口的伤打坏了,现在睡着就真的醒不了啊!”
她鼻子正在往外淌血,身上也在淌,绷带已经完全被浸湿了。
午夜:“......我特么真的是服了。”
午夜咬破自己的手,把类似血液的液体淋到了卡林的全身。
...
打飞卡林的生物转身,抡起拳头朝拉尔砸过去。
在啮齿类动物特有的嘶吼声后,在面目狰狞的拉尔背后,这个不能被称之为生物的东西碎尸万段,仅剩下一具纤细的骨架子。
但拉尔大意了。
他蓬松的绒毛顿时染上了一大块红,那具惨白的骨头刺穿了拉尔的身体,随后,散落的黑色肉体一点一点“爬”回骨架子上面,重新构成扭曲的五官。
它复活了。
米尔:“哥..哥哥...”
...
米尔:“哥哥!”
雷暴打过,撒尔维亚猛烈的晃动着。
海面上,透过迷雾,一个庞大的黑色轮廓浮出海面。
很快,无数巨型触手伸向这座曾经伟岸的雾都。
就在第一根触手抵达外环之际,一艘曾经渺小的海盗船在大洋中闪烁出光芒,所有触手在炸药的爆裂声中缩了回去。
......
“睁开眼,求求你睁开眼!”
“拜托了,求求你...”
卡林坐起来,眨巴眨巴眼睛。
“你是叫卡林么?求求你救救我丈夫吧!”
周围什么人也没有。
卡林:“你是...”
“我就是雅格利特,你见过我的。”
卡林:“哈维小姐?怎么回事?”
“赫玛托亚的眼睛可以控制葬身于深海的亡灵,我一直被困在它身边,但是不知道怎么的,似乎是一股比它更恐怖的力量降临了这片海洋,它放松了对我们的控制,得以我能...”
卡林:“那..那我..我是死了么?”
午夜:“你妹的,还好意思问啊?”
卡林:“呃呃?”
午夜:“奶奶..奶奶的,有我在你还死不了!去吧,给老子干翻那个什么赫玛托亚。”
“卡林,求求你,去救救托特吧,他对付不了赫玛托亚的。”
卡林:“啊?”
“赫玛托亚其实是五大神明之一,他们分别掌管着天空,雪原,海洋,陆地和太阳,几十年前有一群天外来客降临这颗星球,导致了赫玛托亚的异变,变成了现在的海妖...”
卡林:“妈耶,你丈夫在海上找了这么多年,盖甚至了这么大一个‘超级海景别墅’,死活找不到它,怎么今天就突然自己找上门了?”
“它是在惧怕一股比它更恐怖的力量,一股最接近纯粹泯灭的力量。”
...
声音随之渐行渐远,直到她彻底消失在海风中。
卡林:“...”
从小茶楼中走出来,她看到拉尔的身影。
拉尔:“这些敌人都是堕落在海上亡灵,我根本打不过他们。”
卡林:“...”
拉尔:“如果...如果你真的和终焉执行者交战过,求你救救我弟弟,救救船长,救救整个撒尔维亚吧...”
......
一只海上亡灵发现了孤身一人的卡林,大步直冲茶楼。
...
米尔:“哥..哥...呜呜...”
水手:“根本砍不死啊!...哇啊!”
战火纷飞,硝烟也在弥漫着。
睡去的,确只有同伴。
亡灵最终包围了绝望的米尔。
当它们抬起手,准备执行处决时,极强烈的电流从米尔面前闪过。
卡林挡在他前面,手爪子捅进了亡灵的胸膛。
米尔:“没用啊,它们没有内..内脏..”当他抬头看到猫的笑容后,张目结舌,半天说不出话来。
说书先生长在天台上向远方眺望:“山兽长耳、沥血朱眸,天降大劫也,危命将至乎...”
卡林:“呵...”
被开膛后,亡灵顿时一动不动。突然,在骨骼与肌肉撕裂、碰撞,发出了生脆的响声后。亡灵的身体拦腰被折断,一整截脊椎从胸腔被拔了出来,大量黑色液体喷涌而出。亡灵抽搐着,发出凄厉刺耳的哭声,最终扭曲成一团,没了动静。
米尔:“......”
他惊讶之际,看着那只令自己感到恐惧的猫,伸手抹了一把鼻子,瘀血擦花了脸。随后猫扯掉身上的绷带,绷带落下时...
亡灵主动攻击,却被那截被拔下来的脊椎瞬间贯穿下巴,猫的爪子甩打它们的后颈,猫落地,手爪子上拉着数条电流引线。
卡林站起来,手猛的攥紧拳头,电流引向亡灵的后颈,顷刻间,所有亡灵从头开始向脊椎,被彻底炸开花。
绕着撒尔维亚一圈,只要是从海里爬上来的东西,都那条带着血的绷带落地的一刻,全部被无差别歼灭。
米尔瞪着卡林,浑身的毛竖立着:“...你..你..你别过来!...”
卡林:“是我啊,我又不会伤害你,别害怕。”
米尔:“...卡..卡林。”
卡林望向远方的海盗船:“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了!”
突然,她看向了一旁的大炮。
卡林:“米尔,这个大炮的导弹..能载人么?”
...
阴冷的海面上。
托特:“可长了不少啊,来啊,到爷爷这来,这一船的炸药都给你陪葬!”
此时。
夜深了,在他背后,一盏盏灯火点亮,原本漆黑一片的海面被撒尔维亚上千家万户的灯光所点亮,在海面上反射这波光粼粼的弧光...
巨大的触手碾向这艘孤零零的船。
向着高空,那或许是他最后一声龙吼,天上的雷火为他协奏着葬送的鼓点。
从远方而来的轰鸣,一颗拖着光束降临的赤色流星,不偏不倚地击中触手,爆破声跟随一道血红的闪光,触手被斜切成两半,坠向了深海。
卡林:“嘿,贪婪的海盗先生,我听说海上有个大海妖的眼睛价值连城,你想要么?”
托特看着卡林四百八十度地落在自己面前,顿时懵了:“嗷..嗷?”
卡林看着他,咧开嘴笑起来,两颗向外凸的虎牙露了出来。
卡林:“呀,你原来能自己站起来啊。”
托特:“丫...丫头?”
卡林:“对不起,我错了,你确实是个大英雄,船长先生,回去休息吧,晚上...”她猛一下靠近并将对方抱住,在他耳边轻道:“晚上..我会去敲你的门喔...”
话闭,托特只觉得自己身体一轻,下一秒便在撒尔维亚最外圈摔了个屁墩,刚刚好被米尔扶住。
随着海盗船的前进,它同海妖的轮廓逐渐在迷雾中消失了踪迹。
...
海妖的轮廓变得清晰,从几万米高的高空看向微缩模型一样的海盗船,站在同一个位置上,卡林四周的气温开始迅速升高,撒尔维亚的电压也受到了影响...
人静了,在她身后,一盏盏灯火熄灭,一切归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而这份寂静被意外闯入的猫所打破。海面上反射着她眼中锐利的光,像腥血漩涡一样,充斥着最原始、纯粹的光芒。
...
托特:“丫头她..这...”
米尔:“我..我也感觉很...”
独眼和里克赶过来:“船长?你...你还活着!?”
托特:“我...”
独眼:“呼...刚刚,一下子,呼!全部的入侵生物都没了。”
里克:“我那边也是,都被炸的粉身碎骨。”
独眼:“船长...船长?你没事吧?”
托特:“...我没事。”
里克:“诶,米尔,你哥哥呢?”
米尔顿时泛起了泪花:“...”
里克:“...过来,孩子...”他一把将米尔死死搂进怀里,“没事的,没事,你哥哥只是睡着了,天亮了,他就会醒过来的。”
托特:“那丫头...在船上。”
独眼:“啊?!咋回事?”
里克:“果然不是常人啊...”
这时,说书先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船长大人日日行善,自然会得到上苍的庇护。”
独眼:“呀,你会正常说话啊?”
说书先生白了白独眼,轻笑着取下自己的墨镜,露出猫的眼睛和胡须:“在下柏子,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咳咳...你个哈麻批麻花蜥蜴说谁是地下室的电梯?”
独眼:“诶你..?!”就在他眼前,地上仅仅留下一副墨镜了,说书的猫已经不见了。
...
海盗船上。
触手拍下来,卡林蹦起来迎上去,抓到触手后反手一记揕砭打进去,针一样的力不断刺进触手,无数根这样的“针”在触手内部反复弹射,最终汇聚在一个点,轻松炸断了海妖的整条触手。
卡林则顺着它的断臂一路奔跑,极速逼近海妖的头部。
终于,这只名为赫玛托亚的巨兽开始暴怒了,紧盯着卡林的位置,将那里的空间瞬间压缩成为一个点,卡林自然就被碾成了肉泥。
“肉泥”坠入海洋,入水即化。
几秒后,巨兽的眼睛猛然溅出鲜血,卡林手里抓着两颗鸽子蛋大的晶体,一金一碧,清冽通透。
...
“能在行动以前,大脑强制切断对身体的控制,使“念头”一样的东西代替身体去行动,这种酷似灵魂出窍般的诱敌术,便是绞杀术最具代表性的恐怖绝技之一。”
柏子:“熙枫小姐,这些东西你是从哪里看到的?”
熙枫:“哈哈哈哈,是从我丈夫的书里读到的。”
柏子:“...那只白老虎怎么知道这么多东西...”
熙枫:“比起这个,你就不好奇,一个曾羸弱不堪的小女孩,究竟要经历过什么,才能将这种自我残害的‘奇技’运用的如此炉火纯青?”
柏子:“..嘶..她...”
...
卡林:“这么大个怪物,眼睛居然只有这么小,”剧烈运动导致她心口上的伤口彻底撕开了,血流喷涌出来,“嘶...我居然要食言了啊,真是抱歉。”
她用力将两颗宝石扔出去,奇怪的是,碧蓝色的那颗宝石竟然自己飞了回来。
雅格利特:“谢谢你,卡林。”
卡林:“...哈维小姐?”
雅格利特:“赫玛托亚在堕落前将一半的力量封锁在这颗蓝宝石中,是你从暴乱中将他彻底解放,现在,他委托我将这颗宝石交付于你。”
卡林:“啊?呃...”
大量出血导致她感到眩晕,一切是否为幻觉,是否为死前最后的走马灯,无人知晓...
最终她随着海妖一起,沉向了冰冷的海底。
...
金色的宝石不偏不倚地砸到托特的伤口上,刺眼的金光闪耀后,宝石融入进他的体内。宝石似乎代替了托特缺失的心脏,一瞬间,他感到身体硬朗不少,就好像年轻了几十岁一样。
里克:“这丫头...成功了?”
独眼:“呃...我很不想这么说,但传说金色的宝石好像可以...”
托特:“可以唤醒意外葬身于海洋的生命...”
里克:“快试试看,把哈维小姐、拉尔他们都带回来!”
托特捂着自己心脏的位置,虔诚地祈祷着。
漆黑的四周并没有任何变化...
托特:“...”
米尔:“...”
里克:“...”
独眼:“...,船长...你...”
托特:“...我说也是嘛,传说这种东西..都是哄..哄小孩儿的...”他眼眶红了。
米尔没忍住,一头扎进里克怀里大哭起来。
里克:“唉...可怜的孩...诶诶诶!米尔,米尔!快看!快看快看!”
米尔:“谢谢老师,我...我已经不需要安慰了。”
里克:“不是啊!米尔,你...”
拉尔:“米..弟弟...”
雨停了。
金色的阳光重新沐浴了这片海洋。
米尔转过身,他看着拉尔,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
拉尔:“来吧,快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吧~”...
金色的阳光很刺眼,在海面的光斑中,托特眯着眼向日出的方向望过去,那儿隐隐约约走来一个白皙的身影。
“托特,托特!嘿,大笨蛋!你在看哪里?”
托特:“雅...雅..雅格利特...”
雅格利特:“你知道么?你还欠了我一个婚礼喔,一个宇宙最豪华的婚礼!”
天亮了,两只鹦鹉向着高空,比翼双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