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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曾团长牺牲了

在敌后战场上,八路军咬牙坚持着,国民党军队却坚持不下去了。

1943年5月,第二十四集团军总司令庞炳勋在河南的陵川地区叛变投敌。他们当了伪军,番号不变,只不过把“国民革命军”的招牌换成了“和平建国军”,下辖第四十军、二十七军和新五军。

从1941年到1943年,国民党大批高级将领对抗战前途丧失信心,纷纷叛国投敌,这也是汪伪“和平军”高速扩张的时期。如果说1941年以前八路军面对的敌人是日军多伪军少,1941年、1942年间是鬼子汉奸各占一半,那么,1942年以后的伪军数量就急剧增加,远远超过了日本鬼子。

从那以后,日军越打越少,伪军却越打越多,到了1944年,冀鲁豫根据地当面的敌人,伪军居然是日军的十二倍!

国军变成了伪军,唯一不变的宗旨是“反共”。抗战期间,汪伪“和平军”加上“华北绥靖总署”的治安军,总数超过了一百万。这些伪军基本上不与国民党军队作战,几乎把全部的力量都用于对付八路军和新四军,他们和国民党顽固派沆瀣一气,给根据地军民带来了深重的灾难。

1943年,蒋介石发表了《中国之命运》一书,把挑衅的矛头指向了共产党。6月,胡宗南部向陕甘宁根据地进攻,掀起了新一轮反共高潮。这使得国共两党的关系再度恶化起来。6月底,国民党第二十八集团军在李仙洲的指挥下,经冀鲁豫边区的单县、曹县,向八路军山东根据地方向攻击前进。与此同时,已投靠日伪的庞炳勋伪第二十四集团军也向冀鲁豫根据地开来,军区立刻下达作战命令:“坚决阻击。截住庞炳勋,顶住李仙洲。”

骑兵团首先打击的是伪四十军三十九师,这是庞炳勋看家的老底子。

在战前的动员会上,领导再三强调,庞炳勋是历次反共摩擦的急先锋,现在又当了汉奸,是个双料大坏蛋。战士们群情激愤,个个都想杀敌立功。

7月2日,骑兵团奔袭东明县沙窝村,攻击三十九师特务营。

一大早,沙窝的敌人正在村口列队,准备出发,完全没有想到骑兵会突然打过来,惊慌之下,纷纷往村里撤。于是,冲在最前面的骑兵四连追着敌人就杀进了村里,其他人在曾团长的带领下也趁乱跟了进去。

当时村里面混乱极了,骑兵们抡着马刀砍,把膀子都甩木了。伪军们有的往屋里钻,有的就顺着道路跑。刘春雷听见连长在不断地提醒:“一路杀过去,不要往胡同里追。”胡同里的空间太小,战马转不开,骑兵容易吃亏。

从东口杀到西口,正准备再杀回去,发现敌人开始往街上丢手榴弹。团长喊着:“开枪压住房顶,大家出村去!”大家就退了出来,把村子围住了。

出来了才发现村子里面着火了。7月份,正是干燥的时候,不一会儿就火势冲天,还引起了爆炸。骑兵们守在村子外面,敌人几次冲出来都被打了回去。八路军战士不停地向伪军们喊话:“快缴枪!投降了就让你们出来。”“快点投降,我们帮着救火啊!”“都是中国人,别害了老百姓呀!”……这么喊了好一阵,敌人投降了。

在沙窝村,刘春雷再次负伤。不过,这次不是被枪弹打的。

伪军投降后,八路军就冲进村里,分派一些人收缴武器,大部分战士都去救火。大刘正在一户人家的厢房里忙着泼水,旁边的牲口棚子烧起来了。有个稀里糊涂的“二百五”就想用手榴弹把火炸灭。“轰隆”一声,牲口棚没动静,厢房却被震垮了,把救火的人全埋在里面。刘春雷的肩膀和手脚都受了伤,被抬了出来。

伤员们在村外的空地上等担架。大刘看见身边躺着一位,熏得黑糊糊的,认不出是谁,就问:“你是哪位啊?”那位回答说:“二连二排长。”

咦?不对呀!刘春雷心说,二连二排长应该是我自己呀,到底是他被烧糊涂了还是我糊涂了?

仔细一想,明白了,呵呵地笑了起来——敢情这位是三十九师特务营的二连二排长。当时,三十九师虽然当了伪军,穿的还是原来西北军的军服,被火一熏,看上去就和八路军的打扮差不多。

那个“二排长”也是在救火时受的伤,被大刘笑毛了,不高兴地说:“有啥好笑的?要不是为了救火,你们也打不进村子。”并且还说他当初打台儿庄战役,守阵地三天三夜不睡觉……刘春雷反问道:“你这么能打,怎么还当了汉奸?”那家伙就不吭声了。

没多久,担架队来了,把伤员们往后方抬。过道沟的时候,担架突然垮了,一家伙把刘春雷从坡顶甩到沟底。脑袋摔破了,轻伤变成了重伤。卫生员赶紧跑过来抢救,后勤队队长也气得直骂。

原来,这两个担架员为了图轻便,找了根细木棒子当抬杠,可搬运的战利品又太多太重,走路一晃悠,担架杠子就断了。

那时候,八路军打仗清理战场,除了武器弹药和文件资料必须由部队收缴以外,也允许战勤民夫拾捡衣物、粮秣之类的战利品,算是物质鼓励。

地方不同,担架员的性格也不大一样。河北人爱面子,一般先把战利品集中起来,搞个评比,戴上大红花再把东西领回去,弄得挺复杂的;山东老乡胆子大,部队在前边打,他们就在后面剥衣服翻口袋,搞急了还和八路军一起往上冲;河南的老百姓会过日子,看到什么东西都有用,什么东西都想扛,家具、农具、锅碗瓢盆,连门板都敢拆了搬回家。

当然,凡事也不绝对,哪个地方都有爱贪小便宜的人。南李庄战斗后,李树茂受伤昏迷躺在担架上,怀表和自来水笔都被人摘走,这就有些过分了。不过也总有手脚笨的老实人,转悠了半天,什么玩意儿也没捡到,怪可怜的,八路军也就酌情分给他们一点,安慰情绪。

比如大索庄战斗,部队伤亡小,担架队没事干,就漫山遍野去捡东西。有个姓傅的老头啥也没找到,很不情愿,骑兵团就把自己的战利品摆出来让他挑。傅老头选了个洗脸盆子,满意极了。没想到过几天,这老头背着两百斤电线到部队来还人情,原来他和家里人跑到几十里外去砍了鬼子的电线杆子,真够不要命的。

部队上报的缴获清单中,被服、布匹、粮油和生活用品的数量一般都不如实写,因为不是所有的战斗都能有战利品的,需要留出余额以备战勤。手榴弹和子弹也要留出一部分支援民兵,打仗的时候,这些东西可都是硬通货。说到底,咱们八路军总不好意思让民兵同志白帮忙吧。

沙窝战斗后,骑兵团兵分两路,一部分在况玉纯政委的带领下配合四分区部队打焦虎集,歼灭了伪二十七军杜淑的独一旅;另一部分由曾玉良团长率领,参加“鲁西南反顽战役”。

这些战斗,刘春雷因伤没有参加。在医院,他先是听说冀鲁豫军区七团团长和十一团政委先后阵亡。接着,竟又传来噩耗:骑兵团的团长曾玉良也牺牲了。

8月中旬,鲁西南战役已接近尾声。曾玉良团长得到个情报:恶霸汉奸孙步月给鬼子送慰劳品,正住在曹县的后张楼据点。曾团长恨透了这个残害沙区百姓的大坏蛋,立刻向上级要求攻打后张楼,除掉孙步月。

上级决定从骑兵团抽两个连,再调派五分区游击支队(王道平支队)一起去打后张楼。游击支队有四百人左右,熟悉地形,两股力量合起来打下一个据点应该没问题。于是曾玉良亲自带领一、三连出动了。

骑兵按时间到达指定地点,等了好久也不见游击支队到来。这时候侦察员报告说后张楼据点里有人马出来了。大家不知道那里面会不会有孙步月,都很着急。曾团长远远地观察,觉得后张楼据点是建在坡地上的几座高房大院,如果趁敌不备实施骑兵突袭,应该可以拿下。于是决定乘马直接冲进后张楼,一举夺取据点。

命令下达,一、三连立即出击。骑兵们冲到跟前才发现,地埂上长满了十多厘米高的红柳茬子,像刀子一样插在地上,乘马根本无法接近。

两个连挤在一条狭窄的道路上,人马都有伤亡,只好由一连“守马桩”,三连下马徒步攻击。

敌人关上了寨门,据点在五六米高的坡上,那土坡就像墙一样陡。三连的战士挖脚窝搭人梯往上爬,伤亡不小。曾团长说:“一定要打进去,占住一个角,游击支队到来就有办法了。”一连看见情况紧急,主动派出一个排支援,打了一个多小时,部队冲进了据点。

三连冲进据点占住两个角,就再也攻不动了。孙步月的卫队是他收买的一群亡命徒,特别凶悍,守住院子作困兽之斗。双方子弹飞来飞去,手榴弹也扔过来扔过去。我军的手榴弹是土造的,而伪军用的好像也不是正规产品,丢在地上有时候响有时候不响。

打了一阵,先是三连长吕兆清受伤了,曾团长就顶到了第一线,和三连指导员赵有金在一起。

赵有金身材高大,力气足,投弹技术也好,能把手榴弹准确地甩到敌人的院落中。渐渐地,敌人也发觉这情况了,就找了几个人和他对投。

对方有颗手榴弹落在地上,赵指导员捡起来准备扔回去,可动作慢了点,还在他手上就炸了,赵有金当场牺牲。接着,敌人又投来几颗手榴弹,曾玉良团长腹部中弹,很快就不行了。

一连长万怀臣、指导员张生义跑步去见团长。曾玉良听说游击支队还没有消息,就说:“来不及了,敌人增援快要到了。”随即命令部队立刻撤退,还对张生义说:“这次仗打得不好,部队的情绪会受到影响,要做好思想工作。”

一个小时后,红军干部、久经沙场的八路军战将、年仅二十九岁的骑兵团团长曾玉良牺牲了。

由于当时部队正受到日军尾随追击,战士们只好把团长就地掩埋了。直到1944年,骑兵团才派部队穿越封锁线,才把曾玉良的遗体从山东曹县移柩到河南滑县的万古集烈士陵园。

1943年9月,骑兵团召开追悼大会,悼念曾玉良、赵有金等烈士,军区、政府机关、地方群众代表都来了。在会上,况玉纯政委哭得念不成悼词,在场的人也无不落泪。

四分区赵承金司令员随后宣布,况玉纯政委兼任骑兵团团长,原一连长万怀臣升任副团长。

过了不久,刘春雷送一批纸张到滑县去。当时,四分区的《先锋报》报社在滑县,各种宣传材料也在这里印刷,所以缴获了油墨纸张都往这里送。地方干部很热情,把刘春雷安排在县委招待所。这儿是个财主大院,有汽油发电机,还有电灯,亮堂堂的,把大刘兴奋得睡不着觉。

这家财主可不简单,两个少爷聂真、聂元昂都是共产党的大干部。当然,他俩还有个妹妹叫聂元梓,后来的名气好像更大一些。

晚上,四地委宣传部部长赵紫阳也来了,他询问了后张楼战斗的情况,并立刻起草文章声讨孙步月,说大汉奸又欠下了抗日军民的一笔血债,我们一定要报仇。

的确,孙步月的罪行使沙区人民愤恨不已。不过,客观地讲,后张楼一仗也确实打得不好,不仅没有实现预期的目标,反而损失了团长。上级指出其中的教训在于:一、战前对敌情地形侦察不够,打了“无准备之仗”,导致进攻路线选择不适当,使部队在接敌运动中为障碍地所阻绝;二、战斗中的指挥位置选择不当。

指挥员“不遵守指挥位置原则”是八路军部队的老毛病了,批评了多少回也不管用。从这以后,军区明确规定,营一级单位实施战场外追击要有命令,团级单位作战要设指挥所。还规定了指挥所里要有观察哨、参谋室、通讯站。

刘春雷他们这些基层干部也集中起来学习旗语。原来光看见日本鬼子打手旗,现在咱们骑兵团也会了。

八路军的作战经验是在战斗中逐渐丰富起来的,主力部队如此,地方团队也是如此。比如沙窝战斗中没有按时到达指定位置的游击支队,后来编为八路军五分区十四团,1945年在收复菏泽的战斗中立下大功,可在1943年,他们还是名副其实的“土八路”。

土八路也是八路军。之所以说是八路军,是因为他们受八路军领导,有部队番号,可以穿军装、征收军粮;而说是“土”的,则是因为他们尚没有进入正规的战区部队序列。按当时国民政府的规定,地方政权守土有责,可以颁发纵队、支队、独立团之类的番号,算做是地方部队,但只能在当地活动,出那个地盘就不认账了。

土八路是地方部队,老八路当然就是野战主力。其实,大家都是共产党领导下的抗日队伍,也不指望蒋介石政府授衔、发饷,番号是什么倒也无所谓。可是,打仗的时候,这老的和土的有什么不同呢?

要说差别,首先是部队的作战任务有所不同。野战部队的任务是集中优势兵力主动歼敌。因此,老八路就避免和日军进行无谓的接触,经常采取大范围机动,适时跳到外线寻找有利战机;而地方部队的主要任务是依靠根据地与敌周旋,这就使得他们必须经常处于内线与敌人保持接触。所以,土八路的作战与民兵的联系更为紧密,如果不能有效地袭扰敌交通线,内线作战就会极为疲劳和被动,时常有被合击的危险。

在战术原则上,老八路强调集中力量作战,而土八路则经常需要分散突围和游击,因此他们的大行李很少,也几乎没有重武器。在战争中,日军总希望捕捉到八路军主力部队进行决战,而每当这时候,地方部队就缠住他们进行袭扰。敌人若是搜索还击土八路,老八路就机动走了;若不还击,又被敲打得挺难受。小鬼子有劲使不上,对土八路真是十分头痛,不胜烦恼。

其实,土八路和老八路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在抗日战争过程中,八路军就多次精简野战部队,充实地方武装。比如大青山、冀东等地,由于环境恶劣,难以实施外线作战,就干脆完全取消了野战部队,大家都当土八路去了。

在游击战争中,土八路的作用一点也不亚于老八路。骑兵团和地方武装配合,最经常的是破袭作战,比方说,破铁路——老八路守在交通要道上警戒和打援;土八路就负责把附近的车站或者据点围困住,虽然一般都攻克不了,但只要围着打枪,吓唬住敌人不让出来就行了;民兵拆铁轨,其他的老百姓就去扛东西。正太路是小铁轨,好办,七八个人就能抬走一根;而平汉路是大铁轨,十几个人也难以搬动,只好烧掉。那铁路的设计倒也科学合理,下面的枕木架起来点燃刚好能够把上头的铁轨烧红,民兵们拿大铁锤砸几下就敲弯了,一点儿也不费事。如果敌人援军来了,老百姓就撤退,八路军死多少人也得顶住,坚决不能让群众吃亏。这不仅是军事任务,也是政治任务。

1943年下半年以后,日军的“扫荡”越来越少也越来越无力,根据地建设发展很快,八路军的作战样式也随之有所改变,以前的破袭骚扰转为了拔点攻坚战,地方部队也就经常参加大规模作战。土八路和老八路一起打正规战,差距立刻就显现出来了。

首先是土八路的枪法不准,远射是浪费弹药,只能抵近射击。一般打上三枪左右,敌人就差不多到面前了,所以又叫“三枪八路”(电影里的董存瑞打阻击,能把子弹全放完,说明他执行的是老八路的标准)。1944年,骑兵团配合十一分区在湖西作战,看见一个鬼子兵抱着个电话机跑过直属团的阵地。土八路那边四十多杆枪“噼噼啪啪”响了好一阵,人家居然安然无恙地回到据点里去了,把十一分区司令员王秉璋气得脸发青。

其次,土八路不大懂得利用地形地物。野战的时候喜欢往开阔地上跑,冲进村镇后又爱站在房沿边上东张西望,被别人一打一个准。

再就是夜战动作不熟练。晚上找不到目标,经常自己打自己。一个夜间穿插下来,营长找不到连,连长找不到排,战士全跑乱了。连通讯员都转迷糊了,见人就问:“看见我们团长在哪儿吗?”有一次骑兵团早晨集中,行李队发现多出来一匹马,原来是那边的土八路在路上打瞌睡,战马跑到骑兵团这边来了都不知道……不要以为八路军都是天生的夜精灵,夜战是最考验部队的组织能力的,不经过磨炼,没有严格的战术纪律,就不会有过硬的夜猫子部队。七八个人走夜路和成百上千号人搞夜间穿插作战,绝对是两码事。

前面这些,大都是由于训练不足所反映出来的缺点,土八路集中整训的机会少,可以理解,多练练就提高了。但有类毛病却难改,打游击的时间长了,无论是老战士还是新战士都带上一种游击习气,即使变成了正规野战军,不下大力气也改不过来。

举典型说:

一是时间观念不强。这一点在部队行军时就能看出来,老八路经常长距离行动,都知道走路就是打仗,不仅卡着时间往前赶,也懂得要节省体力,所以队伍走得既整齐又安静;而土八路往常总是在家门口打转,走哪歇哪,无所谓惯了,行军起来喊号子、唱歌、打快板,热闹非凡。可正规战是要长途行军的,走远了就散架,掉队的、走错地方的特别多。并且,这些土八路报告个时间也经常是“晌午”、“下午”的说个大概,没有几点几分的概念。不过,话说回来了,他们也缺手表。

二是爱瞎咋呼,乱报告情况。一看见汽车就喊鬼子来了,既弄不清敌人的来路,也不侦察其种类和数量,瞎估计,“三百”、“五百”地乱说。有一次,新四路(这是一支受共产党改编的地方武装)和敌军接触,刚一交火,迎面飞过来一炮,就咋呼说“敌人有炮队,是大部队”,立马就撤退,结果战斗伤亡才三人,匆忙过河却淹死二十多个。由于情况来得太突然,牵动得军区机关都准备转移,紧急派骑兵团驰援阻击,才发现那不过是从浚县出来的一个“清乡”分队。所谓“炮队”也只是几个掷弹筒而已,被骑兵们几马刀就砍回家了。

对上级乱咋呼,对友邻却不联络。比如,本来协同作战中二梯队应该主动保持与一梯队的联系,特别是夜间作战更要缩短距离,因为二梯队不是预备队,要把握时机、扩大战果。可经常是,老八路攻坚,好不容易冲上去了,土八路在后面欢呼却不及时跟进,结果遇到敌人反冲锋,大家又都被打回来,白辛苦一场。

再比如,不打招呼就自动转移、放弃阵地。老八路打仗,发现有利地形一定会抢先抢占以防万一,没有命令不会放弃。可土八路游击惯了,不喜欢守窝,哪里热闹就往哪里跑,想冲就冲,想撤就撤,也不打个招呼。1944年双村营战斗中,南面的村子里本来有一个连队协助防守,可他们看见主战场上情形惨烈,觉得自己没事干不合适,就自动转移阵地参战。结果敌人援军趁机跑过去架起几挺机枪,骑兵团的四连毫无准备,顿时被打在沟里动弹不了。

一般,运动战采取横宽队形,阵地战采取纵深队形,必须有秩序、有组织。严格遵守战斗分界线,才能够有利于战场观察判断,实现配合夹击。土八路单独守一个阵地还行,可就是对分界线什么的满不在乎。在滑县焦虎集,鬼子炮弹把柴草打着了,引起好大的烟雾。有人打了几个喷嚏,地方部队就嚷嚷“鬼子放毒气”了,一会儿上风口一会儿下风口地躲,带动着民兵也瞎跑,冲乱了友邻阵地。

还有一次,打伪四十六师师部,骑兵团忙活了一晚上,好不容易进入了预设阵地。敌人的尖兵刚靠近,却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几个游击队的战士,“噼啪”打了几枪就扬长而去,伪军立刻就往据点里缩。骑兵的伏击部队和迂回包抄部队都来不及动作,紧赶狂追才截住了两辆大车,其中一辆满载着雨衣,另一辆运着两台抽水机。况玉纯气急了,派人把大车和物资都给游击队送去,当做给他们的战利品。他们队长被臊得受不了,就找到越界捣乱的冒失鬼,罚这几个小子在操场上站着,穿着雨衣晒太阳。

其实,索庄战斗中,大鹏在小索庄抓的那九十多个俘虏也是越界收获,应该归二十一团的战果才对。当时大鹏不懂这个,人家二十一团看他是个小孩也没计较,反而帮着他送到大索庄这边来了。曾玉良团长知道了情况赶紧又把人和枪都还回去,于是二十一团那边又替大鹏请了个功。

这就是老八路的做派,多少讲究点面子,要是换了土八路就不管这些了。

老八路总是自豪地说:“咱是老资格部队嘛,轻易不越界。即使越界也是看你有困难了主动帮助你,那些看见小便宜就往上抢的,都是土八路、新部队,没见过世面。”

说起来,土八路作战的勇敢精神一点也不比老八路差。政治思想工作做得很好,战士觉悟高、立功的愿望迫切,一听到冲锋号令就嗷嗷叫,挺着身子往前跑,比老部队的动作还要快。

有个现象,老八路冲锋时,起先也都是干部们带头上;可跑了一阵,在前面的多半就都是战士了。这是因为干部要观察环境进行指挥,老兵们遇到情况会本能地做躲避保护动作,都会改变冲击速度,而越是新兵越是一根筋地往上冲。新兵不会借助地形掩护,你还不能随便喊他。万一提醒的时机不对,他就站在那里了,反而更容易死。

一支部队能不能打,关键看班、排、连三级干部的水平。地方团队的经验不足,基层干部控制能力弱一些,就只能更多地发挥示范作用。冲锋前,先指定一个目标,跑到位置就算完成任务。冲锋号一响,干部们举着手榴弹跑在最前头,腰都不弯一下,给后面跟着的战士当榜样。这样一来,部队的作风硬朗了,但基层指挥员的伤亡也特别大。

追击的时候,老八路都尽量采取平行追击或捷径超越追击,因为这样既可以实施火力压制,也不容易遭到后卫阻击。可土八路偏喜欢尾随追击,在宽阔的平原上撵着敌人屁股到处赶,遇到阻击不在乎,甚至几个人追到敌人人群中去了也不害怕,勇敢极了。为什么这样?主要原因是尾随追击更容易缴获战利品。一路追一路捡“洋落”,越追兴趣越大。上级虽然多次指出单纯使用尾追战术,动作迟缓,总体上不利于战局,但有些部队就是不愿意改。现在想起来,那些所谓“两头冒尖”的部队,其实也就是沿袭了土八路的习惯。

在山东魏楼黄河大堤打击侯镜如的九十二军,骑兵们打扫战场时捡到一个机枪架子,却总找不到其他部件,正觉得奇怪。万怀臣说:“不用问,肯定是地方部队干的事。”把枪架子送过去,果然,是他们的两个战士发现了一挺高平两用机枪,自己搬不动,又不愿意别人拿走,就把枪拆散,光把枪管子扛上接着追,别的就不要了。结果,导致这把枪的零件始终也找不齐,最后还是没法用。

战场撤退的时候,老八路能熟练使用行进交替掩护或者后卫阻击掩护战术,像骑兵团这样的部队,事先通知好大集合地点和小集合地点,一般都能顺利地撤下来。而地方部队在不利情况下撤退,就不大注意相互掩护,比较容易分散,因此经常需要设置撤退拦阻线。

1943年9月,五分区司令员朱程在山东曹县与“扫荡”的日伪军遭遇。其实,开始的时候敌人兵力并不多,而跟随朱程行动的除了军分区直属机关,还有民一团五个连以及一个骑兵连,如果不慌乱,应该能够撤得下来。可是,朱程司令员率领后卫进行阻击,先撤出来的连队却不懂得交替掩护,一个劲地跑,结果就散了,骑兵连突围后也不作逆袭干扰,人马全部跑乱。朱程被闻讯赶来的日军快速部队堵在王厂村,守着一个土围子苦战八个小时,没能支撑到天黑就牺牲了。

冀鲁豫部队军事素质的真正提高,还要等到1946年大练兵以后,这之前的正规化水平都不高。

别的不说,抗日战争,好多人都弄不清参谋长到底是干什么的。依照大家的观察,平时行军吧,参谋长管着大行李,而军旗是跟大行李队在一起的,这参谋长就像是个掌旗官;打仗的时候,团长、政委都跑到前面去了,指挥部里留一个人,这参谋长又像是个守电话的;晚上,别的领导都休息了,参谋长四下里检查警戒情况,却正像是个放游动哨的。

主力部队好歹还有个参谋长,土八路部队里有许多根本就没有参谋长这个职位。经过1946年大练兵,大家才知道参谋长需要操心的事情也挺多的,这才又有了副参谋长。

人民军队的正规化建设,就是这么一点点发展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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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 急重症救护新概念与新技术

    急重症救护新概念与新技术

    本书主要介绍了急重症救护领域的新概念和新技术以及实用的抢救知识与操作技术。包括基础和高级心脏生命支持技术、创伤生命支持技术、国际预检分诊系统与分诊技术、危重患者监护技术、常用的急救药物和危重患者常用抢救护理操作规程。该书借鉴了大量的国内外(尤其是国外)急救领域的新概念与新技术资料,从独特的角度诠释了生命支持相关的技术和概念,以ABCD方法说明挽救生命措施的关键步骤,力求急救的流程简单、快捷、清晰而易于实施,内容科学、先进、可行,可使读者较全面地掌握急重症救护的方法与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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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飞仙作弊码

    飞仙作弊码

    汉东大朝的所有人,无不想登上那个被称作“云起之巅”的修仙圣地!吴管家:“少爷,家主去了,您快回来吧!”江琅:“吴管家,我真的对钱没兴趣!”吴管家:“少爷,您说笑呢,钱不是万能,但没钱万万不能啊!”江琅甩开吴管家的哀求,潇洒道:“那是你们,我可是有作弊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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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少,少夫人和别人去参加漫展了。”“我记得那个漫展的场地是我们公司的,去视察一下那些奇装异服的人有没有把我的地盘搞得一团糟。”“颜少,少夫人和别的男人在外面组cp拍cos照。”“什么?cp是什么鬼东西?”君若颜掀桌。五分钟后,一身cos装扮的颜大少出现在了拍摄地点。“宋轻烟,你只能和我组cp”说罢君若颜强势树咚亲吻。宋轻烟一脸蒙圈:“什么情况,你不是喜欢别人的吗?”颜少傲娇脸:“我都这么主动了,还不赶快抱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