哮天犬抱着安忆的尸体来到松山山顶,以前他听杨戬说过,凡人死后都是要入土为安的。
他想将安忆葬在这松山山顶,因为松山山顶是人间最接近天庭的地方。
人间和天庭本是两个永远都不可能拥有相交点的地方,就连松山说是距离天界最近的山头,却仍是人类触摸不到的。
而在不为凡人所知另一座山里,却有一个直通天界的通道,这个通道就在无妄山。
就是身穿黑色斗篷的男人对哮天犬说的那座无妄山。
此刻,在无妄山的一个山洞中,黑衣男子正在给被哮天犬重伤的猫妖疗伤。
猫妖伤势极重,已经被哮天犬给打回了原形,如果不是因为黑衣男子及时赶到,只怕这世上再无猫妖一妖。
另一头的哮天犬已回到天庭,本因立即向玉帝请罪的他。却没有去。
而是直接回了杨戬所居住的神郎殿,看看二郎神是否已经回来。
巧的是,二郎神刚到,哮天犬便回来了。
哮天犬看坐在主殿喝茶的杨戬,迫不及待的冲上去,不待杨戬与他寒暄,便直接开口问道:“大哥,你可知这无妄山是什么地方?”
杨戬喝茶的手顿了顿,微怔了一下,一脸复杂地看着哮天犬,问:“谁告诉你无妄山的?”
哮天犬将他下凡除猫妖一事事无巨细的说给杨戬听,杨戬本无太大反应,直到听到哮天犬说他误杀凡人女子,与黑袍男子救走猫妖之事时。
杨戬才微微皱眉,似乎觉得此事太过棘手。无论是哪一件,好像都在朝着他所不能预料的方向在发展。
想到哮天犬误杀凡人女子,杨戬不知道该怎么为他开脱罪名。
虽说是误杀,但天庭的法规不容许任何人违背。
哮天犬见杨戬想的出神,忍不住打断他:“大哥,可是这无妄山太过棘手,那个人究竟是谁?”
被哮天犬打断思绪的杨戬像是回忆起一段什么不堪的往事。“那个人,是我当年一时善念的错举。”
遥想当年,杨戬刚入天庭,位列仙班之时。曾受到极大的非议,当时天庭众仙都觉得杨戬的出身不足以位列众仙之中,认为他即使在人间有诸多功劳,受凡人爱戴,却挡不住他出身低位。
而当时又有另一个在人间修炼千年且法力高强之人就要羽化登仙,但比起杨戬,此人就显得有些心术不正。于是在天庭之上就划分出两派,一派认为杨戬成仙无可厚非,一派认为那法力高强修炼千年之人实属不易,理应位列仙班。
可就在众仙争执不休之时,却有人发现,那个法力高强修仙不易之人却在人间吸食人血。
而且皆是妙龄少女的处子之血。只是杀害凡人的时间都相隔较远,以至于不能被天庭发现。
可就在众仙商议的这段时间之内,他为了自己的法术能在上一层楼,只能铤而走险。可就是这一次的铤而走险,却被人发现。
天庭众仙大怒,求玉帝处罚此人。而当时的天庭还没有对于仙人杀害凡人的处罚规则。于是众仙在一次陷入无休止的争吵,直至其中有一仙说:“要不,让那杨戬前去将那人抓回来,而后将那人扔入畜生道,永生永世不得轮回为人。”
众仙都觉得此法甚妙。
但当杨戬知道此事之时,却觉得天庭太过残忍,永为畜生道,永世不为人。于是在去抓人时,杨戬将人逼至无妄山上,设了阵法于此处,让此人不得离开无妄山。
随后便回天庭复命,说那人已被他处置,永远不会为祸人间了。
众仙并未追究,毕竟那人,没有位列仙班,还并不是仙族中人。而杨戬理所应当的受封于天庭,成为二郎真君。
后听人说被关那人,原是人间一道观的道长,名为道清观长因痴迷仙道,得一被禁古籍。而后便开始走歪门邪道修炼。
回忆至此处,杨戬早就后悔不已。若自己当初没有那一念之善举,说不定今日人间就不会有如此祸端。
哮天犬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向杨戬对他说:“要是真如大哥所言,那那道清观人是如何脱离阵法,离开无妄山的呢?”
“可能是那猫妖的功劳,你不是说那猫妖也会吸食人血吗?若是那猫妖将一部分的处子之血给那道清观人呢。”杨戬此时正处在当年没能杀了道清观人的后悔之意中。
随后对哮天犬说:“你在人间杀人一事,大概现在已被天庭知晓,如今得想个法子救你才是。”
“无妨,大哥,不必为我操心,本是我犯下天规,受到惩罚也是理所应当的。”哮天犬的心里突然想到那个在他面前叽叽喳喳的姑娘,心里泛过一丝异样的感觉。
他摸了摸了摸自己的心口,有些茫然,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耳旁好像又闪过安忆的声音“神仙恩公。”
可他却明白,是假的,安忆死在他的红缨枪下,被他亲手埋在松山山顶了。
杨戬看出了哮天犬的异样,问他怎么了。
哮天犬笑着摇摇头,“没事。”
与杨戬聊完正事的哮天犬正准备去向玉帝请罪时,玉帝所派的天兵天将就已经来到了杨戬的神郎殿奉命想将哮天犬带走。
杨戬一脸担忧的看着哮天犬,想跟他一起去玉帝面前为他求情。但哮天犬向杨戬摇了摇头,并给了杨戬一个让他放心的眼神。杨戬才停下脚步。
如果杨戬真的随哮天犬一起去了玉帝面前,那杨戬可能会被哮天犬连累,顺带治他一个管教不严,包庇之罪。
哮天犬不想牵连杨戬。
天庭之上,凌霄宝殿之内。
哮天犬已被天兵天将用缚神索绑到玉帝面前跪着。殿内正前上方坐着一个身着一身明黄十分威严的男子。正是天庭之首玉帝。
只见玉帝看着被缚神索困住的哮天犬,缓缓开口:“二郎真君杨戬座下神犬哮天犬,你可知自己犯下何罪?”
哮天犬:“下官下凡除妖之中无端杀害凡人,自知罪孽深重,请求玉帝责罚。”
玉帝见哮天犬对自己的罪行毫不隐瞒,点了点头,又对哮天犬说道:“可有人禀报回来说你并非故意至那凡人于死地,而是无意杀人呢。”
哮天犬面无表情,一身正义凛然:“不管是无意杀人还是有意杀人,可结果都已经无法改变,请求玉帝责罚。”
“你真的不怕责罚?被贬人间,一身功法尽废也无妨?”玉帝微眯双眼,一脸怀疑的看着哮天犬。
却见哮天犬面上并无一丝作假,便也信了。
随后玉帝并未与哮天犬多说些什么便命人将哮天犬押入天牢了。
天上一天,人间一年。就在哮天犬回天庭,随后被打入天牢的这几个时辰里,人间半年已经过去。
无妄山位于人间的西北方,从古至今无数想要修仙之人想要登高山俯瞰人间,却并无一人真正地登上过山顶。
倒不是没有毅力,而是每个人走到一半时都会无缘无故的迷路,像是有人在山中设了迷阵。让众人无功而返。
自从听到哮天犬说起无妄山之后,杨戬的内心已经有些惴惴不安。
便决定独自一人前往无妄山看看,无妄山的迷阵是他设下的。
为的是以免凡人上山触碰到他为道清观人设下的阵法,从而受伤。现如今看来这迷阵是极有效的。
根据记忆,杨戬穿过迷阵来到了一处洞口前。
这里便是他关押道清观人的山洞,里面的人好像也有所感应,缓缓的睁开眼。开口道:“既然来了,就进来吧,老朋友还客气什么。”
声音说不上大,以杨戬的功力却还是听见了。只见杨戬走进洞去,看着面前盘腿而坐的人,正是当年被杨戬设阵法困于此洞中的道清观人。
身着黑色长外袍,因头上戴着一顶大帽子而看不清容颜,浑身周围的黑气令人毛骨悚然。
杨戬看着眼前之人,微眯双眼,脸上尽是复杂之色,听不出怎样的心情开口道:“你看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这还是想成仙的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