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虽然徐少湖被早早的叫到青玄观议事,但是他的心情却格外放松,感觉到当初和张文正所议之事亦已初成。
徐少湖走在紫禁城的甬道上,边走边看,越发觉得今天的紫禁城格外雄伟瑰丽、气魄逼人,心情也越发的兴奋起来。
本朝靖帝,登基已经十六年了,前几年还正常上朝议事。可是后来,慢慢的不上朝了。再后来,就在紫禁城里面建了一个道观,有事便招内阁大学士们前奏对,其他大臣则是无缘圣见啊。虽是如此,但靖帝以高超的权谋之术和无所不在的锦衣卫将群臣玩弄于鼓掌之中。
徐少湖回头一看,只见被人称为“青词宰相”的严溪严阁老也蹒跚在后。赶紧快步走上前去,扶着严阁老说:“阁老早啊。”
“少湖早啊,这条甬道越走人越少啊,现在只剩下你我二人了。”严溪眯着眼睛笑着说。
徐少湖听了这话,心中一惊,赶紧说:“感谢严阁老这么多年的爱护,才能残存至今啊。”
“少湖,谦虚了。你我都老了,内阁也应该添丁进口啦,就这两个老汉干不动了。”严溪笑嘻嘻的说,眼睛却紧紧地盯着徐少湖。
“阁老所言极是。”徐少湖不明所以,并不敢多说。
徐少湖搀扶着严溪进观。道观里面摆设极为简单。边上只有一个凉床,只见上面端坐着一人,一身道服,身材修长,一副仙风道骨,这就是靖帝。旁边只有两太监伺候着,再无别人。
“两位阁老好早啊。”靖帝的声音缓慢而洪亮,中气十足。
“打扰皇帝的清修,臣罪该万死。”两人慌忙要跪下。
“免了吧,打扰朕清修的不是你们,是你们用的这些人。”说着,将一本奏章扔到地下。
严、徐二人赶紧捡起来,打开看。
“前几日,裕王上奏,李贵妃的金凤朝阳钗丢失了。朕命锦衣卫私下查找,结果在浙江的当铺里。当主是肃怀的儿子。你们说怎么办吧?”靖帝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如千斤一样压在两位阁老身上。
“肃怀是臣的门生,臣有罪。”严溪踉跄的赶紧跪下。
“免了这套虚礼吧。”
“皇上息怒,臣以为应该派人查一下,把事情弄清楚。”徐少湖赶紧跟着跪下说。
“事情不用弄得那么清楚,裕王府丢东西是光彩的事情吗?肃怀捞的不少了吧,应该歇歇了吧,抄了吧。”靖帝平静的说,仿佛在说吃了早饭一样。
严溪顿时后背发凉,却不敢多说。
“皇上,肃怀纵然有错,但念在粉身碎骨为朝廷尽忠这么多年,再说,江浙一带抗倭吃紧,他身为浙江盐运司盐政正是筹募粮饷的时候,还请皇上从轻发落,让他戴罪立功。”
徐少湖真是百炼成钢,这些话虽听上去句句向着肃怀,但是在靖帝听了却似火上浇油。
“正好胡梅石那军饷吃紧,抄了家都送胡梅石那。肃怀是严阁老的人,严阁老派人办这事不合适。少湖你派个人。”
“这……”徐少湖犹豫的看着严溪,看见严溪不为所动,于是,大着胆子说。“张文正正在江浙办理学政事务,文正为人精明能干,清正廉洁,比较合适。”
“张文正,靖帝五年的进士,清词也写的不错,就让他去吧。给他两道旨,一道抄家,一道在浙江筹募军粮。钱和粮都让他一起办了。不过,盐政的事情也不能耽误,严阁老你看谁合适?”
“事出突然,一时也无合适的人选。闫景卿已是三地盐政,不如先让他兼着吧,再从长计议。”
“准。”说着,靖帝闭上眼睛,清修起来。
“臣等告退。”严徐二人,叩首离去。
观外,徐少湖说:“阁老,您对文正有什么嘱咐的吗?”
“唉,没什么嘱咐的,终是肃怀他们过分了。”严溪摆了摆手。
严溪回到府上,没多一会。儿子严从怒气冲冲的闯进来,说:“爹,您怎么不劝劝啊,一句话不说,就让抄了肃怀的家。”
“劝,再劝,抄家的就不是肃怀了。”严溪瞪大眼睛说。
严从一愣,问道:“怎么了,爹?”
“早就告诉你们做人做事别过分,你以为今天是肃怀的错吗?是你,这是裕王再反击。前些日子里,你暗地里告诉户部,让他们拖欠裕王的俸禄,弄得裕王还给你送礼,还能拿到俸禄,有没有?”
“有。”严从见老爹发火了,老实的说。
“裕王虽然不受皇上待见,但毕竟是皇上唯一的亲儿子,今后的皇上吧,你们是不是太过分了啊。皇上这是在警告你。你觉得肃安之给肃怀惹祸,你给老夫惹了多少祸啊。”
“那我们也不能把这么一个肥缺让给别人啊。”严从不服气的说。
“肃怀是没办法了,你派人嘱咐他一下,嘴巴紧一点,我来善终。我让景卿兼了他的位置。这样盐政还在咱手里,景卿做事更方便一点。只不过,你也看好景卿,不能再出纰漏了。”
“是,老爹果然厉害。”
“你去告诉景卿,他去浙江的时候,给云成带个话,让他好好配合张文正办理军粮,梅石抗倭不容易,少给他惹点麻烦。你啊,你如果当初听说的,让肃怀和云成好好给梅石办钱、办粮,能这样吗?”
严从不高兴的噘着嘴,心里不服气。
“别不服气,先要保住脑袋,再想着捞钱,脑袋都丢了,要钱有什么用。另外,让景卿查查那金钗是怎么到了肃怀儿子手里的。走吧,我也静一会。”
“是。”严从正好巴不得要走。
晚上,严从找到闫景卿,告诉他这件事情。因为闫景卿也和肃怀相熟,心中也是一惊。
“没事,别担心。皇上还是用咱们的人。抄家的事情,你别管。管了惹一身骚。”
“是。”闫景卿恭恭敬敬的说。
“不过,你去浙江的时候,告诉常云成,不要好好配合张文正筹集军粮,不能让胡梅石那特别顺利。”
“为什么?”闫景卿惊讶的问。
“胡梅石虽是老爷子的门生,可是和咱们总是隔着一层,装清高。另外,要是抗倭那么快就结束了,胡梅石的军权也就到期了。老爷子在皇上面前也少了一张牌啊。”严从颇为得意的说。
“公子好高啊。”闫景卿附和道,一边说着,一边给严从递过一张银票,“还请公子在阁老面前多多美言啊。”
“哈哈,景卿见外了不是。”说着,严从笑眯眯的看也不看的揣进兜里。不过,他心里有数,少不了。
且听下回疑雾谜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