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赢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他实在太累了,要不是阳光灼痛他的皮肤,他应该还能继续睡下去。
眯着眼睛,入眼的,全部是刺眼的金黄色,大漠反射着阳光,这种有些迷幻的金色,让唐赢怀疑是在做梦。尝试着动了动身体,痛感依旧,唐赢才知道,自己的确是醒了,没有做梦。
咬着牙做起身体,眼前出现一张极为熟悉的脸庞。
“嘿嘿,感觉怎么样?”李俊笑着问道。
唐赢动了动干涩到发白的嘴唇,开口道:“俊叔,有水吗?”
李俊笑着递给唐赢一个水袋。
“你怎么还在这?”唐赢先轻轻抿了一口水,问道。
“还在收拾残局。”李俊叹道。
唐赢看了一眼远处的那些看不到边的尸体,风沙已经初步盖掉了一些尸体。
“走吧,回营地。”李俊看着唐赢开口。
唐赢到处看了看,李俊见状开口道:“严禁领已经回营地了,今天要清查阵亡将士。”
唐赢点点头,颤巍巍地站起来,同时问道:“那这边怎么收尾?”
李俊知道他是在问和羌族的战争,转过头,看着唐赢开口道:“还没打算收尾。”
唐赢闻言皱了皱眉头。
“羌族一直以来都对南明朝虎视眈眈,这些年,小打小闹也不少了,但是这一次,羌族真的是触痛了南明朝了,林涵将军已经下令,休整一个月,一个月后,进攻羌域。”李俊走在唐赢前面,大风刮起沙子,李俊伸手挡了挡。
这是要痛打落水狗,让羌族几十年内翻不起身,唐赢问道:“那北方呢,北方我军处于弱势。”
李俊听到唐赢的话,似乎是想到什么,破口骂了一句:“妈的,昨天有北方信件送来,小王君怂蛋一个,已经向陀耶族投降了。”
唐赢深吸了一口气,呛到了一下,咳了几声,干涩开口:“不会吧!”
“有什么不会,林涵元帅离开御耶军后,御耶军屡战屡败,将士伤亡极为惨重,就在前不久,陀耶族少主托汗-阿格尔率领陀耶族主力军,攻破了玉雪关,宋奕带兵退守石江城并向陀耶族投降,承诺划靠近陀耶族地界的三个城池给陀耶族,并每年向陀耶族上供大量银两马匹以及其他一些陀耶族需要的东西。”李俊咬着牙说道。
“那这怎么解决?”唐赢心里有点堵,宋奕这样做,定是要遭万人唾弃的,现在唐赢想像不到,小时候带着自己玩耍的宋奕哥哥,现在变成了什么样。
“宋奕守不住疆土,不代表南明朝将士守不住。”李俊冷冷开口道。
唐赢没有再说话,低头跟着李俊走向营地。
漠城,唐沐看着手中信件,沉思良久。
“沐哥,怎么了?”陈越看到唐沐半天没说话,开口问道。
“忠叔在信件中传达了赵陌尘前辈的意思。”唐沐开口道。
“前辈怎么说?”陈越追问道。
“宋奕的决定,以及他向陀耶族递去的投降书,自然是不作数。”唐沐开口道。
“当然不作数。”陈越愤愤开口。
唐沐转头,眼睛深邃的看着门外,轻轻开口道:“如果宋奕的决定不作数,那么就是说,南明朝,已经不再是宋家统领了。”
陈越没有往深处想,不是就不是,反正不能划地赔银给陀耶族。
而唐沐心里面,是十四年前,唐赢出生那一晚,他和宋岚杰的酒后约定。宋家已经要倒下,同样欲抗天命的唐家,还能撑下去吗?
回到营地内,唐赢看到几乎所有将士都没有说话,胜利是得到了,但是失去的也不少,来来往往的将士,看起来没有什么神采。
李俊回到营地,就离开了唐赢,去往帅帐。
此时,林涵才是主帅,林涵虽然离开了御耶军,但是所有人都承认,他确实是南明军队主帅。
帅帐内聚集了一堆将士,都是些将军,正准备像林涵汇报手底下阵亡将士,受伤将士等情况。
主帅位置的林涵,站起身来,扫视一圈,大家看到林涵站起来,马上安静下来,接着林涵声音低沉地开口道:“严格来说,我是逃兵。”
林涵话落,帐内安静了一会,大家明白他的意思,他作为主帅,离开御耶军,这件事确实不正确。
“如果我不离开,也许北方战场不会溃败得这么快。”林涵低沉而失落地接着道。
“林涵元帅无须对这件事介怀。”开口的,是杨玉玟,“我在北方见到离开御耶军的元帅时,我就已经认真去查过原因了。”
所有人目光都转向杨玉玟,克羌军中,只是收到林涵离开御耶军的消息,但具体是什么情况,都还不了解。
林涵摆摆手道:“侯爷不必替我说话,我的确是离开了军队,这没有什么可解释的,按照军法,当斩,但是目前军队还需要我,等完全击溃羌族,再严格处置。”
杨玉玟上前一步开口道:“林涵元帅此言有些不妥当。”
林涵扭头看着杨玉玟:“请侯爷指出。”
“首先,林涵元帅离开军队的原因,应该要由我这个知情人告诉在场各位将军。”杨玉玟说完这句话,看向众人,众人点头附和以后,杨玉玟接着道:“北方御耶军,在林涵元帅的安排下,有极为完善的固守措施,各方面的用兵,都仔仔细细,按照林涵元帅的御敌方法,至少半年内,陀耶族不可能踏进玉雪关,但是王君去到北方以后,先是将玉雪关内的大批将士抽调出去,希望将固守防线往外拉,但是我军力量不足以支持这样的战术,所以导致损失加重,这次战斗后,王君依然没有依照林涵元帅的建议往收一收防线,紧守关卡,反而把剩余的军队继续往外调,在这样的情况下,林涵元帅看到阵亡将士急剧增加而又无能为力,一气之下才离开军队。”
众人叹了口气,也都理解了林涵。
“还有,林涵元帅离开军队,按军法,当斩。”话落,帐内所有将军都紧张而认真盯着杨玉玟,杨玉玟笑了笑接着道:“可是林涵将军又来到了克羌军中,所以这不算逃兵,这是违反军纪,私自转移阵营,违反这条军纪,除了先锋军是五十军杖,其他军中阵营应该是三十军杖吧。”
说到这,众人松了口气。
杨玉玟看着林涵:“元帅身强力壮,想来,三十军杖,应该是挨得了。”
一干将军笑了笑,林涵也笑道:“谢侯爷点醒,林某自然要挨。”
杨玉玟笑着开口:“这件事,可揭过了,当下还是汇报战果以及损失比较重要。”
林涵点点头,紧跟着赵青瑞走到正中间,弯腰抱拳,朗声开口道:“报元帅,克羌军骁骑兵,在这次战斗中,阵亡将士一百七十四,重伤将士九十七。”
说完赵青瑞退到一边,接着是荣吉帐下的将军走上来汇报情况,一个接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