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秦艽。自从我跟华佗夫妇以及婴儿董奉逃亡到东吴的候官县以来,已经过了二十年,然而中间的时间仿佛快进了一般,可能这就是光阴似箭吧。
可能因为我是穿越过来的,我并没有变老,华佗在传授完自己的医术之后也与几年前无疾而终,董奉已然成为了东吴的名医。我们所处的候官县大致相当于福建地区,这一点可以从这一带三天两头来访的台风推断出来。
至于我没有变老为什么周围人还不觉得奇怪,这是因为董奉的医术太高,大家都以为他是得道高人,甚至有谣传说他是神仙,因为他曾经成功求雨,具体是这么一回事:
前几年这里忽然大旱,县令丁士彦和官员们议论说:“听说董奉有道术,也许能降雨。”就亲自带了礼物拜见董奉,说了旱情。董奉说:“下雨还不容易吗?”说着抬头看看自己的屋子后说:“贫道的屋子都露天了,我担心真来了雨我可怎么办。”县令立刻明白了,就说:“先生只要能行雨,我保证马上给你盖新房子。”第二天,县令自己带着官员民工一百多人,运来了竹子木材,屋架很快立起来了。但和泥没有水,打算到几里外去运水。董奉说:“不必了,今晚将有大雨。”他们就没去运水。到了晚上果然下起了大雨,水把高处低处的田地都灌平了,老百姓都高兴坏了。
其实这不是董奉的功劳,是因为那天我教他唱了几句萧敬腾的《王妃》……没想到他还挺喜欢,然后就唱了一天,周围人都以为他在跳大神……
董奉这人平时喜欢练功,住在山里天天给人治病也不取分文。我告诉他行医之人当悬壶济世,不得贪恋钱财。所以得重病经他治好的,就让患者栽五棵杏树,病轻的治好后栽一棵,这样过了几年就栽了十万多株杏树,成了一大片杏林。
他让山中的鸟兽都在杏林中嬉戏,树下不生杂草,像是专门把草锄尽了一样。杏子熟后,他就在杏林里用草盖了一间仓房,并告诉人们,想要买杏的不用告诉他,只要拿一罐粮食倒进仓房,就可以装一罐杏子走。
曾经有个人拿了很少的粮食,却装了很多的杏,这时杏林里的一群老虎突然吼叫着追了出来,那人听得捧着装杏的罐子急忙往回跑,由于惊惶逃命,一路上罐里的杏子掉出去不少。到家一看,剩下的杏正好和送去的粮食一样多。
董奉每年把卖杏得来的粮食全部救济了贫困的人和在外赶路缺少路费的人,一年能散发出去两万斛粮食。
在董奉救治过的人里面,有一个叫士燮的。
有一次董奉到交州云游,恰遇交州太守士燮病危,垂死已3日。董奉把3粒药丸放入病人口中,用水灌下。稍后,病人手足能动,肤色逐渐转活,半日后即能坐起,4日后能说话,不久病愈。之后几日董奉住在士燮府中,后士燮阴谋反叛朝廷,担心董奉泄漏其密谋,欲害之。董奉利用气功装死,骗过士燮后逃走。
说来也巧,董奉曾代表道家在白马寺与天竺高僧斗法,其中一项就是闭气功,最后天竺高僧凭借瑜伽之术在土里埋了半年挖出来还活着,只能甘拜下风,此后不久董奉便也学会了瑜伽,日日勤加练习,终于派上了用场。
都说医学生找对象难,董奉这小子的人生却像开了挂一样。县令有个女儿被鬼缠住,医治无效,就投奔董奉求治,并说如果治好了就把女儿许给董奉为妻。董奉跟县令女儿对视一眼,答应了。然后他就施起法术,召来了一条几丈长的白鳄鱼,鳄鱼一直爬到县令家门口,董奉让随从的人把鳄鱼杀死,县令女儿的病就好了。
这件事传得神乎其神,其实原理很简单,鳄鱼只是个幌子,县令的女儿其实是在装神弄鬼,她只是不想听从他爹包办的婚姻,但一时又没有心上人,只能这样糊弄一阵子。可就在她看到董奉的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好了,非要嫁给董奉不可。
这件事告诉我们,你找不找得到对象跟你学什么专业没关系,只要长得帅,县令他闺女都抢着来倒贴。
后来那条鳄鱼在婚宴上被宾客们分而食之……本来鳄鱼也不是什么魔鬼,只是从杏林湿地里面抓来的彩礼,而人们却把它妖魔化了。
这日有客从长沙郡来,据说还是长沙太守张仲景的弟子,不知是不是因为信息闭塞,华佗生前并未听说过张仲景,董奉自然更不知道。经我详细介绍一通,董奉才意识到张仲景的过人之处。
董奉要去杏林办点事,我只能先一个人去会见这位长沙来的贵客了。
“长沙太守张仲景弟子甘遂拜见庄主。”堂下一人低头拱手行礼。
甘遂?汉朝也有人叫这名儿啊……
我对他说:“足下跟我的一位故人同名,也是缘分。”
他抬起头来,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我眼前。
我惊诧万分:“甘遂!真的是你!”
甘遂也瞪大了眼睛:“秦艽!你怎也穿越过来了?这是你的庄园吗?”
我挠头:“差不多吧,对外宣称是董奉的庄园。”
“董奉?!我就知道,自从我穿越到长沙郡遇到医圣张仲景,我就在猜测很可能有人穿越到了其他名医身边,我先去找了华佗,结果当地人跟我说华佗早已在逃亡途中死于战火。”
“怎么说呢,你的猜测很对,就是我带着华佗逃跑的,尸体是伪造的,我们后来逃到了福建这边。”
“哦,那华佗他人呢?”
“前几年去世了。”
“那你跟董奉咋认识的?”
“哦,他是我跟华佗在路上捡的婴儿。”
“啥???路上捡的?”
“对啊。”
“那他的名字?”
“我跟华佗起的啊。”
“那后面的杏林是?”
“咱中医不是自称‘杏林中人’吗,我就跟他讲了一下古代有位名医给人看诊不收诊费,只要求患者种杏树,然后用杏换米,用米赈济。他听完之后很受鼓舞,表示自己要效法这位先贤,然后就有了后面那片杏林,哈哈,是不是很赞?”
“赞你个头,你可知道那位先贤是谁?”
“忘了,我医学史没学好……”
“那个先贤就是董奉啊!!!”
“啥???”
“算是让你歪打正着了……你这边还好,我那边出大问题了!”
“你那边咋了?当仲景先生的弟子不是很好吗?”
“好是好,就是因为你带华佗跑了,所以曹操找到了张仲景给曹冲看病。”
“然后呢?”
“曹冲是中毒,好在救活了。”
“那不挺好吗,没救活就该你们陪葬了。”
“但是曹植把这件事情的凶手嫁祸给了曹丕……”
“曹丕啊,我对他没有好感,没就没了呗。”
“但是从那以后曹丕的旧部就把我跟张仲景当做不共戴天的仇人,二十几年来他们出没在长沙郡的各个角落,仲景先生怕我遭难,就让我连夜赶来东吴。”
“那他自己怎么办?”
“他说最近长沙有疫病爆发的倾向,所以必须留下,疫情期间想必刺客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哦,仲景先生心思果然细密,竟能躲过二十多年的暗杀,卡斯特罗怕不是他转世的吧……话说曹丕下线了,那现在魏国是谁当政?”
“曹冲。”
“可以,我喜欢。”
“曹冲为人聪明伶俐且长大成人之后城府极深,朝中无人能揣测其内心想法。曹丕旧部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助曹丕篡位,于是百般刁难仲景先生。”
“那曹冲有没有派人保护仲景先生?”
“一开始是有的,但后来先生去跟曹冲说,这样百般保护恐令众人产生一种欲盖弥彰的错觉,对曹冲的帝位不利,曹冲担心先生的安危,迟迟不肯答应。今年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先生周围的保镖都撤回去了。”
“嗯?难道朝中有变故?”
“不清楚,宫中的消息被封死了。”
“哦,话说你来东吴就是为了找董奉吗?我感觉他派不上什么用场啊。”
“没错,先生让我来此地的目的是为寻找一位隐居的高人,听说曹丕之前曾多次召见他,但他就是不肯当曹丕的幕僚。”
“好办法,说不定能从他那里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这位高人是?”
“管宁。”
“没听说过。”
“请你不要散发你文盲的气质了……”
“你们是要找幼安先生(管宁,字幼安)吗?我知道他在哪。”董奉拎着一篮杏子从外面走进来。
我:“真的吗?”
“你不是说过一个人可以通过六个人认识全世界吗?我只是稍微利用了一下你说的话。”
甘遂笑着对我说:“你现在知道自己跟名医的差距了吧。”
不得不承认,董奉的学习能力高得令人抓狂。
管宁此人很早便因其极强的专注力而闻名于世。
管宁原本有一个叫华歆的好友。刚开始,两人一起在园中锄菜,看到地上有片金子,管宁依旧挥锄,就像看到瓦石一样。华歆却拣了起来,但瞥见管宁的脸色后,又扔了金子离开。俩人还曾坐在一张席上读书,有达官贵人乘着华丽的车子经过门前,管宁像往常一样读书,华歆却丢下书,出去观望。管宁就把席子割开,和华歆分席而坐,并对华歆说:“你不再是我的朋友了。”
从这件事我们不难窥见管宁是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我们在董奉的带领下,来到了管宁隐居的地方。
“董奉啊,这地方这么隐蔽,你是咋找到的?”
“我之前问过你怎么找失踪的东西,你说用寻龙尺。”然后董奉拿出一个青铜制成的小龙,大体上跟寻龙尺长得差不多,就不描述了。
“额……好吧,真亏你能找得到……不过这龙看着有点眼熟,你自己雕的吗?”
“不是,是从地动仪上拆的。”
可能这就是所谓的熊孩子吧……
我们跟管宁说明了来意。
“曹丕的旧部里面,若说谁能为了名利如此不择手段,恐怕就只有王朗了。”管宁这样答复道。
王朗?是那个被诸葛亮骂死的王朗吗?虽然我很好奇,但是我已经不再相信罗贯中的鬼话了。
甘遂问道:“听闻曹丕曾重用足下的旧友华歆,为何足下不怀疑此人?”
管宁笑道:“华歆此人虽然上课开小差,工作不仔细,神经很大条,但还不至于厚颜无耻。”
啊哈?这种夸人方式倒是很前卫。
甘遂接着问:“足下乃当世之名士高人,恳请足下助我师父渡此难关!”
管宁:“可以是可以,不过有件事情我比较在意。”
甘遂:“足下请讲!”
管宁:“咱们之间交流用大白话就行,这又不是写书,没必要省笔墨,哈哈。”
管宁的思想也很解放呢,我都开始怀疑他也是穿越者了。
然后我们商量了一下行动计划。
我、甘遂、管宁、董奉四人乘马车颠簸七日终于来到长沙,到了之后发现为时已晚,仲景先生已经被王朗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