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从远处吹来的厚厚的层云,早已遮住了月亮,挡住了星光。
唐清心中说完“来”字后,便松手后撤一步。
三人皆齐齐看向心游剑。
最开始心游剑毫无动静,只是静静悬停在空中。但没过多久,心游剑四周忽有一道肉眼可见的气柱冲天而起,直接穿破厚重的云层。抬头望去,只见云层中被气柱冲出一个大洞,露出漫天星河一角。然后心游剑便直接循着气柱的踪迹,向着天空电射而去。
看着眼前这一幕,明忘满意地点点头。
第一步,便算是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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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皇朝幅员辽阔,在东部偏北之处有一座太行山脉,南北走向,连跨多郡。
崇山峻岭之中,有一座山峰孤高绝顶,名为接天,正是太平剑宗所在之地。
剑宗山门即位于山顶一片平地之上。
作为当今武林执牛耳者,太平剑宗驻地却出人意料的朴素。沿着山路一路向上攀援,到达山顶平地后,也无正式山门,远远就见到一座剑楼,稍远处还有几栋屋舍、一座湖、一片林,仅此而已。
但剑宗亦有大宗气度,房屋虽少,却来头甚大。
几栋屋舍只是普通,但那座剑楼却极为不凡。
作为剑宗的标志性建筑,剑楼拥有多种功能,是剑宗重要的议事、修行、藏书、铸造、祭祀之地。远远看去,其外形如剑一般,好似一把剑柄朝天的大剑,剑尖与一部分剑身则被埋入接天峰中。
而它被称为剑楼,更重要的原因则在于,这座楼曾经真的就是一柄剑。
一柄巨大无比的剑。
只不过后来以此剑为中心,剑宗弟子环绕其四周筑起了一座楼,宛如剑鞘一般将其整个包裹起来。剑的剑柄与剑格部分也被新建筑囊括在内。远远看去,整柄长剑就好像整体扩大了一圈。同时为了拓展空间,筑楼之时剑宗弟子特意把剑身部分所对应的外围建筑造得更大一些,以形成一种类似于剑鞘的效果,却又不至于破坏整体比例。
于是,剑就变成了剑楼。
可以说,剑楼是带鞘之剑,剑是无鞘之剑楼。
说剑也是剑,说楼亦是楼。
这便是“剑楼”的来历。至于“剑”的来历以及其为何如此巨大,则一直是剑宗的一个不传之秘。
…………
此时已是深夜,剑楼中空无一人,所有弟子皆在剑楼外不远处的屋舍中歇息。
从剑楼出来,向东北方向走约五百米,有屋舍三三两两、四散分布,是剑宗弟子与长老起居、生活之所。这些房屋的外表相互之间大多相同,差异不大,和山下的民居相比也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就如同一个普通村镇一般。
一间房屋中一般会有数名剑宗弟子一起居住,此刻随便靠近几间屋舍,都能听到其中传来的轻微鼾声。剑宗长老也住在此处,只不过一般都是各自单独一间房。除了这两种房间以外,还有第三种屋舍,则会更加宽敞一些,而且往往会带上一个独立的院落。
此处最北边的房屋,门前便有一座小院。
今夜接天峰上万里无云,星河灿烂。
忽然有一道黑影从天而降,正好落在最北边的小院里。
细看之下,这黑影原来是一柄剑,剑身修长,剑格呈八卦之形,外围是一圈黑白游龙缠绕,正是剑宗苍霁剑守明忘之佩剑,心游剑。
原来离开唐清、柳齐云与明忘之后,它便自行飞回了宗门,然后落在了这座院子里。
这时,房门突然从里打开,走出了一位白衣男子。看到眼前的心游剑,他揉了揉眼,打了个哈欠。
此人大约三十五六的模样,衣衫不整,睡眼惺忪,胡子拉碴,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慵懒至极的气息。其实若仔细拾掇一番,他的形象绝对不差,甚至还隐隐带着一股贵气,只是如今却完全被懒散的外表所遮掩。
不过慵懒归慵懒,白衣男子倒没有被打扰的不快。其实飞剑快要临近接天峰时,他便醒了。他简单披上衣物后打开房门,飞剑就在此时刚好落在自己的身前。
他一边向着正屋外的院门走去,一边整理自己的衣服,同时嘴里还念道:“光找我没用。我同意了,可还有黄鹤呢。”
神剑有灵,明忘的飞剑自然听懂了,于是又冲天而起,然后落在了另一座院子里。
相比白衣男子,这家的主人便十分不识相了。隔着好远,都能听到房间里传来的鼾声。心游剑没有和他客气,如同客人敲门一般,它以剑柄作拳,开始撞门。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共计十八下。
房中鼾声顿止。
但那人也只是翻了个身,而后以被子抱住自己的头,看来是并不打算起身。不过在他躲进被子里之前,他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床沿。
这个场景就好像有一对夫妻在家中熟睡,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妻子不想理会,于是拍了拍身边的丈夫,让他起身应对,而自己则躲进了被子里。
可这个房间里总共只有一个人,他拍打床沿,是想“叫醒”谁?
那个“谁”不是人。
而是一柄剑。
房间桌子上,原本藏在鞘中的一柄古朴长剑,动了。
它从鞘中飞出,通过开着的窗户自行飞到了房外。
于是两剑相遇。
一柄是心游剑,乃是司行长老明忘的佩剑,不远万里而来。
从房间里飞出的这柄剑,剑名浮槎,来头同样不小。它的主人与明忘一样位列四大剑守,正是剑宗的司剑长老,黄鹤剑守。
于是那间房中酣然大睡之人的身份也呼之欲出,剑宗第一铸剑师黄鹤剑守是也,境界极高,段位极低。
心游剑看到浮槎剑飞出,也就不再继续敲门。
两剑向外自行飞走,正欲去往剑楼时,却看到先前那名睡眼惺忪的白衣男子,正从不远处缓缓走来。他此时已经穿戴整齐,样貌果然比原先顺眼多了。
那白衣男子也看到了两剑立在道路中间,便高高挥了挥手,微笑说道:“二位,捎我一程。”
心游剑与浮槎剑相互“对视”一眼,然后两人一剑便直接从原地消失。
可若是放慢速度,便能看到所谓的消失并不真的是消失。
那白衣男子话音落下,两剑对视,而后心游剑便直接冲到白衣男子身前,白衣男子此时也刚刚伸出右手,正好握住了心游剑。
而后心游剑与浮槎剑便一起向着剑楼飞去。
那白衣男子牢牢握紧手中的心游剑,也跟着一起。
这一切速度极快,于是就好像只不过一个瞬间,两剑一人便从东北方向的居所来到了剑楼大门前。
两剑一人在剑楼前立定,白衣男子拍了拍衣衫,而后上前轻轻推开了剑楼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