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心思高傲的男人。
他面相普通,家境清寒,但内心活动复杂的无法琢磨。说高傲,只是因为只有这个词才能与他心思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若要说,他小有才气,饱读诗书,但更重要的是他过目不忘。以全校第一的成绩考进重点高中,却因为哥哥结婚,父母将他弃之不顾。
他怨恨,他愤怒,情绪在内心激荡,这导致他在哥哥婚礼上冷言嘲讽,却因为父母宾客肚中毫无墨水,无人能懂,最终不了了之。
他将自己想象成置身于僵尸包围的斗士,不论自己如何劈砍都无法使其疼痛,只能震的自己虎口发疼,嘶吼的声带破裂…
田地间,他兀自大笑,癫狂狰狞,仿佛在嘲讽世间也在哀怜自己。也是此时,他做了决定,离开这个不属于他的地方。
他心思缜密,细如丝发。很快便得到了一个慷慨之士的赏识,推举他在一位著名教授身旁做学究。在一次小型聚会上,他的笑话,刻薄言辞被人们理解的那一刻,他如同一个刚刚现形的孩童,兴奋的无法自拔。
过于得意的他,言辞不免过激了些。而初涉人世的他,对于看脸色这种事情还并不是很在行,导致教授不得不出言制止他。
当晚,他将自己锁在房间里,暗暗的将自己比作成一个被敌人围困的战士,周遭无数敌人身着西装革履,鄙夷着衣衫褴褛的自己,时不时张开血盆大口将自己咬的残破不堪。也是此时,他知道,他需要一身能够混入敌人中的服饰。
又是几年光景,他站在了数位千万富翁身后,打理他们的资产。账目清晰的被罗列出来,就像是一位位赤身裸体的绝世美人。
在参加一次次美妙高贵的宴会中,他言辞笑容端正的无人能挑剔,姿态神色完美的如同上世纪的贵族。
但他内心清楚的知道,对这些真正坐拥金山银窝的人而言,自己不过是一个好看又好用的附属品罢了,而这些面带笑容轻揽自己肩膀的友好富翁,才是真正的敌人,真正应该将武器指向的地方。最终,自己将站在他们的尸体上,将王座搭建,穿着那褴褛的衣衫,傲然的坐在上面!
他世界的齿轮转动的飞快,他睁大那双如战士的双目,细致的调整着齿轮的每一个步骤,让其平稳顺畅的运行。从不停歇,从不厌倦,在堆满金钱与荣誉的房间里他高傲癫狂的大笑,在城市中心的高层里他漠然俯视着一切。
他的齿轮转的飞快,直到警笛敲响的那一刻才骤然停止,他疯狂的掩盖曾让自己为止心颤的一切,变换着披挂在身上的服饰,穿梭隐匿在僵尸与敌人之中…
当他步入那个几平米的小黑盒子里时,看着那透过巴掌大的窗户照进来的月光。他清楚了,他的敌人是这个世界,这造物主,这给了他无上高傲却从未给予他相应容器的造物主!
那一刻,他笑的像个疯子,哭的像个傻子…
他知道他斗不过这世界,所以唯有妥协。那…他的敌人是更早的明白这一点,还是无所谓这一点?所以他们才能如此揉进世界,受其裹挟,怡然而笑?那自己呢?听之任之还是逆流而上?
直到站在监狱外,重新享受阳光的那一刻他才明白。
敌人这种东西,有好过没有,但没有好过一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