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西落在帐篷里度过了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说实话,这滋味并不好受,地很硬也很潮湿,虽然是铺上了些许干草,但睡着总归是没有床舒服。
翻来覆去,想到了举头望明月,想到了低头思故乡。故乡也就只能思念思念了,回去还是不抱有什么希望的。嗡嗡嗡~耳畔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这个熟悉而烦人的声音没有带给王西落任何宽慰,反倒是让他郁闷的心情多了一些烦躁。
该死的蚊子,我换了一个世界还是逃不过你的叮咬吗!
嗡嗡嗡~在蚊子亲切的陪伴下,王西落艰难的睡着了。
第二天,睡眼惺忪的王西落擦了擦朦胧的眼睛。好吵啊,这么多人全部起床了吗?
出了帐篷,有一部分人在收拾帐篷,还有一部分的在煮粥,另外的一部分已经披甲集结了。那些收拾帐篷的该是辎重的人,在昨天和李骁勇的聊天下,他知道了不少。
一个军队里面其实存在着两个部分,一个是完全不经过训练的后勤部队也就是辎重部队。这只部队负责砍柴,烧火,建帐篷等等。但凡不是战斗的事情,那就都是他们做。王西落昨天看到的,没有盔甲只有刀剑的便是辎重部队的人。
辎重部队不需要什么战斗力,只需要负责好后勤就行。一般情况下运粮的也是这个部队,当然也会有战斗的那些士兵护卫,只是不多而已。
正面作战的军队是有穿甲胄的,虽然也不是什么高档货色,但是至少能增加存活率。王西落起床了,军队里也没什么刷牙的事情。醒了就是醒了,准备列队行军才是正事。其实古代的人也没什么刷牙的习惯,刷牙的那些都是富贵人家,穷人家才不在乎这些。
至于当兵的刷不刷呀,当兵可不是什么好出入。富贵人家才不屑来打仗,只有那些家中没有田地的,或者是服徭役的人会来当兵,将相子弟来当个将领捞点功劳的倒是不少。
这个世道,当兵的可不是什么好人。在百姓眼里,当兵的的很多时候是和山贼流民一样没有什么区别,甚至可怕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王西落也不知道干什么,就去中帐找李骁勇。
“师傅,我们要干嘛?”
“回家。”
“哦”
一只军队从北而来,留下了不少足迹。不变的只有着亘古的荒原和高悬天地间的日月。西风吹的人面色憔悴,王西落只见得日月瞬转,也不知道是几个昼夜。只记得和蚊兄相伴,自己手足皆是赠礼。
可能是蚊兄见他愁眉苦脸的,忍不住就多送了几个红包。王西落开心的可谓是手舞足蹈,就差给蚊兄的祖上鼓掌表达谢意。
“西落,我们回家了。”
抬着头,脖子都酸了。王西落见城墙似龙卧与野,鄙夷天下之势,心中的震撼难以言说。白玉京三个字的小篆体狠狠的刻在墙体之外,朱门之上。
王西落虽然看不懂这三个字,但是不知道为何,看着就身体发寒,像是一把剑悬在头顶。不会错的,这和李骁勇的剑悬停在他脖子上的感觉一模一样,甚至更加有压迫力。
“西落,你看着那三个字,你要记住了,那叫白玉京,这是天底下最牢固的城,也是天底下最高的城。”李骁勇手摁在王西落的头上,头抬着,目光始终停留在白玉京三个字上,脸上满是自豪。
李骁勇带着他来到了武定府。
“老爷,您回来了,夫人在正堂等你。”等候着李骁勇的是早已大开的大门,当军队一归,武定府就知道了。
“好。”
李骁勇牵着王西落的手走了进去,府内并没有什么假山也没有什么池塘。这和王西落之前所想的相差很大,府内就是一个空旷的庭院,院子里有一颗枇杷树。并没有多少房间,也没有多么的奢侈。简简单单的白墙黑瓦配着白玉京的青空明净,说不出的惬意。
“夫人,我回来了。”
“回来了就好,路途幸苦,先吃些家里的饭菜吧。”李氏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淡,但是那微微颤抖和上升的音调还是能听出她的激动。
“这孩子是?”李氏也看到了王西落。
“这孩子,是我路上捡回来的。那个村庄被流兵杀光了,我到的时候一片死寂,只发现这个孩子还活着,我就把他带了回来。”
“师娘”王西落看着端庄的李氏脆生生的喊出。
“哎,孩子,师娘家就是你家,来,吃菜。”
王西落乖巧的坐在了凳子上,饭是豆子煮烂了做的。
“师娘,您也吃。”
“好孩子,你手上是怎么回事。”李氏看见了王西落手上的蚊子包,还有些抓破的皮肤。埋怨的看着李骁勇,“这老货,行军打仗厉害,却还照顾不好你一个孩子。
李氏和李骁勇一直没有孩子,虽然李氏多次主动让李骁勇纳妾。但是李骁勇都拒绝了,他知道自己这戎马一生的,大多数时候在外打仗,徒留李氏一人担心。他对李氏是满心的愧疚,所以回来了也是加倍的对李氏好,家中事物大多是听李氏的。
李氏让他纳妾,是他唯一拒绝李氏的一件事。无后也是李氏心头的一大忧患,虽然旁人不敢在她面前说道,但是背地里又怎么知道他们回说出多难听的话。
李氏看到了乖巧的李骁勇,加上听了李骁勇的述说,更是觉得王西落可怜。
“西落,你先和你师傅吃饭,师娘去给你弄点药来,这荒野的虫子很毒的。”李氏转身去弄草药了。
王西落和李骁勇在桌子上努力往自己嘴里巴拉着豆饭,豆饭味道说实话并不好吃,还有一点点的豆腥味。不过比起这军中吃食,可以说是好吃的多了,一块饼就着野草汤一点点咽下去,喉咙都难受了。吃起来的味道也是难以言喻,像极了吃一块干巴巴的纸板。
李氏不知道用了什么草药,捣烂在一起,用一块麻布包裹着。李氏掀开王西落的袖子,轻轻的在他被叮咬的包上擦拭。
很奇怪的药,但是很有效,有股清凉的感觉从皮肤上传来,养了几天的包,一下子就安静了。
王西落不自觉的眯起了眼睛,像是被顺着毛的猫咪,自己内心的烦躁和郁闷短暂的被抛在脑后。
这个家,或许不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