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4月1号，愚人节的那天Samon终于从美国回到了中国。公司的司机接到他的电话后上午九点便出发去了机场，但过了午休时间Samon还是没有到办公室来报道。吃完午饭，路子宜绕道去了趟财务部才知道何梦婕今天请了一整天的假，根本就没有来公司上班。路子宜的右眼皮突突直跳，今天难怪会成为继当年张国荣跳楼后的第二个黑色愚人节吗？
路子宜抬起手腕一看，已经快1点了，没办法只好先回办公室了。一走进办公室就发现本来三三两两围作一团的女同事突然都散了开来，神色古怪。她心中的不安迅速扩散开来，抬头果然就看到了徐晓妍一脸焦急地朝她招手。路子宜赶忙走上前，徐晓妍双击打开了一封邮件，路子宜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由于Samon无故旷工42天，公司为严肃纪律，正式革除了Samon的副总经理一职。
最近路子宜和何梦婕走得近，所有人都已经把她归到了何梦婕和Samon一国里。现在公司发了这样的邮件，难怪大家都那样看着路子宜了。路子宜掏出手机拨了何梦婕的号码，还是对方已关机的提示音。徐晓妍凑过来轻声安慰道：“别太担心了，不会有事的。凭Samon和何梦婕的学历还有工作经验，不怕找不到下份工作的。”
路子宜不断地摩挲着手机的屏幕：是啊，何梦婕是什么人啊？难道还会养不起自己不成？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下午3点多，一身西装的Samon和他的私人律师一起光明正大地进了公司。路子宜侧头看看Samon的后面，还是没有见到何梦婕的影子。Samon和律师被领进了大会议室，不一会儿人事部长也走了进去。厚厚地大门被关了起来，百叶窗也被放了下来。同事们表情各异，有笑话Samon脸面厚的，也有一脸同情的。大会议室的隔音效果极好，谁也不知道里面是怎样的腥风雪雨。
又过了一会儿，人事部长匆匆走了出来，不久会又陪着总经理走了进去。大家看到平常温和似鸽的总经理竟然浑身散发出了一身杀气，一阵飓风似地奔进了大会议室。接下来的谈判好像进入了拉据战，直到下班时间都没见到有人出来。
第二天，路子宜打开邮箱就看到了人事部的一封关于人事调动订正的公函：由于人事部电脑系统失误，本次公司辞退的员工是采购部的李大宝。李大宝在采购工作中，私下收取回扣，严重违反了本公司的纪律规范，予以辞退。对Samon副总经理造成的名誉损失，在此致上最诚挚的歉意！
虽然这是封正式的公司函件，但大家心底都是亮堂堂的：电脑系统再BUG，也不可能Samon的“旷工”日期算得一天不差，却辞错了人吧。系统还不是由人来操作的？
何梦婕还是没有来上班。吃完午饭，路子宜躲到楼道间里，这回总算拨通了她的手机：“喂，梦婕？”她楼上楼下地看了看，还是有些不放心，干脆用册县方言讲起了电话，“你在家？没生病吧？那个有个事跟你说一下，Samon虽然昨天被公司开除了，但他好像自己解决了，他还是我们的上司，没事了。”
何梦婕的声音听起来很自信，成竹在胸的样子：“知道了，谢谢你啊。”说的还是普通话。
“那你和Samon什么时候回来上班？”
“Samon的话应该今天就去公司了吧。我的话刚好想把去年剩下的带薪假给休了，所以后天再过去吧。”
“那好，那后天见吧。”路子宜放心了不少，轻松地道了别。
何梦婕犹豫着还是问她：“等一下，你不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无所谓，我只是关心你而已。”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Samon和律师斗败总经理一党的事迹在公司里传作了神话。公司里流传着多个版本的破解：有说法是Samon手上掌握了总经理私吞公款的绝对证据并拿这个威胁了总经理；还有说法是Samon早就雇了侦探调查了总经理在中国包的二奶三奶，凭着这点与Samon的“同病相怜”获取了同情；更有想像力者猜Samon带来的律师是极具背景的强势人物，总经理都不得不给那人面子，放过了平素结怨颇深的Samon。
听着一个个编得比事实还可靠的“神话”，徐晓妍八卦地缠住了何梦婕：“我说，你们到底是怎么绝处逢生的呀？真像外面说得那么神吗？”
何梦婕点了根烟，回答徐晓妍时眼睛却是看着路子宜的：“你知道我拿的是财务专业和法律专业的双学位吗？我只是提醒Samon，按中国劳动法的规定，他既然是正式跟公司请了假才回的国，公司就不能在他请假期间辞了他而已。就跟我们妇女同志们在产假里是受到法律保护的一样，人事部所谓的‘无故’既然不成立，他也就没有辞职的必要了。”
徐晓妍张着嘴呆了5秒钟，又“啧啧”地摇头摆脑：“没有成为你的敌人，我真是感到万幸！”
何梦婕微笑，优雅地靠着沙发交叉双腿：“但是，很遗憾，下个月我和Samon就要离开公司了。不然我还是会向你报个小小的仇的。”
“报仇？报什么仇？我有得罪过你吗？”徐晓妍躲到路子宜背后，怯怯地看着何梦婕。
何梦婕不紧不慢地点上烟，悠悠地讲：“那天在楼下厕所里有人好像管我叫狐狸精了来着吧。”说完还挑着眉威胁地盯着徐晓妍看。
徐晓妍没出息地跳了起来，嘿嘿地笑：“何大美女，你大人有大量嘛。今天小妹我请客了，我这就结帐去也！”
看着徐晓妍一溜烟地逃去了包厢外面，何梦婕嘴角挑得更高了。路子宜帮她递了个烟灰缸到跟前：“不是把问题解决了吗？怎么还是要离开公司吗？”
何梦婕把香烟前头的灰抖在烟灰缸里，缓缓地讲：“之所以还在公司留到了现在，完全是为了争一口气。被人开除后灰溜溜的离开，既不是我的也不是Samon的风格。现在是我们炒了公司，不是公司辞了我们。”
“接下来去哪里？找好下家了吗？还好睦城不大，就算不在一家公司了还是可以有空出来喝喝茶吃吃饭的。”路子宜还是很不舍的，垂着眼帘尽量不去看她。好不容易开始熟悉和亲密了起来，竟然又要分开了。
“子宜，我决定跟Samon去美国了。”路子宜被这个消息吓了一跳，抬就看到何梦婕漂亮的手指把还剩了大半儿的香烟掐灭在了烟灰缸里，“他已经跟那边的太太办好了离婚手续。这次的解雇事件让他对公司完全失去了兴趣，所以打算回国发展。他问了我的意见，你是知道我的，有机会的话我是绝对不会放过的。你也肯定觉得在美国我的实力可以更充分发挥吧？”
这样的决定确实符合何梦婕的风格：“但是，何妈妈怎么办？”
何梦婕拿起筷子，慢慢地翻拨碟子里的青菜：“自古以来，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我妈连普通话都说不好，26个英文字母更是一个都不认识了，我不可能带她一起去美国的。我走后，能有空代我照顾照顾她吗？”
路子宜看着她，眼神里是一成不变的倔强和坚决：“还是一句老话，我不赞同你但是尊重你，更喜欢你的妈妈，所以放心吧。”
本来应该是一餐美味又热闹的晚餐，却吃得路子宜郁闷至极。走去餐厅末班地铁已经结束了运营，何梦婕用车把路子宜先送到了家门口，又载着徐晓妍朝徐家驶去。路子宜笑着挥手看MINI COOPER的尾灯渐渐被夜色淹没，直到完全看不见了才转身把钥匙插进锁孔。合租的小姑娘去外地出差了，房间里安静得可怕。路子宜也不开灯，静静地站在一片漆黑里。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但是她就是不喜欢分离。就算明天还要上班，但今天她就是不想一个人在孤单里入睡。
路子宜到楚云公寓门口的时候已经过了午夜12点，揿门铃的时候她才想起来这次又没有打过电话就直接跑了过来，要是连楚云都不在家的话自己该怎么办呢？再傻乎乎地打的回家吗？还是找家酒店睡一晚就好？
正这么想着，楚云揉着眼睛把门从里面打了开来。看到站在门口的路子宜有些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丫头？”
不知道是不是这天晚上的路子宜特别脆弱、特别感性，看到一身宽松T恤、简单运动裤的楚云，路子宜觉得格外安心，伸了手慢慢就怀住了他的腰：“累死了，为了报答本姑娘之前的猪脚汤之恩，就收留我一个晚上吧，楚大侠！”
楚云半个哈欠僵在嘴边，抬起头摸摸她的脑袋：“先进来吧！”
洗完热水澡，路子宜裹着浴巾从浴室探了个头出来：“哎！有卸妆油吗？”
楚云正抱着个抱枕，对着电视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擦擦眼角的泪花，他懒懒地回答：“一个男人的公寓哪来的那些玩意儿？你直接拿我的洁面乳将就一下吧。你平常用什么牌子的？我有空买些回来给你备着吧。”
“哼，装吧！明明常常带女人回来过夜！”路子宜气呼呼地走回浴室，无可奈何地拿起一支男士洁面乳心不甘情不愿地往脸上抹，“谁稀罕你帮我备着呀？姐姐说过以后要来过夜吗？”
楚云抱着抱枕迷迷糊糊地走到浴室门口，倚在墙上看着她卸妆：“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哥儿们的份儿上，我的公寓里怎么可能有女人的东西？”她翘起中指和无名指轻轻地在脸上画圈儿，东西已经不好了手法再不温柔些明天这张脸肯定见不了人。楚云看了一会儿，越看越有趣，精神也好了许多，“你们女人真累啊，每天涂这抹那的，烦不烦呀？”
路子宜掬了捧清水泼到脸上：“女为悦已者容，没听过吗？”
楚云抱胸，勾起嘴角笑话她：“你找到了吗？白马王子？”
“还没！”路子宜朝他伸手，“毛巾！但是，谁也不知道白马王子会何时何地出现，所以我要时时刻刻准备好。知道吗？上帝只给准备好的人机会！”
洗干了脸路子宜顾自走到楚云的衣橱，哦，不，是更衣间。这男人真有够奢侈的，一件衬衫都该比她个小白领的两个月工资还贵了。她随便挑了件白衬衫罩在了浴巾外面，扣好钮扣后直接从后面把浴巾扯了下来。
楚云嘟嘴抱怨道：“你也太不把我当男人了吧？就这么感觉不到危险感吗？”
谁知道路子宜一跳就跳到了楚云身上，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双脚掐住了他的腰：“姐姐必须先纠正你的一个语误：我可不是你的什么哥儿们，你见过两个睡过了的哥儿们吗？”说着用食指去戳他的脑门，“记住了姐姐充其量也就是你的红颜知己，我们想干什么，照样干什么！”路子宜的唇就这么凑了上来，楚云咧嘴一笑自然回吻了过去。
男人为什么会喜欢女人穿自己的长衬衫呢？因为穿着你的衣服、散发出你沐浴露香味儿的女人，仿佛每一寸都只属于了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