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O小姐是在一家我经常去的酒吧。其实我一直不喜欢自己一个人去酒吧喝酒,因为显得太寂寞,这和我喜欢一个人吃火锅不一样,我喜欢孤独的吃饭,却从来不喜欢寂寞的喝酒。毕竟孤独与寂寞不一样。孤单只是表示你身边没有人陪,而寂寞却是一种无法与人分享的心理状态。
可是人生总是这样,由不得你喜欢不喜欢的同时又让你不得不喜欢。所以我没有经常一个人去吃火锅却经常一个人去喝酒。我之所以喜欢去那家酒吧,是因为他们家有牛肉面,这点让我莫名的觉得很温暖,因为酒吧里大多数时间都是没有温度的。我记得以前小时候,听别人说起酒吧的时候,大约都是灯红酒绿,形形色色。那时候我总以为酒吧会是个热闹开心的地方。后来长大以后我却发现,这里面游走的不过是一些带着差不多面具的冰冷灵魂。
那天,我如往常一样一个人坐在酒吧的吧台喝酒,旁边位置来了位非常漂亮的女孩。其实她一进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她了,因为她出色的面容和一身略显过时的衣服。我看见服务生把她领到了我旁边的位置。她坐下来的时候,我甚是闻到了她身上淡淡的香味,不似任何一种香水的化学味道,倒像是小时用的肥皂的味道,让人感觉喜欢而又舒服。她便是O小姐,我对O小姐的初印象除了漂亮没有第二个形容词,她美丽的非常出类拔萃,就是那种在人群中你会第一眼看见的美丽,虽然穿着过时的衣服,但仍然无法掩盖她的光芒。
一个人喝酒大多时间是无聊的,所以我通常会和酒保们聊聊闲话,打发打发时间。与我相比,坐在旁边的O小姐显得特别的安静,除了点酒我没有听见她说过第二句话,只是自顾自的不停喝着酒。我有点好奇,心里觉得这么漂亮的姑娘大约是失恋了吧,才一个人跑出来喝闷酒。忍不住侧头多看了她几眼,看着她右手晃动着杯子的样子,我竟不知道出于什么情感突然打破了彼此间的这份沉默,开口说:“这个款酒后劲很厉害的,你应该喝慢点。”她听见我说的声音,缓缓的转头看了我一眼,眼睛理波光粼粼,又转回头继续晃动着她的酒杯。见她没什么反应,我本以为她是怪我多管闲事,不想搭理我。
谁知道她突然开口说:“你要听听我的故事吗。”她的声音很轻,轻的应该只有坐在她旁边的我能听见。
一般情况下,其实我并不喜欢听别人的故事。小的时候我会对很多事情好奇,喜欢听别人的经历别人的故事。可是慢慢的,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失去了听别人故事的好奇心,同时也不愿意向别人诉说自己的故事,因为我知道这世界上是没有人可以感同身受的,人就是这样慢慢变得冷漠且无波澜。这也许就是成长的代价吧。“好呀。”我被自己的脱口而出的回答惊讶到了。
O小姐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仰头一口饮尽了杯里的酒。“我20岁的时候就怀孕了,然后急忙找了一个爱我的男人结了婚。后来我生了一个女孩,那个男人一直都不知道孩子不是他的。他对我们很好,我以为我们一家三口会像别的家庭一样,这样平淡的生活下来。然后看着女儿毕业,结婚,生子。结果,在我女儿8岁年,我遇到了另一个男人,我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爱情。最后我抛弃了那个男人,那个女儿,跟着爱情去了另一个城市。很多年过去了,我想我的女儿都该长大成人了,可我始终没有回去看过他们父女一眼。”说着说着,我发现O小姐的声音开始有点哽咽。我急忙转头看向她,她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眼睛空洞的看着前面,而面颊上却多出了一些水渍。
我顿时觉得有点尴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我知道,目测才20几岁的O小姐绝对不可能有个已经成人的女儿。她讲的不过只是一个别人的故事而已,但我吃惊的却是她把自己陷在了这个故事里。我急忙递过手边纸巾,她像是没看见一样,并没有接,而是突然的整个身体转看我,双手按在我的手臂上激动的说:“你说,她为什么不回来看我,爸爸从开始就知道我不是他的孩子,可是还是把我当亲生的一样养育成人,为了我甚至没有在娶过。你说她为什么这么狠心,她是我亲生妈妈呀。我深深的恨着她,却又强烈的爱着她。她就像诅咒,成了我的一个执念,让我想靠近她,却又无能为力。我穿着她以前留下来的衣服,行走于夜场,过着她曾经过过的生活,我想感受她曾经感受过的一切。可是当我重复着她的人生的时候,却仍然无非理解和原谅她。。。。。。”没等我说话,O小姐已经捂着嘴起身朝洗手间跑去。我说什么来着,这款酒的后劲很厉害。有时候是应该认真听听别人说的话的。我为她点了一份牛肉面,结了我们俩的酒钱,没等她回来,我就走了。走出酒吧,我打了辆车回家,坐在车上,心里丝毫没有一点的波浪,我按下了车窗,任风吹乱我的头发,吹散我的酒意。这个繁华的城市无论白天还是黑夜缺的从来不是故事。如果说人生是一本书,那么有的人可能是本侦探小说,有的人可能是本知识科普集,还有的人可能是本漫画书。我们很难说,哪一本更好,我们唯一知道的只是每一本都有自己的价格,和应该在的位置。我想,我还是不喜欢一个人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