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爷爷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
他回来家后,看到上吊的妻子,他痛苦万分,他抱着妻子的尸体,坐在炕上,眼神空洞,没了泪水,他说他自言自语过:“媳妇儿,你睡吧,累了吧,歇歇吧。”
他把媳妇儿放在床上,盖上被子。
他说他去吃饭了,那饭格外的热乎,尤其是那粥,格外的好吃。可他的孩子却说:“那粥是凉的,但我喜欢。”
于是,他在媳妇死后一个月跟我说过,他每天晚上都能吃到媳妇儿做的饭,是热乎的,他还见到过媳妇儿做饭,做粥给他们喝,还洗衣服,虽然都洗成带泥水了的了。
李爷爷越说越起劲,可果嫂却说:“大晚上的,别说这么吓人。”
李爷爷没管她,继续说道。
“那时他跟我说:‘我媳妇儿今天可漂亮了,虽然穿着粗布衣,但她生的好看啊!她时常回来看我,说起她阴间的事。”
“他事后把媳妇儿埋了,入土为安嘛,他说那段时间就像媳妇儿在身边一样,他觉得媳妇儿舍不得他,又从阴间回来看他了,有一晚,他们家开着灯,开了一晚上。他说他媳妇儿和他聊他们相遇时的事来。”
这件事我听奶奶说是真的!有一晚他们家确实开着灯,点了煤油灯一晚上!他邻居说隐隐约约有人在对话!
我当时吓得躲进了奶奶的怀里,但还是侧着耳朵听完了。
李爷爷噗嗤一笑。
“你,你笑什么!”果嫂本来害怕,但李爷爷这么一笑,她顿时恼了。
李爷爷继续说:“我那兄弟说了,那晚他听戏匣子(老年辈的收音机)来,当时听迷了,睡着了。”
他再次喝口水说:“这世上本就无鬼,那只是他心里的鬼罢了,好比如一个人给身边人做好事,就算他身边的人死了,但他梦到的,想到的也是好的。”
“可有人做了坏事,这晚上做梦啊,就是惊心动魄,这听个故事啊,也是胆战心惊。”
“喂,你啥意思,你说的这么渗人,能不吓得慌吗?”果嫂站起身跺了跺脚,回家了。
李爷爷莫名其妙的看了看果嫂,然后又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他仰起头,细小的灯光在他脸上折射到了我的眼角。
我和奶奶打了声招呼要回家了,一群人也纷纷散去。当我再次回头,路灯下,李爷爷丝毫未动,慢慢,他拿出一个布,布随着小风而扬起一角,隐约看见一个大大的乳色莲子……
一个人,一碗粥,即使冷如冰,在那个人的心里也是温的,暖的。
自那之后,我常见到李爷爷拿着一碗粥,不管冬季还是夏季,他都是先放一会在吃。那次我跑向他,问到:“李爷爷,这好吃吗?”
“呵呵呵,好吃啊。”他微笑。
“我能吃一口吗?”我眼巴巴的看着那粥。
“呵呵呵,可以啊。”
他给我吃了一口,是的,那是凉的,可那是甜的,很甜很甜的。
“好吃吗,是不是很温和?”李爷爷他问我。
“嗯。”我嗯了一声。
“那是当然了,这是她做的粥啊,是天底下最好吃的。”
他吃起了粥……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