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太后带着江岁岁到了养生殿。应该说是养生殿的后面的一个院落。见了一个谁都意想不到的人。
记得那是个很小,却干净整洁的院落。坐落与巍峨雄壮的养生殿后面。正好遮挡住了众人的目光。而且身处一重又一重的宫墙之中,更是不易被人发现。
太监打开似乎很久没有打开的一道铜质大锁。江岁岁和太后便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这里干净整洁,小小的院落被几道篱笆墙围着,篱笆下还种着各种不知名的花花草草,花儿开得正盛,显然是被人精心打理过。
几间木头小屋,也是整洁简朴,看来是一直有人居住。谁会想到,在这座雄伟的王宫里竟然藏着这么一个农家小院似的地方。
两人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听到一间低矮的木屋里传来碗勺相击的叮当声。太后举步向前,江岁岁紧跟其后。到了门口太后却是停住了脚步,依着门站着,一只手不自觉地抓着门框,似乎在犹豫,又似乎经历着挣扎。
江岁岁忍不住侧身向里张望。
屋里的人似乎听到了动静,起身像门口看过来。看到太后时一怔,但当跟江岁岁四目相接时却是完完全全的震惊、惊喜、激动。
于是江岁岁,先是看到一个老头儿,不,应该说中年男人弯着身子在做饭。动作娴熟,唇边带着笑意,似乎很享受似的。但当看到她们后,尤其是看到江岁岁后,却是露出一系列的复杂神色。
中年男人眸子里带着不可思议和迷茫的惊喜一步步向她们走过来。江岁岁这才发现,中年男人一点都不老。甚至可以说是英俊的。他身材高大,浓眉星眸,线条硬朗俊逸。眉眼都让江岁岁觉得熟悉。忽略系在他腰间的围裙,这个男人要是放在现代,肯定迷倒一批少女少妇。
当男人站在她们面前时,江岁岁才听见他的低喃:“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
口里嘀咕着不可能,眼睛里却满是希冀和随时会破碎的惊喜。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陌生男人如此,江岁岁的胸口竟然闪过一阵惊悸的疼痛。但也只是一瞬间,便消失了。
男人的目光终于从江岁岁身上转移到太后身上。看到她阴沉的脸色,才隐没了满脸的期待:“敏儿……”他的声音低沉,这一声呼唤仿佛隔了一个世纪之远一般,显得虚浮、不真实。
太后脸上的幽怨仿佛被这一声呼唤冲刷干净了般,竟然换上了少女的娇羞,她目光闪烁飘忽,许久才低低地应了一声,声音里透着丝颤抖:“嗯~~”
江岁岁心里道,只知道太后娘家姓“申”,原来太后的闺名叫“敏儿”,这么甜美的名字竟与此时干练威严的太后不符了。
“我们终于还是见面了。”男人又说。
申敏儿猛然惊醒般,面容清明起来,道:“是啊。多少年了……”
“十七年了。”男人接道,“我们的星儿也长成大小伙子了吧。”他的目光里露出了慈爱的光芒。星儿?是指莲星哥哥吗?那这个“我们的”,又是什么意思呢?江岁岁迷惑地想。
太后却是冷冷道:“是啊。他活得很好。很快乐,也懂得了怎样治理一个国家。”
“那就好。那就好。”男人又把目光投向江岁岁,刚才他似乎刻意控制着自己望向江岁岁的目光,而再次落到她身上时竟又变得迷蒙深邃起来:“她……她是……”
“你也觉得和她很像是吧?”太后打断了男人的话,语气有些阴冷无情,“怎么,再看到这张脸你又难过了?”
江岁岁觉得太后根本不是在询问饿,而是笃定,且在幸灾乐祸似的,还透着一丝残忍的快乐。
“白衣胜雪兮,鬓染烟霞。”男人似乎在吟诗,随后又低声说着什么。江岁岁没有听真切。
一直不明白,为何太后召见她非要她穿上白色衣裙,现在看来似乎是故意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