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啟从出生起便与旁人不同,他能看见不一样的东西,比如——鬼魂。
他不惧怕这些东西,反而这些鬼比较怕他,不但如此,他还能自由的与他们交谈对话,他原本也只是体弱,而有了弟弟以后,他发现,弟弟与他一样,也能看见一些奇怪的东西,并且那些东西总想是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于是他扛上了每日为弟弟赶走那些恶鬼的人物。
在秦政两岁多的时候,他去房里看秦政的时候,只见身边有一个脑袋只有一半的人站在弟弟床边,一半脸的嘴角裂到耳根,眼眶和嘴里都是黑泥十分的可怕。
而此时他正缓缓向床上熟睡的弟弟伸出手。
“住手!”他又害怕又紧张的跑了过去挡在床前。
一般情况下,这些鬼都会自行离开的,可是,这次,那个恶鬼反而无动于衷,看着他更像是送来的一份点心一样,比弟弟更美味。
鬼脸突然的放大,他吓得一时间脑袋一片空白。
看着鬼手就要摸上他的脸,这时候突然出现的一道光打到了鬼身上,随即出现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人,老人看起来很和蔼的样子,手里拿着一支笔正记着什么。
鬼见到他也是不怕,冲过去就开始打,打完又弹开,然后脑袋里深处好多触手飞向老人。
而老人则很淡定的继续拿笔记着什么。
在触手要碰到老人的那一刻,老人旁边迅速出现一道蓝色的光罩住了他,任由恶鬼在乱打。
“张大勇,享年三十五,死于登山途中山石坠落而身亡,生前曾于山中欺凌一少女,致其跳崖身亡,死后需进莲火地狱受刑百年。”
老人拿笔仔细记好,然后点了点头确定无误后拿笔一挥,恶鬼便被书中的光吸了进去。
老人看了看待在原地保持着姿势瞎懵的他,又看了看床上的弟弟,点了点头。
老人伸手往他的头上轻轻摁了一下,他瞬间觉得舒心了一点,冷汗却是直流。
“为什么不躲开?”老人家问。
“因为后面是我弟弟。”他直视着老人。
老人笑了笑,“可你弟弟生来便是这种易招邪祟的体质,恐怕很难活过成年。”
他一听便立马跪在了地上,一把揪住老人的袍子恳求“爷爷,你行行好,求你救救我弟弟,求求你!”他反复在地上磕了几个头。
老人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床上的秦政,无奈道:“我看你虽自母胎带来的些许病态,但是体质却是与你弟弟相反,他招邪,而你恰巧驱邪,他虽身体强壮但是招邪体质会导致他长大后厄运连连,身体越发病态,而你虽为驱邪体质,但是你却还身负煞气,这也就是为何普通鬼会怕你的原因,想来也是前世杀孽过重。”
“可为何刚刚那恶鬼……”
“那可不是普通的恶鬼,那是躲了几十年的野鬼了,他无意识四处游走,见我都不怕还怕你。”老人笑了笑继续道“若你愿意,我可将你弟弟的招邪体质与你兑换,只不过那时恶鬼垂涎的便是你了。”
他想都没想,就坚定的点了点头,“我愿意我愿意。”
也就是自那以后,他的驱邪体质变成了招邪体质,他的身体也变得更弱了一些,好在老人在临走前,给了他一个玉坠,让他实时戴着,便能让恶鬼不敢靠近。
弟弟对他很好,总是无微不至的关心着他,而他作为哥哥也尽可能的照顾好弟弟。
兄弟俩总是无话不谈,除了恶鬼之类的话题,秦政从来没在他面前提过,他知道秦政能看见很多亡灵,可是他却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一样,而弟弟也压根不知道他也能看见亡灵。
微苒对他很好,他第一次见她是在李医生的医馆里,李医生是海外留洋回来的,精通中西医,而微苒则是他的女儿,温柔漂亮,对他更是好的不得了,每次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总会给他带些西洋东西,很是好看。
一来二去,两人也情投意合,父母也都赞成。
秦政最近好像一直在擦着自己送他的那把枪。
他回到自己的屋子,他能猜到他的想法,他很担心也很羡慕。
果不其然,随后不久,秦政向家里提出了从军的想法,家人一开始是反对的,但后来也支持了他的想法。
一开始,他总担心秦政吃不好睡不好被人欺负,于是总想着去看看他,可他的体质确实走不了长路,而军营又不允许家人频繁探监,频繁寄信,于是他也只能把思念放心里了。
直到后来,他要成亲了,于是休书一封寄了过去,他希望弟弟能早日回家。
直到后来,微苒怀孕期间,他们一家人收到的消息确却是秦政战死……
母亲受不了这个打击,没过几天就走了。父亲也越发显得苍老。
而他每日的抑郁,秦政才二十多,风华正茂,正是娶妻生子,春风得意的时刻,说没就没了。
他心中郁血集心,身体也越发不好,直到一天,女儿的出生让整个家里出现了生机,他的病不但全好了,而且父亲的身体也开始恢复过来。
他不知道这一切都是秦政用成为冥使的条件换来的。
正如他小时候一样,兄弟两个永远都是顾及对方,努力保护对方。
秦政的离去让他心里始终有一个结,他后悔当年放心的让他去了战场,后悔没拦住他。
等到他九十多岁的时候,仍然在想着这个问题。
“曾外公,你在想什么?”
扎着马尾辫的小女儿在跑到旁边看着他天真的问道。
“月月啊,曾外公在想弟弟,外公以前有一个弟弟。”
“那曾外公的弟弟去哪儿了?”
“他呀,他去打战了,还没回来呢。”
“那曾外公的弟弟叫什么名字呢?”
“他叫秦政……”
秦啟的大女儿跟随了李家姓,二儿子则跟随了他姓。
而李月月的外婆便是秦啟的大女儿,李月月作为李家唯一的女儿自然深受万千宠爱。
而他的二儿子秦飞言,则是为了完成他的军人梦而从了军,他的孙子重孙子也一直在这一领域发展,所以现在他们秦家在军事方面很有地位,而李家又占据了商业医学领域,可以说是非常的有影响力。
他多希望有生之年能在见见秦政啊。
一日他悠悠从摇椅上醒来,看见的便是一身军装的秦政站在他身边,他以为是幻觉。
“啊政,你回来了?”
秦政比离开的时候高了瘦了,还变得凌冽了,可见到他却还是温和的笑了“哥哥,我回来了。”
“啊政,你知道我这一生最后悔的事便是没有阻止你去战场。”他握住秦政的手,冰凉且真实。
“哥,有些事总有人去做的,这是我的愿望,我愿意去,不怪你。”秦政蹲下看着靠在摇椅上的老人。
“如果我阻止了你你可能就不会死了。”
“生死有命,哥,不要怪自己。”
“啊政啊……”他说着说着便没了声音,安静的像睡着了一样,在这样的冬天,雪花漫漫,风声夹杂着雪花飘落的声音,仿佛雪妖在歌唱,孤寂清冷。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秦政已经不见了,而他的身边站着一位少女“秦啟,九十五岁寿终正寝,跟我走吧。”
他看了看摇椅上的自己,明白过来自己已经死了,又环顾了一下四周,看来真的是幻觉。
“姑娘,你可见过一身着军装的男人,长相好看,大概比你高一个头左右。”他问了问旁边的少女。
“老人家,现在怎么可能会有穿军装的男人呢,又不是拍电视剧,有的话也已经跟你一样,走了入轮回去了。”
“也是,啊政应该也另外投胎到了别的人家了,不在记得我了。”他垂下头,看不清脸上的任何情绪,女孩儿看了看墙背后,扶着老人便走了。
他不知道,秦政一直躲在墙背后,泪水滴到了雪里,渗入到了雪里,秦政不敢出去见他,怕他看到自己更加的自责,于是只能躲在墙后默默的看着大白带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