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时候,都决不放弃’吗?”正在批阅公文的帝王放下手里的奏章,玩味的重复。早先因为任洛岩误会所引起的愤怒已经逐渐消弭,只剩下再次见到这只小耗子的喜悦萦绕心头。
“是的,主子,娘娘确实是这么和琬儿姑娘说的。”曲集一板一眼的说。
“那美人笑的解药?”皇帝重新将视线放在摊开的奏折上头也不抬的问。
“回主子,这美人笑药效霸道,当初只为惩罚所制……”曲集迟疑。
“哦?你没命太医署的人研制解药?”皇帝声音微微有些上扬。
曲集跪下道,“奴才自知瞒不过主子,那美人笑的解药,确实已在研制之中。”
“你对那个叫……宝儿的丫头,还真是颇费了一番心思,”皇帝饶有兴致地看着曲集,“要不朕下令将她赐予你为妻?”
“主子,奴才对宝儿只是一片兄长之情,”曲集连连磕头道,“并无他想,还请主子收回成命!”
“是不想还是不敢想?”皇帝一句就戳穿了曲集暗藏的心思。
“是,奴才不敢想,奴才也不能想。”曲集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澄澈。
“你是朕身边最得力之人,一个身有残疾的人你都配不上了吗?曲集,你未免太妄自菲薄了。”皇帝不满道。
曲集苦笑垂头,双拳下意识攥紧,“……主子……”他的声音嘶哑破碎,“奴才,奴才又何尝不是身有残疾……您……您就饶过奴才罢……”
原来这对曲集来说,已经是一种惩罚了吗?皇帝深深叹息,“好吧,朕答应你,不过,只要你改变主意,可以随时来和朕说。”
“奴才谢主子大恩。”曲集拜谢。
一道轻的几乎让人察觉不到的足音在外面传来。
“主子,任姑姑求见。”
“宣。”皇帝挑眉一笑,“曲集,你说这颜儿找朕有何事?”
曲集垂眉敛目道,“主子乾坤独断,奴才不知。”
“你这份装傻的功夫还真是越发的炉火纯青了啊。”皇帝不以为意地摆摆手,“你先下去罢,朕倒要瞧瞧颜儿要和朕说些什么。”
曲集偷偷瞧了像个孩子一样眼露期待的皇帝一眼,躬身退下了。
这柳颜、不,是任洛岩留着,果然比不留着好。
曲集和刚来的任洛岩打了个照面。
“曲总管。”任洛岩微微福礼,曲集小退一步避开了。
“曲集受不得您的礼,还请任姑姑饶恕则个。”曲集拱了拱手,“任姑姑请。”
“谢谢。”任洛岩对曲集露出了个小小的微笑,“待洛岩见过主子后,能否到您那儿一叙?”
曲集微讶,“任姑姑找曲集有事?”
“是的,麻烦您了。”任洛岩知道曲集不会受她的礼,点头示意道。
“那是曲集的荣幸,曲集定当扫榻以待。”曲集说。
“洛岩多谢曲总管了。”任洛岩对曲集颔首,转身拉开了门帘走了进去。
曲集看着她袅袅的背影,思索着任洛岩找他到底有什么事。
任洛岩进屋后,一眼就看见了那个端坐太师椅中,眉目微蹙批阅奏折的君王。垂了垂眼眸,她轻轻跪在案几前。
“有事?”直到一份奏折阅完,皇帝才低头看向跪在脚旁的任洛岩。
“颜儿见过主子。”任洛岩俯身磕头,脑袋在碰到自己手背的时候,被另一只手挡住了,然后,她只感觉到身体一轻,人已经落到了一个熟悉的怀抱中。
“在外面就不用多礼了,”皇帝抹去任洛岩脸上残余的****,眉头微拧,“哭了?”
任洛岩颤了颤身子,没有回答皇帝的问话,“洛岩无状,误会了您,还请主子责罚。”
“罚你?朕若真要罚你又怎会等到现在?”皇帝眼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颜儿,你还记得朕和你第三次见面时的情景吗?”
第三次?第三次是哪次?任洛岩一时反应不过来,好半天才想起,就是那次试鞋后在御书房里的那次吗?他是说、他要她侍寝的那次?!
想起那日的境况,任洛岩小脸瞬间爆红。
“那日,在御书房,你虽口不能言,却能据理力争与朕相峙丝毫不落下风,朕当时就在想,这样的女子——你脸红什么?”陷入回忆中的皇帝无意间瞥到任洛岩难得一见的羞窘风情不由一愣。
“没……”任洛岩的声音不比蚊子大多少。
“瞧你这脸色,这么说,你脸红是因为那日发生的什么,唔……”皇帝略一沉吟,笑了,只是那笑容,未免、未免有些那啥,实在是很不成体统,“颜儿,”他抬起她的下颚,锁住她含羞的容颜,“你可是想起了——”
“没,洛岩没想起您要洛岩侍寝——”任洛岩的声音戛然而止——天啊,她好像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任洛岩欲哭无泪。
“原来颜儿是想朕了?”皇帝笑了,笑得是那样志得意满,彷佛又征服了一个国家。
“主子,您误会了……”任洛岩干巴巴的说,她恨不得就这样把自己给剁了的好,皇帝虽说对她百般疼宠千般怜爱,却未曾让她受过半点委屈。谁又能相信,她这个柳妃至今仍是完璧之身?她也从未想过皇帝真的会答应她的要求,在她愿意前绝不碰她,尽管他们同床共枕已经不知凡几,但是他们确实清白到不能再清白的地步了。
皇帝一脸了然,“朕明白,这是朕的不是,居然忘记了朕的颜儿……也是会想的……”皇帝在任洛岩面如猪肝的脸色中畅然大笑,带着久久未曾有的开怀。
隔着一层帘子的等待侍候的曲集一行听着里面笑声,脸上也隐隐露出了一丝笑意。君忧臣辱,君辱臣死,身为帝王的近侍,他们的喜怒哀乐都是和帝王连接在一起的,因此帝王的欢悦他们听在耳中只会与有荣焉,感同身受。曲集更是因为皇帝这难得一见的笑容,得出了待会不管任洛岩对他有何要求他都会尽全力满足的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