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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这天夜里,月牙刚吃过晚饭后,天色还有一丝微光。不曾想院子里来了村上几近一半的人,还以为是有什么事情,下意识的连忙跑进屋里喊胡大山出来,让他看看知不知道怎么回事。

胡大山一看,笑呵呵的说“让你娘来,她喊来的人。”

转身就去那边砍柴火了,月牙胳膊细,力气小,干不来这个活。胡大山基本上晚上下活回家,都要砍一会柴火,以免月牙要用的时候没有了。

王氏一看门外,脸上一红,自个白天就随口那么一说。现在全村近半人过来了,院子里都要呆不下了。

看着院子里边村民自己带着一把稻草堆,席地而坐。王云连忙跟月牙说了事情的经过,月牙一看,这村里人难道没一个知道这个故事!

转念一想,也对:穿越过来的这个琳琅小国,实在是没有印象,自己的历史虽然不太好,可也确实没听过这个国家。

那么自己知道的大大小小的故事不就无人知道,那要是开个茶楼讲故事,就算是去茶楼当说书先生,以后也能挣钱啊!

今天就当回报乡邻了,也刚好看看观众反应。

“大家伙还真过来啊,你看看我娘这不管事的,我家穷成那样,你们来哪有板凳坐啊!她也不知道交代你们,自个带个小板凳过来,也不用坐地上去啊!”月牙打开门招呼起了大家,从她家拿了仅有的五个小板凳出去给村民坐。

“没事,乡下人拿点稻草就着地上就能坐。”顾虎率先开了口,乡亲们也乐呵呵的回应着不介意,大家吵着要听故事。

这顾虎家的地和月牙家的地凑在一块,所以干活时候总在一处。对于这个憨厚老实,还心灵手巧的顾虎,胡大山夫妇是很喜欢这个人的。尤其是和他家的地在一块,从来没有出现过那种杂草往你家地扔的事情。就连地边,也是从来没有越进过一寸。

“就是就是,月牙你快说那孙猴子压在五指山之后呢?”问这话的刘二顺,白天他和刘大狗听了村里娃娃说这孙猴子的故事,一下就入了迷就不停问是谁跟他们说的这故事。

“月牙,快说快说,你说的比茶楼里的讲的好多了。”刘大狗话一说出来,月牙好像听到了自己的生财之路。

连忙追问“大狗哥去过茶楼?改日能否带妹子也去看看?”

话音才落,刘二顺倒是抢先应下了,刘大狗去茶楼蹭听还是他带去的呢!

“对呀,月牙,快给我们说说故事呀,等得我们可心急了。”村民们一喊,月牙更觉得这条路可行。

“好了好了,大家坐好别吵,我嗓门不大。这话说东土大唐有个和尚叫玄奘,天上地下都传言吃了他的肉可以青春永驻,长生不老……”

月牙这边热热闹闹,一家人都觉得脸上有光,想不到自家还能有这番情境。

这也是从未见过的事情,以往这下水村,除了红白两事,谁家这么热闹过。

月牙大伯胡大壮那边,尤其是刘青眼红得要死,这下贱胚子凭啥这般得人心,不就会讲两个故事,还能上了天了。

以往刘青想去谁家里坐坐聊聊家常,没一会那户人家就说要去下农活了。一家如此,家家如此,刘青才知道原来是自己讨人厌了。现在月牙家的客满小院,简直是在嘲讽刘青的不受欢迎一般!

谁曾想刘青儿子胡远大,也偷偷跑去听故事去了,气的刘青心肝疼,不争气的东西。

刘青发现胡远大站到了月牙家院子的时候,连忙过去扯着胡远大的耳朵,就往家里走。

边走还边骂骂咧咧“你个没出息的东西,忘了这该死的下贱胚子怎么对你的了,给我回家里去,我给你讲。”

“不要,娘你只会骂人,你连字都不认识一个,你给我讲啥,天天都是些女人家长里短的事,我烦都要烦死了。”胡远大的大声反驳,引得月牙院子这边哄堂大笑。

胡远大这种猪一般的儿子,月牙听得心里直点赞,真是神般猪队友。

村民也是忍不住的揶揄“远大,你娘没嫁人前可是和她们村徐清远秀才是个相好的,你娘看不起我们下水村村上的,跟秀才学过呢!”

这揶揄的话,是李月红李寡妇说出来的,之前月牙被打那时候,她也是见机踩了刘氏一把。

现在李寡妇更是逮着机会就酸那刘氏,让她成天得瑟,还酸自己是个克夫的命。尤其是到处宣扬自己不是个守节的寡妇,给自己带来了很多麻烦。

在下水村,基本没有什么太大的的仇怨,无非就是一些鸡皮蒜毛的小事,不过像刘青那次到处造谣说李寡妇不守节,确实能够让李寡妇恨上刘青的了。这种攸关名誉生死的大事,又怎么可以让别人随意诋毁。

“就是就是,那徐秀才说不定就是这样,夜里挑灯的教你娘呢!你们娘两回家打去,我们还要听孙猴子取经呢!”

“哈哈哈哈哈……”村里人又是一番哄堂大笑。

“你们这些个没见识打泥腿子,活该穷一辈子,没见过世面的泥腿子……”

刘青哪里能忍下村民揶揄的话,开始见人就咬。她真真是个没眼力的,众怒难犯,知不知道。

这下好了,全村人怼上刘青了,把刘青说得好像真和那秀才有过好多腿似的。

“哟,刘青,我们都是泥腿子,看来徐秀才教了你不少嘛,都瞧不上村里人了。”

“我们是泥腿子,胡大壮是个啥哟,刘青,那徐秀才给你吃了什么药,这么向着他。”

“……”

刘青怎么能是个怕吵架的人,直接和村里人怼上了。奈何是一嘴难敌众口,回回都拜下风。

最后刘大狗忍不住赶走了刘青,还恐吓了她,再不走摸了她家银钱,刘青这才忿忿的往自己走了。

胡远大本在家里喝着小酒,也不管外头发生了什么,月牙打在他身上的伤痕淤青还没有消除,他也懒得去月牙那边触霉头。

回到家里,刘青对着胡远大就是破口大骂,这边是隔墙可听邻声,大家都知道她是在指桑骂槐。刘青这个女人,说实在是有点口不择言的,还蠢到自己提上了徐清原这个秀才的事情。

“要不是当初我爹图你家那点聘礼,我怎么会嫁给你这个泥腿子。好啊,以前说得天花乱坠,现在我年老珠黄了你就好赖没有一个好脸了!胡大壮,你这个没良心的,说好的马车大屋呢!这么些年,你家家底都被扒光了,除了那几亩地,还有什么?”

本是无心的牢骚,但是刚才村民的揶揄,胡大壮都听得清清楚楚。这会刘青一闹,他真信了徐秀才那事,夫妇俩骂着骂着就动起了手。

回回打架,胡大壮刘青两口子总是对对方下死手,恨不能打死对方。刘青总归是个妇女,力气不够胡大壮那般大,被打疼了就坐地上哭嚎。胡大壮最烦的,就是刘青这个泼妇的模样,所以总是拿着自己的小酒换个地方喝去。

胡远大才不管这呢,他爹娘打他小时候就是这个鬼样子。转眼又偷跑出去听故事去了,也不管大家笑话他。

原本这几天胡大壮和刘氏在谋划怎么把自己的三两银钱给弄回来,但是一直没有法子。加上月牙一直在家守着,胡大壮哪里还敢生事,只能在家喝着闷酒。

只能心里恨恨,没事在门口骂骂,找找场子,现在两个人自己打起来了,更加好几天没心思动什么歪脑筋了。

这第二天村子里但凡聊天,总能说到孙猴子那里去,在田里干活竟也不觉得那么枯燥无味与劳累了。不管是孙猴子被压五指山,还是流沙河收徒,又或是高老庄遇猪妖,村民那是张口就来。这故事每回,都叫村民着迷得厉害!

时间很快就在聊故事的时候过去了,活干起来也快多了,就盼着也吃过饭洗澡过后来月牙家占个好位置听故事呢!

月牙第二天和她娘打了招呼,就拉着她爹去找刘大狗他们了。他们家离月牙家也不是很远,就隔了五六户人家。

房子院子都不小,就是荒得厉害,一看住的人就不用心管理这里。

“大狗哥,二顺哥,我来找你们了。”月牙一脸笑意,眼角弯弯,笑起来时候跟天上的新月一般,嘴角旁边的小酒窝也特别讨人喜欢。

刘二顺一看月牙还真来了,拉起刘大狗便往自家门口走去。他们家是一破茅草屋,地方倒是不小,不过看样子就知道这两兄弟没有什么心思在家。到处都是杂草,乱糟糟一片,哪像是有人住的样子。

月牙拉了她爹来,一是怕这村中无赖起了歹念,二是一个女孩家家这样和刘二顺他们混在一起,传出去也不好听。

“我爹和我一样也是个没见识的,想看看茶楼什么样,我就把他给拉过来了。”月牙来之前就和胡大山说好了叫他来的用意,胡大山就在一旁不停的嗯嗯。

虽是有些不体面的缩着身子,但是一直挡在月牙的前边,生怕这两个无赖对她做些什么。

他也是不想招惹这些个流氓的,奈何闺女说这样能发大财,不想再住那破房子,想以后带着家里人过上好日子,才来找这两兄弟。胡大山怕闺女吃亏又耐不住月牙的请求,这才同意和月牙一起过来的。

来之前月牙也是千般劝说,好说歹说,撒娇耍赖,这胡大山才答应让月牙来找这两个泼皮。这一顿撒娇,连着据理力争,还有再三保证,胡大山才同意月牙去找这两兄弟。

刘二顺是个粗人,想不到这一层。乐呵呵的就带着月牙和胡大山去镇上的茶楼——天相聚去了。他们兄弟两个就好这口,只为能再从月牙口中多听一些关于西游记的事情。夜里听完那里总觉得心痒难耐,总是想一口气听完。

打小时候,刘大狗刘二顺爹娘还在的时候,他们娘亲就喜欢给他们哥两讲故事,后来他们爹娘双双意外死去。这哥两就成了孤儿,唯一一点爱好,就是去镇上茶楼听说书先生讲的故事。

到了天相聚,刘二顺说分两批混进去,他和大狗一起,月牙和她爹一起,跟在有钱人家后头,让看门的以为是那家下人。

月牙说不用这样,她自有办法带他们进去。月牙跟守门的人自己要进去说书,守门的俩个汉子就笑了。

“天相聚一天不知道多少穷酸秀才要进来当说书的,你这么个黄毛丫头别闹事啊,回头打的你叫不出娘。”

看着凶神恶煞的看门人,月牙也不闹,也不恼,只是笑呵呵的陪着笑偷偷塞了银钱给他们。只说是盼能带去引见天相聚管事的就行,自己没本事留下来坚决不闹事。

看门的汉子也是动了心,他们一个月也就一两,一两银钱得在这门口站一个月呢!现在这个丫头出手就是一两,想来这几个破落户也是做不出什么大事。反正回头也赖不到自己来,便带了月牙一行人进去,路上千交代万嘱咐不能惹事生非。

倒是胡大山一直扯着月牙的衣服,小声在她耳旁说“月牙,倒不是爹觉得你花那二两银钱不该,只是你进这茶楼干啥,我们可没有钱在这花呀!别回头给人打出去了。”

月牙握紧了她爹的手,示意让胡大山安心看着“爹,女儿来这自是来寻活干的,你说女儿知道那么多好故事,不来这不是浪费嘛!刚刚的银钱一会我就能弄回来,你放心,女儿不会做吃亏的事的。这穷日子我过得还不够吗,哪里还敢闹事。”

胡大山听到这话,虽不是十分的放心,但也略略安心了一点,最坏就是花了银钱,月牙不是那般不懂事的人。银钱没了再赚,要是月牙有个三长两短就不好了。

“就是你闹了事,爹拼死不能让你受了委屈。”月牙听了对着胡大山眨巴了下眼睛,使劲点了点头,把头靠在胡大山的肩上撒了好大一会娇,月牙爹爹才稍微放了点心。

胡大山看着月牙的样子,心里还是有些微疑惑的,但是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是想去相信月牙,相信她会让家里好起来,心里的这个念头跟扎了根似的。

这些日子,月牙说是离家几日里受了仙人指点,这才变了些性子,会了些本事。胡大山也是一点一点看着自己家那茅草屋慢慢变干净宽敞起来,尤其是家里小院子,现在收拾起来也是有模有样,住的更是舒心。

最重要的是,月牙会说书这事情,让胡大山一家子一下在村子里变得无比的受欢迎。这胡大山以前穷得不敢沾人家屋边的人,现在见人也是热情的打着招呼。没有那样卑微过的人,是不会知道现在突然能被村民热情打招呼的心情的。

胡大壮其实比家里任何一个人都要相信,相信月牙是个能给人力量的人,相信她能够给家里带来更好的生活,甚至是她说的桃花源那样好的日子。这些年,出去找活都是胡大山的事情,他总是对那些给活干的人点头哈腰,就连好友带着做的活,也是心怀感激的加倍努力去做。

这样的日子,胡大山自己一个人担着还好,也就是累些。可是这些都搭上了月牙娘王云,胡大山一直以来觉得最亏欠的,就是王云。她本是好人家闺女,嫁过来以后,就再也没有过过好日子了。

最近这差不多两个月的日子,月牙娘脸上又浮现了那时候刚嫁过来时候的笑容。那是一种发自内心欢喜的笑容,自从王云嫁到胡家不久后,这种笑容就消失了。

就连家里月牙娘还有她奶奶,也跟魔怔了似的,特别相信月牙说的。尤其是小山,几乎就是月牙的传话筒还有跟屁虫。今天要不是月牙奶奶拦着,这个小家伙肯定得跟着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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