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烈的战斗已经结束,开始进入善后的流程。
“没错,他们是两个穿着奇怪制服的超级英雄,另外还有一个强大的反派,目前正处于交战阶段,火焰杀手想潜进你们的老巢高天原,但另外两位超级英雄却不让,反而要追杀他。真是十分有趣的纠葛。”织田契信说道。
反正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清莲姬自己等会儿听了调月幸的说辞,也会这么推论。
“所以火焰杀手是自己挣开束缚逃走了?他的兄弟呢?”清莲姬想起了医院录像带中出现、以及突击货柜船并击败斯科拉的年轻人。
“……”
织田契信没有回答,而是笨拙地避开清莲姬的眼睛,假装舒展脖子。
清莲姬嘴角勾起一抹迷死人不偿命的微笑,没有追问下去。
清纯而诱惑的嘴唇,让人忍不住想要一探芳泽。
不过,织田契信没事,她就放心了。
其余的,就当作让爱情更加刺激的佐料吧。
清莲姬想起了一位神秘的观察者,叫做圣约法师。圣约法师似乎是站在所谓的超级英雄立场之上。以这点来看,跟上司织田月落的命令悖反。自己是下令调月幸直接处决火焰杀手的,要不是织田契信后来接手了这项任务,也不至于跟两位超级英雄发生冲突,牺牲了迦具土小队的成员之一。
遭遇到牺牲的对象,武亓淦跪在地上,一动也不动,身边还躺了只巨大的蜘蛛。蜘蛛之巨大,像是从异次元宇宙而来的怪兽。
蜘蛛已经死僵,身上插满了飞刀,随破碎创口流出的体液已干,在地上拖出几条湿淋淋的痕迹。
“喔?”调月幸微微感到惊讶,踩到一堆显然是蜘蛛丝的银色分泌物。连这种东西都可以制造出来啊?
武亓淦的两只肩膀被蜘蛛的毒液溶解成奇怪的形状,胶胶糊糊的,扩染到脖子、胸口、背脊的部分,模样十分恶心,还发出如同榴莲一般让人难以忍受的气味。
“已经不行了吗?”清莲姬看着没有反应的武亓淦,又看调月幸。
“跟他又不熟,这种事我怎么可能知道。”调月幸噘嘴,心里却是欢喜得要命。
如果那个比粗皮野兽还耐打的火焰杀手醒来,她一定要想办法找到,把他装置成狂暴的**。
“醒醒!”调月幸摘下武亓淦的虎形面具。
武亓淦眨眨眼,竟然还活着。
“带回去,交给鉴识组建档,顺便研究敌人的武器是怎么一回事。”清莲姬交代,几个手下便将无法动弹的武亓淦搬上车。
神无圣更新已在一旁听完调月幸对战斗的概括描述,正蹲在地上检视打斗的痕迹。
“有任何头绪吗?”清莲姬问。
她对比自己还要资深的神无圣更新的意见,十分重视。
神无圣更新是一个“断断续续”活了八百多年的吸血鬼,比起当代坠龙组织首领织田月落的岁数都还要久。论起实力,谁也不敢在他面前托大,就连地位崇高的“天照命”贵族,也视神无圣更新为备受尊崇的剑客。
只是神无圣更新对种种加诸在职位上的责任都敬谢不敏,认为俗事杂务都会妨碍他对剑道境界的追求,更妨碍他找寻值得拔刀出鞘的对手。拥有“随意猎杀”的至高权力,就已经很足够。
他的刀,已经在鞘里隐隐发寒。
“有些秘密,看来是没有隐藏的必要了。在举行新的迦具土小队遴选会的同时,我会请示血王,看看是不是要将卡诺家族的历史解密。”神无圣更新看着地上的蜘蛛丝,用手指沾着凝看。
真不是开玩笑的。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清莲姬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这样反而轻松。
“说不定,事情会变得很棘手。”神无圣更新说,却没有露出过溢的担忧或兴奋。
他是唯一一个,见识过某个豪壮的秘密,却没有封印在高天原之下的黄泉七坂的战士。
“真幸运。”神无圣更新那高大的身影站起,令人敬畏而崇拜。
……
艾克·卡诺拖着沉重的身躯,仅仅靠着双脚,跑了两个多小时,才回到位于新宿的家。
说是家,其实不过是几个外来寄生者的蜗居之所,像蜗牛壳一样的拥挤壅塞。
但蜗牛壳至少还是可以住人。
在宽度恰恰可容一个人行走的走廊两侧,堆积了厚厚一层霉,不需要特别灵敏的鼻子,只要深呼吸,就会感觉到细菌充塞住整个鼻腔。
有几张歌舞伎町的色情海报试图黏在墙上掩盖那令人不由自主想生病的恹恹气氛,却徒劳无功,因为海报上黏附着你绝对不想知道来由的发黄液渍。
老旧的、已经几乎没有人在用的低瓦数日光灯管,垂晃着裸露的电线,一高一低昏照着,连经过走廊上的人拖在地上的影子都是无精打采。看过伊藤润二恐怖漫画的人,是绝无可能住在这种笃定有怪异事件发生的烂地方。
事实上,东南亚籍外来打工者的私人械斗、或是帮派寻仇,的确也常在这里上演。一个不留神,就会住到曾是命案现场的房间,有的房间墙上还有用盐酸强行抹去苍劲血迹的腐蚀痕迹。
这种无法刻意制造出的诡异气氛,还曾经吸引到片商进驻,连拍了一个多月的鬼片。最后整个剧组大病一场,留下完美的句点。
艾克·卡诺住在四楼,某一大约五坪的空间,算是高等级的了。没有大窗户,但在天花板下却有一个约四个砖头大小的气窗,露出即将天明的墨蓝色。
没有桌子柜子,一张捡来的生绣铁门勉强充床,上面铺着纸箱瓦楞板当作床垫。一个万用不锈钢锅。一袋生铁沙。一袋栗子。一个原本用来装牛奶的塑料箱堆满了日常用品与杂物。要不是没有和别人进行合租,空间就会更加窒息。洗澡的地方当然没有,要清理身上各式各样的污垢,只有到楼下街角的公共澡堂。
此刻,艾克·卡诺甚至都没有多余的力气爬到床上,筋疲力尽地坐在一旁。
艾克·卡诺身上的凶火已经消褪,取而代之的,是极高的灼热体温,以及从皮肤气孔中进进出出的薄薄黑雾。若有似无的黑气则依然弥漫覆盖在艾克·卡诺的脸上,将他的五官轮廓涂散开来,三分像人,七分像鬼。
艾克·卡诺镇压着体内暴动的地狱能量,半阖着口,橘红色的火燎动在舌尖、喉头,隐隐晃动。
真累。
回想刚刚装甲车前那眼花撩乱的大乱斗,真是乱精彩一通的。但现在艾克·卡诺累得只想大睡一通。
原本超人类的特殊体质让艾克·卡诺即使多负重一倍,多跑一个小时也不会累得跟现在一样,但是现在艾克·卡诺的身上好烫好烫,烫得艾克·卡诺心里很毛,焦躁到胸口郁闷难解,那种无法排遣的坏心情好像阻塞住血管还是什么的,让艾克·卡诺疲累异常。
艾克·卡诺当然不知道这是自己吞噬了太多负面的糟糕能量,散发出扰人心魄的气息所致。
说到发烧,现在自己身上的温度,也未免高得离谱。